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拜夫妻和睦繼統傳嗣~家國安泰~」
「拜~」
在一雙雙或是祝福,或是羨慕,或是振奮等等諸多複雜的目光注視下,乾英英這個名不見經傳,在大唐更沒有任何根基可言的女子。
如今卻是和大唐最有權勢,最有實力的聖太子,結為夫妻。
身為太子正妃,今日太極殿上這樣的儀式,只有她能夠舉行,便是太子側妃的武順,都沒有這等殊榮。
隨著禮官唱詞結束,李承乾和乾英英兩人緩緩起身。
從這一刻起,他們在大唐律法的層面,便也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了。
周圍像是漢王李恪、魏王李泰等人看到這一幕,都是紛紛鼓起掌來,而長樂等公主們,更是發出銀鈴般高興的笑聲。
「皇兄皇兄,快帶皇嫂去洞房吧!」
「哈哈哈,皇兄終於也成婚了,那豈不是說明年本宮就能當姑姑了?」高陽小腦袋瓜轉得最快,說出來的話語,卻別說是讓蓋著紅蓋頭的乾英英映紅了俏臉。
李承乾這個新婚初哥也難免表情有幾分赧然。
「洞房什麼洞房,誰家好人晌午洞房?!」李承乾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瞎起鬨的幾個弟弟妹妹,對著高台之上的父皇李世民和母后長孫皇后再次欠身行禮。
在幾人笑著點頭後,這才在禮官的帶領下,牽著乾英英的手,朝著側殿而去。
身為太子,所謂的洞房自然是在太子東宮。
接下來下午就是整個長安的歡慶,皇宮大宴群臣百官,宮外長安城流水席也是不停,更有各種戲台表演,好不熱鬧。
而身為太子的李承乾,卻是一下午的時間,都需要忙活一些新婚的時候繁瑣的禮節。
若是單單只迎娶乾英英一個正妃還好說。
但今日迎進門的不僅僅只有乾英英,按照禮部官員的說法「當扶正妃以正禮,使側妃鶯嬪以下禮」。
外面迎親先迎娶正妃是給外人看得,表示認可其在東宮後宮中的主導地位。
至於一下午各種繁瑣的禮節,則是做給自己人看的。
意為警告其餘妃嬪,分清主次。
李承乾雖說不相信,有誰有膽子在自己的後宮攪風攪雨,但既然第一步都做了,儘管繁瑣了些,沒道理半途而廢。
一套婚禮禮節結束,李承乾整個人都乾脆累癱在了床榻之上。
嚇得此刻一身紅妝,跪坐在床榻之上的薩瑪嘎面露緊張。
「殿下,您.....您沒事吧?」
李承乾不想說話,擺了擺手。
有氣無力的看向此刻一臉矜持微笑的女官:「結束了吧?要是還有,那孤可就要和唐儉那個老東西,好好說道說道了!」
女官欠身一禮:「回稟太子殿下,都結束了,您接下來只管今夜大朝會之後,和太子妃行夫妻之禮便可,皆是會有專人在外守候,您......」
「別別別,把那些什麼勞什子聽牆角的人都給孤撤掉,不然別怪孤跟你們翻臉!」李承乾上一刻還一臉疲態的臉上,瞬間一緊。
女官有些猶豫:「殿下,這宮闈之事自古就需得記錄在案,殿下或是哪位嬪妃身子出了問題,太醫那邊也好診治.......」
「給你們臉了是不是!滾!」
看著急忙慌亂的跑出殿外的禮官們,李承乾口中又是冷哼一聲。
一拂袖,直接躺在了薩瑪嘎的床榻之上。
「給孤按一按,這一下午的破事,比孤領兵打突厥還要累......一會兒還要去太子妃那邊,今晚大朝會她作為孤的正妃,也是要出席的......」
薩瑪嘎乖順照做,對於李承乾口中誇張的說法,卻是不敢接話。
而另一邊。
當皇后這邊得知了女官的匯報後,也只是擺了擺手。
「罷了,既然這是太子自己的意思,那就照太子的意思來辦吧,今晚把人都撤掉,明日待到太子妃起後,派御醫問詢一番便可。」
長孫皇后揮退了禮官,目光隨後看向一旁的皇帝李世民後,卻是滿臉的無奈。
「陛下,你何時對皇孫的事情這麼上心了?今日承乾他們才剛剛完婚,你這......」
正對著一堆書本翻找,像是在給未來的皇孫準備名字的李世民聞言,抬起頭,卻是一臉正色。
「觀音婢,既然成婚了,那離抱孩子還遠嗎?承乾身子又沒病,你瞧著吧,那小子克制了這麼多年,一旦食髓知味,嘖嘖嘖......」
李世民表情蕩漾,引得長孫皇后不由無奈搖頭。
真當承乾跟你一個德行......
