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刺啦~刺啦~」
立政殿後殿小花園之中。
長孫皇后雙手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雙令一旁陰妃羨慕不已的雪白藕臂。
盤起的青絲有一縷從上面散落下,遮在長孫皇后白皙光潔的雪額一側,髮絲隨著手中的動作輕輕晃動,宛若那被風吹動的細薄輕紗窗簾。
露出那簾後的嬌嫩耳垂。
「咕咚~」
陰妃緊緊抿著嘴,眼眸之中火熱又複雜的光芒,卻是愈發的熱烈。
手捧蓮子般捧著臉蹲坐在皇后身旁,就這樣定定的看著對方,還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咕咚~」李淵此刻卻也同樣很慌。
他戰戰兢兢的看著那正在不斷磨刀的長孫皇后,那雙白皙,完全看不出來是用來握刀的手,卻是將那鋼刀,在磨刀石上剮蹭的呲呲作響。
仿佛是在......刮某人的骨頭。
「觀音婢啊,這,二郎他畢竟也是皇帝嘛,這齣門在外,當時又走得那麼急,身邊難免缺了照顧的人.......你身為皇后,想來應該是可以理解的吧?」
李淵弱弱的說著。
終歸是自家兒子,比起如今已經完全被太子和魏王他們收買的魯王李元昌等人,李世民這個二兒子,有些時候還是能夠站在他這個父皇的角度考慮問題的。
李淵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前來幫兩人緩和關係。
「刺啦!」
長孫皇后磨刀的手頓時一頓。
微微抬眸,一雙好似寒星閃耀般的眸子之中,絲毫看不出來曾經那個溫婉柔和的影子,手中短刃稍稍抬起。
嚇得李淵不由後退了兩步。
「朕,朕不是說讓你遷就他,二郎他肯定是不對嘛!」他急忙重申自己中立的立場。
然而。
長孫皇后聞言,母儀天下的柔和面容之上,卻是露出了一抹詭異的譏笑。
「父皇,那您覺得,皇帝應該受到怎麼樣的懲處呢?」
「自罰三杯?」
李淵額頭滲出冷汗,張了張嘴,絞盡腦汁的想要說些什麼。
下一秒。
卻只聽得嘩啦一聲。
一道寒芒隨著長孫皇后手中精鋼短刃一揮,從他的眼前一閃而逝。
一盆自高句麗送來的綠松盆栽,卻已然是栽倒在地。
「啪嗒.....」
松葉四散,那足有嬰兒手臂粗的樹幹,此刻切口平滑,讓李淵的瞳孔更是不由一縮。
「觀音婢,你......」
他驚愕的張大嘴巴。
此前他倒是聽聞了一些,長孫皇后身子骨康健到有些不對勁的消息,但,他也只當是那位疼惜自己母親的太子,給皇后尋找了名醫診治。
如今......在這一看,觀音婢竟然還懂得武藝?!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長孫皇后伸出手指輕輕的摩挲著那已經被她磨得鋒利至極的刀鋒,抬眸再看這位同樣在外不老實的太上皇,似笑非笑。
「父皇,您覺得如果,母后她老人家依舊還健在......您在西洲郡花天酒地,酒池肉林的事情被她知曉了......母后她老人家會怎麼消氣呢?」
「臣妾倒也不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情,畢竟至今陛下他還在外養著那齊王妃楊氏,但臣妾也勸過,但好像,陛下他並沒有聽進去......」
李淵吞咽了一口口水。
看著那臉上映照著短刃寒光的兒媳,一股說不上來的恐慌感,不由浮上心頭。
「這,這,呵,呵呵......二郎他的確過分了一些哈.....」
他尷尬的支支吾吾,臉上的緊張之色愈發濃郁,面對長孫皇后那似笑非笑的質疑眼神,卻是怎麼都想不出來為自家二郎辯解的話語。
「呵呵......父皇還是回去歇息吧,畢竟,明日一早,青雀那邊還在等著您老人家呢~」
李淵訥訥的點點頭。
「那,那皇后你是打算.......」
長孫皇后冷笑:「陛下聽不懂本宮這後宮之主的勸諫,那本宮,就不得不讓我們的大唐皇帝陛下,領教一番拳腳了......」
「咻!」
「噗嗤!」
短刃隨著長孫皇后手中一揮,脫手爆射而出,瞬間刺入一旁花園角落的一個木人眉心位置。
發出「嗡嗡嗡」的顫聲。
嚇得李淵又是一個哆嗦。
李淵瞬間落荒而逃。
「禍事啦,禍事啦!」
李淵好似受到了什麼偌大的驚嚇一般,一路狂奔跑出立政殿好遠一截,這才心有餘悸的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
回想一下剛才長孫皇后展現出來的實力,又是沒忍住的狠狠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嘶!老夫沒瘋?!」
李淵瞪大眼睛:「......所以說,瘋的是這個世界?」
他有些難以置信,兩腿發顫的倚靠在一處宮牆角落,坐在地上,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
「這,觀音婢那麼溫婉的性子,應該只是嚇一嚇世民吧......他們兩個兩小無猜,感情那麼好.......太子地位那麼穩固,就算是世民在外面搞出來娃娃,也不會影響什麼.......」
他口中呢喃著說服自己的理由。
然而。
話語隨著那腦海中好似夢魘一般,無法擺脫的,長孫皇后一臉短刃寒芒的目光,李淵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要壞事!
