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話聲音很小，但此刻是深夜，萬籟俱寂，少年即使再怎麼壓著聲音，也被眾人聽見了。
厲無妄淡淡道：「那你回去吧。」
祁野像是被嚇到般，大步走到一匹棕馬旁，三下五除二上了馬，嘿嘿笑道：「不敢不敢，給王爺做事是我的榮幸。」
厲無妄沒再去應，扯了韁繩便掉頭往一個方向跑去。
身後的馬蹄聲昭示著那倆人跟上了。
白以雲偏頭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那倆人，問道：「王爺，現在去哪？」
厲無妄將她的頭掰回來，答道：「去拜訪錢四爺。」
連錢家在哪都打聽出來了，辦事真效率。
白以雲揪著馬脖子上的毛，猜測著厲無妄接下來要幹什麼。
難道要把錢四爺揪出來打一頓？
想著想著，馬便在一處宅子前停下了。
白以雲定睛一看，天太黑沒看清。
她選擇問厲無妄：「王爺，這是錢家嗎？」
「嗯。」，厲無妄應了一聲。
隨後，男人又側頭對著身後那兩個剛剛停下的人道：「進去，把人帶出來。」
祁野置身事外一般：「啊？帶誰啊？」
明玉率先下了馬，漠然道：「祁小將軍同我去便可，我識得那人。」
這句話讓白以雲不禁懷疑厲無妄派去打聽的人就是明玉。
祁野一邊應著一邊下了馬：「哦哦，好的。」
錢家宅牆高聳，門口沒有樹。
只見明玉在牆下站著，祁野走到了遠處。
少年開始朝明玉那跑去，明玉扎了個馬步，雙手交疊合起。
祁野跳起踩在明玉的手上，隨後，明玉用力將祁野往上拋去。
少年借著那道力往上一躍，雙手攀住牆頭，腿抬起爬了上去。
明玉也走到了遠處，而後轉身朝牆跑去，彎膝一跳。
祁野在上頭往下伸出手，抓住了明玉在空中伸出的手，將人拉了上去。
二人翻身往裡一躍，又不見了。
無需言語，這二人的默契程度，並不像是第一次幹這種事的樣子。
白以雲在一旁看得有滋有味，只覺得還好纏著厲無妄把她帶出來了，不然錯過了這麼有意思又刺激的事，就虧大了。
怪不得厲無妄要把祁野叫上，不然只有明玉一人的話可能上不了這個牆。
不過好像就是因為帶上了她，厲無妄才需要多叫一人的。
其實厲無妄和明玉兩個人就夠了，帶她來還要抽出身看著她。
心中有些內疚，便問道：「王爺，我是不是累贅啊？」
厲無妄將下巴搭到她的肩頭：「你是小夜遊神。」
白以雲推了推他的頭：「我認真的，若不是因為我，王爺也不用叫祁小將軍來了。」
厲無妄紋絲不動：「你來不來我都是要叫他的，待會兒還有要用到他的地方。」
她不知如何接話。
男人總算抬起頭。
白以雲感覺頭頂被人拍了一下。
她捂著腦袋道：「王爺拍我頭做什麼？」
「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拍出去，什麼累贅不累贅的，你不是累贅，以後不許再這樣想了。」，厲無妄說這話時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男人的這些話讓白以雲寬慰不少，安心下來，她又問道：「王爺，你是不是派明玉去打聽的錢家的消息。」
厲無妄揉著她的頭頂：「要快的話，一個不夠，派了挺多的。」
白以雲被厲無妄的手勁兒弄得搖頭晃腦。
她晃著腦袋問道：「都是誰呀？」
厲無妄淡淡說出兩個字：「死士。」
白以雲的頭一下子止住了，這個詞對她而言神秘又危險，充滿誘惑力，讓她的好奇心不斷膨脹。
其實，她對於厲無妄養死士這件事並不驚訝，書房都能搞成行刑室，養一些死士又有什麼奇怪的？
「誒喲，慢點兒慢點兒。」
少年的悄聲細語從上頭傳來，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麼快？看來內宅路線都給摸清楚了。
白以雲抬頭往上瞧去，只見祁野的身影蹲在牆頭，面朝宅內，好像正在把什麼東西往上拉。
少年拉著那東西，發出痛苦的聲音。
終於，祁野將那東西扯了上來，隨後用手一扒。
「嘭。」
隨著一聲悶響，白以雲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了地上那東西的輪廓。
顯然是個人。
還是個男人。
白以雲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道：「王爺，他不會摔死了吧？」
這應該就是錢四爺了。
白以雲想過很多種情況，比如他手腳被綁，嘴巴被堵，一邊掙扎一邊被祁野和明玉從裡頭帶出來。
就是沒想到他會被直接扔下來。
不等厲無妄回話，祁野和明玉便跳了下來。
少年蹲下，朝地上那人伸出手，好像是在探鼻息。
探了一會兒，祁野站起來道：「沒死，命真硬。」
然後又往錢四爺的身上踢了一腳：「重死了，累死我了。」
而一旁的明玉沒那麼多牢騷，彎腰抓起綁在錢四爺腰上的那根繩子就開始拖。
「他，怎麼不動啊？」，白以雲指著正躺在地上被拖行的錢四爺，向祁野發問。
少年抬起手擦了擦額上的汗，喘了一口氣：「呼，打暈了。」
怪不得只用一根繩子綁了腰。
但白以雲還是覺得不合理：「你們，都在裡面了，不能從正門出嗎？」
非得爬那個牆找罪受。
祁野一拍大腿：「嘖！我說呢！怎麼總覺得哪裡不對，肯定是沒睡夠腦子糊塗了。」
隨後對著正在拖人的明玉道：「我糊塗你也糊塗了嗎？怎麼不提醒我？」
明玉將錢四爺拖到馬蹄旁，無所謂道：「奴婢以為祁小將軍喜歡爬牆。」
看著眼前那倆人，白以雲語塞，說不出話。
她身後的男人好像習以為常，並沒有什麼反應。
祁野嘴碎歸嘴碎，但是並不耽誤手上的活。
只見少年將錢四爺從地上拉起。
又與明玉合力將那暈過去的人橫著扔到馬屁股上。
接著把那人腰間的繩子纏上馬腰綁好。
做完這一切，祁野跨上了那匹馬。
明玉上了另一匹。
「走吧。」，厲無妄說道。
隨後，眾人調轉馬頭，朝著京城郊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