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聽身上穿著一件米色的風衣,長發在腦後紮成了低馬尾。
她看著陳知衍,乾淨的眼睛裡滿是堅定。
陳知衍沒想到會突然和聞聽聽對上,心臟在瞬間加速,瘋狂的跳動著。
他深幽的視線落在聞聽聽臉上,有些貪婪。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仔仔細細的看過聞聽聽了。
哪怕每天早上都會和她見面,可是卻始終隔著一層外殼。
她瘦了些,原本白皙的皮膚,也黑了一點。
可是看上去卻很健康。
陳知衍知道她在這邊生活的也很快樂。
直到聞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陳知衍,我不希望你來打擾我的生活。」
「我知道。」陳知衍嗓音微啞,他將心裡的苦澀給按了下去,緩緩道:「我沒有想打擾你,我只是想看看你。」
「你這樣做就已經在打擾我了。」聞聽聽沒有給他留一點面子。
她不是優柔寡斷的性格,也不想聽什麼「我做我的,與你無關」這樣的理論。
她只知道,離開陳知衍這件事,用了她很大的力氣,所以她不想前功盡棄。
「你應該知道,我一點也不想見到你,所以哪怕聽到你的名字,都會給我造成很大的困擾。」
聞聽聽閉了閉眼,再次開口,「陳知衍,我們之間的事情早就停在過去了,現在最好的結局就是一別兩寬,各自生歡。」
「都給對方留點體面不好嗎?」
聞聽聽的話很尖銳,幾乎都像是巴掌打在陳知衍臉上。
他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聞聽聽對他的厭惡。
他垂下睫毛,想了很久才低聲說道:「就算我想見你,也不可以了嗎?」
「我只想知道你在這邊生活是什麼樣子,僅此而已。」
「你去相親的時候,我也沒有打擾你。」
「聞聽聽,你連我喜歡你的權利都要剝奪了嗎?」
陳知衍的聲音本來就好聽,他這種壓低了語氣,帶著低沉頹然的模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聞聽聽的心口一緊。
陳知衍在她心裡留下的傷太深,就像是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或許表面已經癒合,可只要剖開那層傷疤,就會發現裡面的傷口仍舊鮮血淋漓。
畢竟她那麼多年的感情,都不是假的。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徹底癒合。
剛來A國的那段日子,她其實經常失眠,會想起津北發生的很多事情,也想起陳知衍。
還是米勒給她進行了心理輔導,她才逐漸好轉。
又或者像米勒說的那樣,聞聽聽有很強的自我保護機制,以及偽裝機制。
分明心裡已經一片瘡痍,可是她表面上依舊可以表現的雲淡風輕。
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忘了陳知衍。
包括淳小芸和陸麒。
她騙過了所有人。
可就算是這樣,聞聽聽也更寧願帶著這不癒合的傷口,繼續往前走,不再回頭。
她掌心緊緊攥著,強迫自己和陳知衍對視著。
隨即冷靜開口:「不是你喜歡我就要接受,你現在這樣叫死纏爛打,或者性騷擾,我可以報警的。」
聞聽聽說完,正好聞征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她也不想再和陳知衍多說什麼,抬腿就離開。
只是在和陳知衍擦肩而過的時候,忍不住說道:「陳知衍,你明明是一個很驕傲的人,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
「摔碎的東西是拼不好的,破鏡不會重圓。」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陳知衍垂目看著她一字一頓道:「誰說的破鏡不能重圓?」
聞聽聽看著他片刻,旋即直接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來一塊小鏡子,砸在了地上。
裡面的玻璃頓時碎成好幾塊,甚至有碎渣飛躍出來。
她說道,「那你把它復原。」
這下說完,便甩開了陳知衍的手。
徒留陳知衍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破碎的鏡子。
許久以後,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將破碎的鏡子撿起。
連飛濺出去的碎渣都被他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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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聽聽甩開了陳知衍以後,才接通聞征的電話。
聞征是想約她吃晚飯。
然而聞聽聽現在的心情不太好,她拒絕道:「抱歉,我晚上有其它安排。」
聞征也不勉強,又關心了兩句,就自覺掛斷電話。
聞聽聽再次抬起頭,看向外面的天空,只覺得疲憊。
和陳知衍的爭吵,並沒有讓她覺得痛快,反而有種精疲力竭的感受。
再回到餐桌上,哪怕她極力掩飾,明珩和林琴也看出來她的不對勁。
聞聽聽猶豫了下,在明珩離開的時候,和林琴說了陳知衍的事。
林琴臉色不太好看,「應該是陳至告訴他的。」
「聽聽,對不起,我沒有和你說實話。」林琴有些愧疚:「其實陳知衍一直在這邊,但是我沒有告訴你。」
聞聽聽倒不是在怪林琴,陳知衍畢竟是林琴的孩子,而且陳家還有一個陳至。
只是這頓飯怎麼也吃不下去。
回去的時候,她突然覺得煩躁不已。
她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多好的人,為什麼偏偏陳知衍就跟甩不掉了一樣。
而之後她也才知道,林琴因為這件事,和陳至大吵一架。
最後陳至率先回國。
這件事還是淳小芸告訴她的,聞聽聽皺了皺眉,「是不是我不該和林阿姨說?」
「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只是在保護自己。」淳小芸寬慰她。
「林琴就是怕你多想,所以才特意讓我告訴你一聲,別太在意。」
頓了下,淳小芸忍不住吐槽道:「反正陳至也不是個好東西。」
聞聽聽被這句話逗笑,不過心裡確實放心不少。
只是第二天早上再到公園的時候,卻沒有看到那隻大熊。
聞聽聽以為是因為自己昨天沒來得及過來,所以大熊生氣了,也沒來。
她在長椅上坐著等了很久,依舊不見大熊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