「不行,不行......觀音婢這下應該是動了真怒了,畢竟二郎那混球把她堂堂皇后丟在長安一年多,試問哪個女人能這般忍受他......如今還帶回來七個小的.......」
李淵幾乎是越想越怕,急忙扶著牆重新站起來。
思索了一會兒,趕忙又朝著自己的武德殿而去。
當晚。
長安的錦衣衛便又接到了一份攔截自武德殿,發往成都府方向的信件。
第二天,這份信件便已經送到了遠在太原府的李承乾的案頭。
「嘖嘖嘖,真是父子情深吶~李師,你說皇爺爺他這麼疼愛父皇這個兒子,怎麼當初為了西征大帥的位置,還能不惜彼此下藥呢?」
「當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看著搖頭晃腦,一臉幸災樂禍的太子。
太子少保李綱此刻都不好插嘴這種問題。
不過,卻還是小聲提醒了一句:「殿下,皇后不會傷到自己吧,陛下如今武力悍勇,怕是天下能出其右者,少之又少......」
李承乾不由嗤笑一聲。
表情怪異的看著自家這位老師:「李師,你是說父皇他在外面帶回來七個小的,其中還有一對雙胞胎,逍遙快活了一年多回來,還要對正宮皇后動手?」
他嘴角帶著一抹冷笑。
「李師,你當孤在長安的那三千東宮六率是幹嘛的?你當魏王駐守在宮禁之內的親衛火槍隊是幹嘛的?」
「還有啊~」
李承乾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誰說了皇帝陛下,就一定會是皇后的對手呢?」
想到這些年,自家母后有事沒事來自己書房,翻看他編寫的那些武學書籍。
再想到長樂麾下的醫藥商會,每月送入宮中的那些珍貴藥材。
李承乾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就怎麼都壓制不住。
「嘿嘿嘿......父皇啊父皇,但願兒臣到時候還能認得出你......」
李承乾將手中的信件重新摺疊好。
還給面前的如今已經是錦衣衛千戶的崔孝國。
「崔千戶,將這封信原封不動的按照太上皇的吩咐,送去皇帝手中,千萬不能讓對方看出來,這封密信假手過他人!」
「既然皇爺爺和父皇那麼父子情深,孤這個同樣做兒子的,又怎麼能落後呢~」
崔孝國低頭,只當沒有聽到太子殿下之後那句。
恭敬的領命之後,便是急匆匆而去。
一旁的虞世南心中嘆息,輕輕搖頭。
「殿下,太上皇讓陛下先來太原府向你求救,若是陛下來了,難道你還真的打算摻和進這件事之中?」
李承乾哈哈一笑。
「哈哈哈,虞師,果然你也覺得陛下這件事做得過分吧?」
虞世南沒說話,只是撫須。
他是個潔身自好的,自從髮妻去世之後,身邊連個妾都沒有再納,更不必說是續弦了。
對於當今陛下這種,明明有著偌大的後宮,還有長孫皇后那般賢良淑德,溫婉絕世的皇后,還去外面亂搞的行為。
他雖說不敢明說什麼,但心中肯定是看不過去的。
李承乾笑了笑。
「孤只說了在長安保證他不會被母后收拾,可沒說,也會在太原府保護他的人身安全呀~」
虞世南,李綱:「......」
殿下,陛下能有您這樣的兒子,當真是他的福氣呀~
時間眨眼過去半月。
李二陛下的車隊之中,他雙手抱胸,一臉嚴肅的看著面前兩人。
「玄齡,克明,如今朕和你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等還是該同舟共濟才是,朕有一計,可使我等死局復明,但需要你們二人的協助......」
李世民一臉的偉光正,嗓音似乎都刻意的變得渾厚威嚴了起來。
一束陽光透過車窗的玻璃,映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即將為國犧牲的正派人物。
只可惜。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卻是如同看傻子一樣的看著對方。
「呵,忒!」
杜如晦一撇嘴,一口濃痰吐到車窗之外。
腦袋一撇:「大丈夫死則死矣,做了就是做了,這可是陛下您的原話!」
房玄齡如同面前的貞觀皇帝一般,雙手抱胸。
他似笑非笑,一封百騎司的急報,也終於讓這位原本還企圖用他們兩人墊背的貞觀皇帝陛下,和他們一般,成了自家夫人眼中的罪人。
「陛下~臣等正欲與家中夫人死戰,您身為君父,可萬萬不能先降啊~」
李世民:「......」
馬車之外,李君羨看著車隊前的界碑。
「陛下,馬上要進入長安地界了......我等是直接進長安,還是如太上皇所說,轉道前去太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