她不用看也知道厲無妄此時面色一定不好，聽那裹挾著不悅的語氣便知。
但是白以雲此時嘴比腦子快：「阿瀾妹妹擔憂，定是茶飯不思，王爺不擔心嗎？」
身後的厲無妄許久沒說話。
白以雲覺得他是默認了，更加生氣，口不擇言：「王爺快去吧，阿瀾妹妹擔心王爺，想必此時還沒睡下。」
厲無妄終於開口，蘊含怒意：「你讓我只喜歡你一人，如今又將我往她那推，是何意？」
白以雲一時有些後悔說出這些話，但是覺得面上拉不下去，便嘴硬道：「隨口說的，算不得數，王爺不必當真。」
厲無妄怒氣漸盛，那低沉威嚴的聲音讓人不敢回嘴：「隨口說的？算不得數？」
白以雲也是被這語氣嚇到，不敢再應。
不過一會兒，她就聽到厲無妄下床拿了外衣的聲音，再而後是厲無妄摔門而去的聲音。
方才剛緩和的關係如今又勢同水火。
白以雲都不知道剛剛那話是如何說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如此不饒人。
但她生氣也確實是真的，厲無妄欺瞞她，讓她擔憂受怕，難道她不該生氣嗎？難道厲無妄一點錯也沒有嗎？
她如今已然是睡不著了的，恍惚之間，仿佛又聽到了那女人悽慘的哀嚎和鐵鏈摩擦之聲，比方才更大聲。
又開始了，白以雲將被子全數蒙過頭，擋住了那聲音。
直至天邊破曉，她才斷斷續續睡了一些。
再次睜眼，陽光已照進屋子。
她起身才看到厲無妄不知何時坐在了桌邊，面上不悅。
白以雲沒有去喊他，獨自洗漱穿衣。
之後戴鳶將早膳端了進來。
二人相對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厲無妄照常吃著，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倒是白以雲，一口嚼半天，飯菜仿佛長了毒刺一般。
厲無妄放下碗筷：「王妃胃口不好嗎？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沒。」，白以雲將口中吃食胡亂咽下，又去夾了一筷子。
厲無妄沒有再動，而是向後靠著椅背，看著她吃。
她抬起頭和厲無妄對視了一眼，只一眼就覺得這寒意連三伏天也驅散不了。
慌忙又低下頭，此時已經沒了胃口。
見厲無妄不吃也不動，白以雲問道：「王爺今日不用去上朝嗎？」
她剛問完就覺得這是個傻子問題。
果不其然，厲無妄反問道：「癱了如何去？」
「哦。」，白以雲隨口答道。
隨意又塞了兩口，白以雲放下碗筷，叫了戴鳶進來收拾。
「王妃吃完了便好生歇著吧。」，厲無妄丟下這一句話便站起身要走出去。
「是。」，白以雲乾巴巴應了一聲。
厲無妄不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戴鳶又跑了進來：「王妃。」
「鳶兒，你看到了嗎？王爺沒癱。」，她很好奇厲無妄此刻為什麼裝都不裝了。
戴鳶似乎有些害怕：「看到了，府中的下人又換了一批，就那幾個沒換的，王爺下令說不準提這事了。」
「而且不知為何，突然又禁了楚瀾的足，說這段時間誰也不能讓她踏出西廂房一步，誰偷偷放了她，就拖去亂棍打死，剛剛楚瀾就又開始砸東西了。」
白以雲習慣了厲無妄這種做法，也不再去問。
「對了鳶兒，你把明玉叫過來。」，白以雲聽戴鳶提到楚瀾，突然想問明玉一些事。
「好。」，戴鳶應了一聲便跑了出去。
隨後，明玉跟著戴鳶一同進來了。
白以雲看著明玉，模樣清秀卻冷眼冷麵，看上去確實像是厲無妄培養出來的。
白以雲思考了一下，開口道：「那個...明玉？」
「王妃有何吩咐？」，明玉連聲音都不帶一絲波瀾。
她好像只見過明玉在厲無妄面前顫抖害怕過，別的時候看不出這人有什麼情緒起伏。
「明玉，我問你個事，你知道楚瀾和王爺是怎麼相識的嗎？」，她覺得明玉之前一直跟著楚瀾，想必也知道一些。
明玉的回答很乾脆：「王妃不要為難奴婢，這事王爺不讓奴婢提起一個字，奴婢不敢。」
「好吧。」，聽著明玉如此直接的拒絕，白以雲也不好再問，只是疑惑的種子已經在心中種下。
心中鬱結，她對著面前二人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戴鳶和明玉退下後，白以雲獨自一人出了屋，往書房方向走去。
好奇心驅使著她想再進去看看，昨夜太黑了沒看清。
可是今日的書房門口與昨夜不同，房門緊閉，多了倆男丁看守。
她走到門口，手剛碰到門上，那倆男丁就攔了上來：「王妃，王爺說過不許任何人進入書房，王妃請回吧。」
白以雲心中有些失落，剛想轉身回去，便聽得男人的聲音從書房裡傳出：「讓她進來。」
眼前看守的兩名男丁讓了開來。
她做了些心理準備，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走到書房的山水屏風之後，便看到厲無妄坐在書桌前，心情似乎不能再差了。
「這便是王爺的小王妃嗎？」，又一個帶笑的聲音響起。
白以雲尋聲音看去，這才看見書桌側邊還坐著一個少年。
長發束起，絳紅勁裝加身，身量比起厲無妄略顯單薄一些，似乎不及弱冠，眉目之間是少年人獨有的意氣風發，嘴角噙笑，手上拿著折起的書卷不停上下搖晃，坐沒坐相，不似認真看書的樣子。
「滾。」，厲無妄淡淡說了一句，雖說那墨眸看著她，但這個字似乎不是對著她說的。
「好嘞。」，那少年迅速端正身子，站起來，將書卷放回書架，就要往外走。
經過她之時，停下低頭看了她一眼，眼中皆是好奇。
白以雲也抬起頭帶著疑問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見這少年身著衣衫品質不凡，不似普通人家，又和厲無妄待在一起，應當是什麼高官顯貴家的小少爺。
「眼睛不想要便挖了。」，厲無妄帶著怒意的聲音傳來。
少年面上突然顯出尷尬與慌張，乾咳了兩聲便轉頭朝外走去。
白以雲看著那背影，實在想不出到底會是誰家的小少爺。
「還看？」，厲無妄不悅的聲音又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