然而。
長孫皇后卻是根本沒有想到,急切於皇孫出世之事的人,並非只有自家皇帝夫君和太上皇公公兩人。
東宮後宮太子妃嬪宮殿這邊。
隨著蓋頭和各種禮節結束,鄭麗珍、王語嫣等妃子們也都可以在後宮這邊自由活動。
而被他們一同帶入宮中,今後作為自己身邊貼身侍女的丫鬟,卻是已經開始嘀嘀咕咕的謀划起來,接下來幾日侍寢的事情。
「小姐,哦不......娘娘,太子殿下前幾日怕是都會留在太子妃那邊,但總會有一日選別人侍寢,而且太子妃也不好一直霸占著太子.......」
王語嫣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聽著耳邊這個貼身侍女嘀嘀咕咕的話語。
卻是神情恍惚。
不知為何,她腦海中想起了當日自己和太子共乘一車,說出內心傾慕想法的時候,太子問她的那個問題。
「為什麼明明可以選擇過更好的人生,卻偏偏要當一隻籠中的金絲鳥」
金絲鳥......如今的我,算是真的自己將自己關入籠中了。
她搖了搖頭:「好了!別說了!」
那侍女一愣,卻見王語嫣神色之中透出幾分冷意。
「莫不是想要在入宮第一天,嘗嘗廷杖的滋味?」
見她被嚇得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王語嫣輕哼一聲。
「父親和母親那邊的那些話,今後休要在我面前提出半個字來,若是自己嚼舌根子傳到了別人,甚至是太子殿下的耳中......是錦衣衛的詔獄,還是說宮裡深井,就看你自己的命數了!」
「休要指望我去撈你!」
她邁著步子,站在殿外台階之上。
從這邊並不能夠看到太極殿的方向,但卻能夠聽到那邊傳來的恢宏充滿大國氣息的宮樂。
「噹噹~噹噹當~噹噹當~」
古箏、二胡、三弦、竹笛、古琴、葫蘆絲、簫、塤、揚琴等等諸多樂器混雜奏響,宮廷樂師之中不乏金髮碧眼的大食麵相之人。
當這首被李承乾從後世拿過來用的曲子,在這煌煌大唐的太極殿奏響的那一刻。
循著禮制,走進大殿依照順序落座的大唐權貴百官們,無一不是本能的昂首挺胸。
那份本就激盪在血液和心跳之中的傲然,自這一刻更是被展露無餘。
而那些被安排在大殿末尾位置的各番邦使臣,卻是無一不是目光愕然,或是震撼,或是猶疑驚異的左顧右盼。
身形瑟縮,好似生怕衝撞到在場什麼人一般。
然而,當一眾大唐群臣,在看到今日太極殿高座之上的模樣後,卻是不由紛紛愕然。
三張龍椅,並排高度的共同擺放在那龍台之上。
純金打造,上面還鑲嵌著各色珍貴寶石,靠背的位置更是清晰的鐫刻著大唐江山社稷堪輿圖。
在周圍明亮燈火的照耀下,顯得神聖斐然。
然而。
看到這一幕的官員們卻是不由紛紛目光對視。
匆匆從隴右道趕回來的黃河水利總督長孫無忌,由於被褫奪了趙國公的爵位,此刻和同樣被褫奪了爵位的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坐在一排席位之上。
三人相視一眼,再重新看向那三張龍椅的時候,卻是紛紛輕笑撫須。
三人都沒有選擇在這件事上聊什麼。
倒是彼此拱了拱手,互相的客套了起來。
「呵呵,輔機兄一年未見,身子骨倒是比以往更是康健了許多,聽聞最近在隴右道更是干出了不小的動靜.......名垂青史,指日可待啊~」
長孫無忌瘦削了很多的臉上,帶著克制的得意笑容。
「哪裡哪裡,都是為了太子殿下,為了我大唐萬世太平,老夫豈敢居功啊~倒是二位,如今回來長安,太子殿下接下來怕是要委以重任吶~」
「恭喜恭喜......」
幾人相視一眼。
如若說曾經的他們,彼此之間還存在些許爭鬥的話。
如今,已然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或者說是袍澤。
都是給太子殿下當差。
他們這邊聊得火熱,一副恨不得當場拜把子的模樣。
而在不遠處,應國公武士彠、潞國公侯君集、任城王李道宗三人也是彼此一片和睦之境,若是尋常時候,太原王氏王銘和滎陽鄭氏鄭江,肯定也要湊上去寒暄一番。
但是如今的他們,主動湊上去怎麼看怎麼都像是笑話......
王銘神色平靜,眼中卻閃爍著冷意。
「哼!得意著吧,老夫今後可不會再犯那等低級錯誤,倒是你們......」
大唐百官們這邊彼此小聲交頭接耳著,而外邦使臣的這邊,一些沒弄明白情況的人,也是一臉疑惑的小聲議論,為什麼龍台之上會有三把龍椅。
正待這時。
太監總管樊琪一聲嘹亮的聲音響起。
「武德太上皇陛下到~」
群臣趕忙起身。
而就在李淵這邊前腳一身太上皇龍袍,笑呵呵的滿臉慈祥,好像鄰家老人般走出來。
樊琪又是一聲。
「貞觀皇帝陛下到~」
「皇后到~」
念年號?
群臣只覺得今日這場大朝會充滿了詭異,放在歷朝歷代都可以用奇葩來形容。
然而,就在李世民這邊帶著長孫皇后,從後面走了出來。
所有人再次看向那三把龍椅,便是再不清楚情況的,此刻也明白了過來其中的意思。
果然,下一刻李淵便是直接坐在了那最中間龍椅的位置之上。
正在眾人以為李世民會和皇后坐在左側龍椅之上的時候。
卻見他拉著皇后,徑直坐在了右側。
「聖太子殿下~到~」
」太子妃~到~「
樊琪的聲音不自覺的比起此前更加高亢了幾分。
群臣瞬間精神一震。
李承乾一身燦金龍袍,玉面戴冠,龍行虎步般出現在眾人的眼前,瞬間便是成為了此刻大朝會的焦點。
長孫無忌看著出現的太子外甥,眼睛頓時一亮。
忽而出列,高聲對著李承乾的方向便是拱手行禮。
「臣,長孫無忌,恭賀太子殿下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