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京城越來越遠,馬蹄下的黃沙泥土越滾越多。
白以雲感覺地上那些沙塵都快飄到她身上了。
她往四周看去。
不見細物,入眼的只有高大漆黑的山,座座相連,峰巒迭起。
那些山,白日是美景,一到了夜晚,就好像住了什麼妖魔鬼怪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說不定那些山裡面還有很多墳頭,說不定離她最近的那座山上就是亂葬崗。
白以雲使勁搖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馬匹轉了個彎,跑進一處稀疏樹林。
越往裡,樹越多,直至樹林最深處,一處宅房赫然出現在白以雲眼前。
那是一處從外面看很落敗的宅院,無處不是灰暗色調,仿佛不想引人注意般。
院前枯葉,牆體落灰,木門腐朽,磚瓦缺口,夜風蕭瑟,四周雜草互相撥擦、划過石牆的聲音悉悉作響,不似一點有人煙的樣子。
三匹馬在宅院門前停下。
眾人下了馬。
祁野將錢四爺從馬上扒到地上,抓著那根繩子拖著。
明玉拴好了馬匹。
白以雲耐不住好奇,第一個走到那破爛的木門前。
她推開了那道看上去搖搖欲墜的門,沒有吱呀的聲響,也沒有灰塵飛舞。
其實這道木門比她想像中結實,仿佛是故意弄成這破爛模樣的。
宅院內是一片荒涼景象。
院子正中央只有一口破井和幾棵沒有葉子的枯樹,一旁的屋子更是結滿了蜘蛛網。
白以雲轉頭問道:「王爺,這是哪?」
厲無妄沒有要賣關子的意思:「養死士的地方。」
「可這也沒人啊。」,白以雲發問。
而且,這地兒這麼破敗,還能住人?
厲無妄走到她身旁:「沒親眼瞧見並不代表著沒有。」
白以雲聽出了男人話里的意思:「王爺把他們藏哪了?」
厲無妄並不答話,伸手拉過她的手腕,走到了她前頭。
她任由厲無妄拉著她走。
一直走到了一個貌似柴房的小屋子。
進了那間小柴房,厲無妄走到一處角落,一腳踢開了那捆放在角落裡不小的乾草垛。
隨後,一塊木板出現在白以雲眼前。
男人用腳將那塊木板頂起。
底下是暗道。
白以雲發問道:「底下是不是有密室?死士是不是都藏在那?」
「是。」,厲無妄毫不含糊。
果不其然,又是暗道密室,厲無妄怎麼這麼喜歡搞這一套?
白以雲抬起腳往那暗道走去,剛想踏上那通往地下的階梯,就被厲無妄攔下來。
厲無妄拉著她的手臂,道:「我走前頭,你跟在我後面,小心點,別摔了。」
隨後,男人鬆開拉著她手臂的手,先她一步下了暗道。
她趕忙隨在其後。
白以雲下了一節又一節的階梯,聽著身後傳來的咚咚咚的聲響,不禁疑惑,這樣真的不會把錢四爺磕死嗎?
走完了階梯,眾人又在平地走了一段路,轉了幾個彎。
密道牆上掛有火把,倒是比王府書房那個亮堂不少。
終於走出狹窄的密道,映入眼帘的是寬闊的空地。
空地寬又長,一路往下,兩旁都是一間又一間完全相同的格子模樣的小房間,像監牢卻又不是監牢。
這場景給了白以雲一些震撼,她根本數不清有多少間,也不知道這麼大的地下室是挖了多久才能挖到如此規模?
這時,一旁的明玉上前,敲了兩間小房間的門。
不一會兒,從那兩間小房間裡頭各走出了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還都用黑布蒙著下半邊臉,看不全相貌。
那兩名黑衣男子來到厲無妄身前單膝跪下,不言語,似乎在等著厲無妄的命令。
但是厲無妄並沒有下令,而是從那兩名黑衣男子中間越過,繼續往前走。
白以雲雖不知要幹嘛,但跟著厲無妄走應當不會錯的。
她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厲無妄身後。
那兩名黑衣男子也起身跟了過來,然後是明玉和祁野。
白以雲跟著厲無妄走了好久,腳都走疼了些,這寬長的空地才終於走到盡頭。
她一看到盡頭那間房便知是怎麼回事了。
就和王府書房裡的那間一樣,鐵欄,木架,鎖鏈,一旁的牆上還掛著各種各樣的刑具,尖刀、利刃、火鉗、鞭子、狼牙棒......
器具發出冷光。
白以雲只是看著那些個東西就不禁打了個寒顫。
「把錢四爺弄醒吧,好好招待一下。」,厲無妄淡淡道,也不知在跟誰說話。
「好嘞。」,身後的祁野應道。
隨後,少年將錢四爺拖到十字木架前,與那兩名黑衣男子一起使勁將錢四爺架起,再用鐵鏈將人綁到木架上,呈大字狀。
錢四爺此時還耷拉著腦袋。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走到一旁,提起放在地上的一桶水,回到木架前,一桶水就這樣往錢四爺整個人潑去。
被綁在木架上的那人頓時渾身濕透。
「咳!咳!」,錢四爺受到刺激,瞬間轉醒。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大口吸著氣,眼神迷茫左顧右盼,一副根本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在這裡的樣子。
祁野在一旁笑道:「喲!錢四爺醒了?睡得可好?」
錢四爺定了神,瞧了祁野,又瞧了厲無妄,最後是白以雲。
這時,驚懼爬上了他的臉。
他並不笨,應當是想清楚了如今的情況,張嘴就是哭:「王爺!王爺!王妃!饒命啊!我...我就是豬狗!我不懂事!王妃您就不要跟我一隻畜牲計較了!」
白以雲皺了皺鼻子,心中厭惡。
厲無妄不發話。
一旁的祁野看熱鬧不嫌事大,頂著一張明媚的笑臉湊近錢四爺,用天真的語氣說著可怕的話:「嘿嘿,看來你是得罪了王妃啊,那你完咯。」
「你是想被挖心,還是挖肝?眼睛鼻子也可以,清蒸紅燒怎麼樣?」
白以雲覺得祁野也挺瘋的。
其實想想也是,能和厲無妄待在一起,怎會是不諳世事的小少爺?
祁野剛說完這些話,一股惡臭便傳來。
白以雲連忙用手捏著鼻子。
祁野皺著眉,對著錢四爺道:「怎麼有股尿騷味?四爺你該不會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