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聞聽聽剛忙完,就接到了聞先生的電話。
聞聽聽態度恭敬:「爸。」
聞少安道:「你晚上來華韻山莊一趟,有事和你說。」
「知道了。」聞聽聽在聞家人面前的模樣向來都是乖巧又聽話。
聞少安叮囑她:「叫上知衍一起。」
聞聽聽還沒來得及回答,聞少安就已經直接將電話掛了。
手機的忙音冰冷又急促,仿佛都帶著催促一樣。
聞聽聽緩了緩,她看向醫生辦公室的方向,有些遲疑。
須臾,她抬腿過去,剛想敲門,卻碰到了方洄
方洄就是早上那個誇獎她的醫生,他手裡拿著個病案本,瞧見聞聽聽朝著她笑了笑:「聞護士,過來找陳醫生?」
聞聽聽點頭:「找他有點事。」
方洄自然而然的把手裡的病案本遞給她,「大家都去吃飯了,他應該在裡面休息,正好你進去幫我把4號床的病案本給他,主任還在等我過去商量事情。」
他這一串話說得很快速,看上去確實很著急。
而且他還挺順手,轉身離開之前,直接替聞聽聽把辦公室的門給打開了。
無法,聞聽聽只能拿著病案本走進去。
然而她剛進去,就聽到一聲女人的嗚咽和驚慌聲。
聞聽聽被嚇了一跳,下一秒就聽到陳知衍冷沉的嗓音:「誰讓你進來的?」
聞聽聽一愣,她看向陳知衍,卻率先看到一個女病人正坐在陳知衍的辦公桌前,滿臉淚水。
她立馬反應過來,住進神外的病人大多都是顱內出現嚴重問題。
而總也有很多病人無法接受現實,面臨崩潰。
但人總歸是不願意將自己崩潰的模樣暴露在旁人面前的。
聞聽聽連忙垂下眼瞼,低聲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陳知衍沒回答她,而是轉而安撫面前的病人,他聲音溫沉下來,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你先回病房,或者可以去樓下散散步,調整一下情緒,有問題隨時可以找我。」
女病人被他的溫和語氣安撫到,低著頭快速出了辦公室。
聞聽聽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她一直知道,陳知衍的溫柔一直都是對待任何人的必殺技。
唯獨對她不大方。
她低著頭,小聲解釋自己進來的原因:「方醫生讓我把病案本轉交給你。」
至於門不是她開的,她沒有說。
「辦公室的門關著,不會敲門?」陳知衍的著裝向來一絲不苟,他面無表情的審視著聞聽聽:「不得窺探病人隱私,這條規定沒人告訴你?」
「我沒有。」聞聽聽不是一個喜歡推卸責任的人,但此刻又找不到別的解釋,否認完這一句,便又安靜下去。
陳知衍手裡拿著一支鋼筆,他瞳孔黝黑卻又幽深得恍如深淵。
他是那種很少情緒外露的人,但是現在,聞聽聽明顯感覺到了他在生氣。
她咬了咬唇角,將病案本放在辦公桌上,因為緊張而發音特別緩慢:「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陳知衍把鋼筆扔到辦公桌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他語氣並不好:「做事記得帶腦子。」
聞聽聽站在他面前,有種由心底生出來的難堪。
她一直不怎麼會和人溝通。
小時候聽力受損的時候,影響到了她說話,連帶著到現在,說話也總是慢吞吞。
後來被人嘲笑說話是結巴以後,她變得更加的沉默寡言。
陳知衍看不到這些,他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出去。」
聞聽聽將病案本放在辦公桌上,咬了咬唇,小聲道:「爸爸剛剛打電話過來,讓我們晚上去華韻山莊吃飯。」
回答她的是陳知衍一言不發的沉默。
聞聽聽以為他沒聽到,就又小聲重複了一次:「爸爸說——」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陳知衍打斷。
他將病案本拿起又放下,凌厲視線落在聞聽聽身上,已經明顯不悅:「你很吵。」
聞聽聽的話戛然而止,也不敢再多說。
她頂著陳知衍冷沉的眼神,指尖小心翼翼的蜷縮了下,臉上慣有的笑容,努力撐著,不敢落下。
她吸了吸鼻子,又快又小聲的說:「那我下午等你一起下班。」
說完就匆匆離開辦公室。
可她就連匆匆,也不敢發出多大動靜,關門的動作仍舊輕巧,就怕吵到陳知衍。
下午的時候照舊忙碌,等到聞聽聽完成所有的交班以後,已經六點。
聞聽聽急忙換好衣服去找陳知衍。
然而剛到醫生辦公室,就看見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裡面似乎在開會。
她只好在外面等著。
和她同時下班的同事看她等在醫生辦公室門口,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打趣她:「又在等陳醫生下班呀?聽聽加把勁,我們還想喝你和陳醫生的喜酒呢。」
聞聽聽抿唇不語,只是垂下去的臉有些發燙。
在辦公室門口等了差不多半小時,門才打開。
一群醫生陸陸續續的出來,唯獨沒看見陳知衍。
聞聽聽有些茫然,看見方洄朝她走過來:「聞護士,你怎麼還沒走?我記得你今天是白班啊。」
聞聽聽問他:「陳醫生呢,我好像沒看見他。」
方洄一頓:「陳醫生早走了啊,他下午出去開會,兩點多就走了,沒和你說嗎?」
聞聽聽的呼吸輕滯了下,她睫毛閃忽著:「應該是我沒有問他,所以他沒和我說。」
方洄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嗐了聲:「沒事,他忙嘛,有時候連我的消息都不回的。」
聞聽聽笑了笑,和方洄道了謝,離開了醫院。
她沒有再給陳知衍打電話或者發消息提醒他去華韻山莊。
因為她知道,聞家的事,陳知衍都很上心。
果然,等聞聽聽到達華韻山莊的時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陳知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