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雲心下酸楚,安慰道:「世既有無妄之災,也必會有無妄之福。」
厲無妄低聲道:「福,便是你,我的小福兒。」
不等白以雲羞紅臉,男人又問道:「你會討厭我嗎?」
白以雲疑惑:「我為什麼要討厭王爺?」
厲無妄聲音微弱,有些顫抖,毫無底氣,好像帶了一絲哭腔:「我做了很多你看不上的事。」
白以雲鼻頭也酸了:「才不會,我會一直陪著王爺。」
厲無妄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聲道:「這些話,我本想爛在肚子裡,帶進棺材的。」
白以雲不知如何反應,聽了厲無妄的遭遇,她覺得心疼,覺得可憐,但難以感同身受。
因為她沒經歷過。
她是家中獨女,府中沒人對她不好,爹疼娘愛,好友相伴,從小到大,順風順水。
她擁有身邊所有人的疼愛。
唯一的坎可能就是嫁進了南王府,如今,這個坎也消失了。
她又得到了厲無妄的寵愛,還是一份無人能分走的愛。
她一直泡在蜜罐里。
但是厲無妄不一樣,他從小就活在煉獄裡。
雖然白以雲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她想將她感受過的溫暖也給他。
她叫了一聲:「王爺。」
「嗯?」
「我喜歡你。」
她從不吝嗇。
雖不吝嗇,但是說完,自己也羞紅了臉。
她還是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對厲無妄說出自己的情意。
男人抬起頭。
她的肩窩濕透了。
白以雲不敢去看他。
厲無妄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掰過來。
她看見厲無妄眼睛泛紅,連帶鼻頭也紅了。
男人現在就像破碎的瓷片一般。
白以雲沒想到厲無妄會露出如此脆弱委屈如孩提的神情。
心中好似被人揪了一下。
她想抬手為他擦淚,但是被包得太緊了,手拿不出來。
男人又重複了一遍那句話:「我竟會和你說這些。」
說罷,他用指腹摩挲著她的唇,隨後,壓了下來。
這是一個不帶任何情慾的吻,只是述說愛意。
片刻之後,男人放過她:「再說一遍。」
她知道厲無妄指的是什麼,有些不好意思:「說...說什麼?」
「說你喜歡我。」,厲無妄的聲音帶了鼻音,有些黏黏的。
可是白以雲再不好意思了:「不說,王爺都聽到了,還讓我再說一遍。」
厲無妄的話語中帶著懇求意味:「我想聽,小福兒,再說一遍好不好?第一次有人說喜歡我。」
她招架不住,心軟了,最終低了頭,聲音細如蚊蠅:「我...我喜歡你...」
話音剛落,她的嘴又被堵上。
白以雲側過頭,躲開了厲無妄:「待會兒把病氣過給王爺了。」
厲無妄輕聲道:「喚我夫君吧。」
「啊?」,厲無妄突如其來的要求讓白以雲一時沒反應過來。
男人緩緩道:「我不叫你王妃,你也不要叫我王爺,日後便叫我夫君吧,小福兒。」
白以雲的耳根子更燙了:「這...這...好嗎?」
厲無妄正色道:「你若不叫,那便是不公平。」
好吧,為了公平。
白以雲在心中說服自己。
其實她明白,這並不是為了公平。
「夫君。」,白以雲輕輕喚了一聲。
回應她的是繾綣又綿長的深吻。
厲無妄說不讓她再睡懶覺只是個玩笑話。
白以雲照舊想睡到日上三竿便睡。
只不過如今白以雲睡醒時都會發現自己被包成了一個粽子。
她從被子裡掙出。
今日是她養病的第五天,其實她第三天時便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厲無妄非要她再養兩天,她又多喝了兩天苦湯藥。
白以雲下了床,叫戴鳶拿了些吃食來。
現如今,她的早膳總比要去上朝的厲無妄晚些。
剛吃完,劉管家便走了進來,微微低頭:「王妃,孟掌柜來了,說要見您,現在在前廳那候著呢。」
孟掌柜?又來?
白以雲問道:「他有何事?」
劉管家只是搖搖頭:「他只說這件事要當面同王妃講。」
白以雲無法:「那好吧,我去見見他。」
她跟著劉管家來到了前廳,見到了那圓滾滾的人。
孟掌柜抬眼,見到她的那一刻便跑上來。
撲通一聲,在她腳邊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王妃!求您救救我家吧!」
白以雲連忙彎腰伸手去扶他:「有事慢慢說,孟掌柜你先起來。」
孟掌柜就著她的手站起,隨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白以雲招呼他:「孟掌柜,來坐下慢慢說。」
二人一起坐下。
白以雲率先發問:「孟掌柜,這是怎麼了?」
孟掌柜一臉痛心疾首模樣,竟有些可憐:「王妃,您救救我家吧,我的小兒子死了。」
白以雲有些吃驚:「怎麼會?錢家不是被抄了嗎?」
孟家還在死人?
看來這並不是錢高原所為。
想來也是,一點兒證據都沒有,若是錢高原所為,怎會一點線索都查不到?
白以雲不禁懷疑,孟掌柜是借這件事剷除競爭對手罷了,這件事是個好由頭。
反正孟家死人的事沒有線索,孟掌柜想懷疑誰就懷疑誰,只要能編出個不錯的理由。
孟掌柜重重嘆了口氣,從胸口處掏出一張絲帕擤了鼻涕,道:「王妃,實不相瞞,自錢家被抄後,我家中還是天天死人,想來不是錢高原所為。」
「只是之前已經麻煩過王爺和王妃一回了,便不好意思再開口,就忍下了,想著大不了多花點錢僱人罷了。」
說到這,孟掌柜再次流下淚來:「可是昨夜,死的不是下人,是我的小兒子啊!我的小兒子!我平日裡最疼的就是這個小兒子!他就這樣死了!才八歲啊!」
白以雲看著孟掌柜這痛哭流涕的模樣,也不知怎麼安慰他的喪子之痛,只能由著他哭天喊地。
好一會兒,孟掌柜哭夠了,才繼續說道:「不得已,才一大早來找王妃,希望王妃能幫幫忙。」
白以雲想了一下,道:「要不,再報一次官?」
雖說官府效率不行,但也聊勝於無。
孟掌柜此時有些義憤填膺,拍著大腿:「以前死人的時候便天天報,但是官府那些人都是吃白食的,什麼線索都查不出來,錢倒是越收越多。」
「後來我去鄭府找刑部的鄭尚書,希望他出面,催促一下官府,結果他收了錢便把我趕了出去,他說官府已經在查了,讓我耐心等著。」
「我便一直等,但是什麼都等不到,我不想去報官了,他們只會要我的錢,然後什麼都查不出來。」
「他們是當官的,我一個商人,除了有錢外,什麼都沒有,那些官老爺一句話便能定我生死,我自是不敢對他們做什麼。」
「後來的事王妃您也知道了,我找到了您和王爺,雖說王爺收了我更多的錢,但是事是實實在在辦了,所以這次我就又來找您了,找官府根本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