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衍在聞家父母面前一直都是謙和有禮,倒沒有其它的原因,只因為他們是聞櫻的父母。
聞櫻是聞家親生的大女兒,聞聽聽的姐姐,她本該是陳知衍真正的未婚妻。
卻因為一場意外死在了訂婚宴前一晚。
陳知衍和她,曾經是所有人都羨慕的一對。
近來是連綿雨季,聞聽聽就剛剛下車那麼一會撐傘的功夫,身上就沾了雨水。
陡然進入開著暖氣的包間內,她下意識瑟縮了下,然後恭恭敬敬的和聞父聞母打招呼。
聞母不會給她好臉色,聞父則是淡淡開口:「來了就坐吧。」
聞聽聽乖巧應是,隨後就在陳知衍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然而她剛坐下,聞母不滿的聲音就立即響起:「讓你坐你就坐,這裡有你的位置?」
聞聽聽頓住。
陳知衍的聲線沒有任何起伏,提醒她:「付寒回來了。」
聞聽聽眼裡閃過一抹茫然,她正想再問,身後就傳來一陣高跟鞋踩地的動靜。
聞母立馬笑意盈盈的起身:「小寒接完電話啦?快來快來,可以讓他們上菜了。」
一道乾淨好聽的女聲在身後響起:「你好,可以讓一下嗎,你擋著我了。」
聞聽聽後知後覺的回過頭,然而卻是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身後站著的是個女人,高挑漂亮,齊耳的短髮簡單利落,卻將她那張美艷的臉襯托得多了分清冷。
不過讓聞聽聽怔愣住的卻是,她和聞櫻長著一張八分相似的臉。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過於直白,付寒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
她語氣疏離又冷淡:「這裡是我的位置。」
聞聽聽回過神來,恍惚中她明白了什麼。
聞櫻有個雙胞胎妹妹,在很小的時候走丟,所以後來聞少安才把她接了回來。
她看著面前的付寒,那張和聞櫻相似的臉騙不了人,再看聞母的態度,一切都已經明了。
聞母不耐煩的催促著:「擋在那裡幹什麼,,沒點眼力見。」
聞聽聽一頓,睫毛垂落,下意識的往後退開兩步,給付寒讓出位置。
付寒面無表情,直接略過聞聽聽,在陳知衍旁邊坐下。
聞聽聽看向陳知衍,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只是陳知衍看過來的眼神實在冷漠。
她只好又將想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陳知衍對她向來沒什麼耐心,更遑論說關心一下她現在是怎樣的尷尬處境,或者同她解釋幾句什麼。
他只會覺得麻煩。
華韻山莊本來就是聞家自己的產業,這間包廂是專門留給聞家自己人吃飯用的。
從前聞櫻在的時候,聞家也只有四個人,後來聞櫻沒了,又加入一個陳知衍。
聞少安不喜歡有空座,所以包廂里一直都是只會留四張椅子。
如今聞家父母,陳知衍和付寒都已落座。
聞聽聽就只能傻站在那裡。
沒有聞父的發話,她也不敢離開。
富麗堂皇的環境下,她顯得和這裡格格不入。
然而卻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窘迫,聞母滿心滿眼只有付寒。
她看著付寒,眼裡全是憐惜和心疼:「小寒,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爸爸媽媽一直都在找你。」
付寒面色不改,對於聞母的關切,仍舊淡然:「我過得很好,我爸爸媽媽都很愛我。」
聞母一頓,眼眶霎時紅了,但還是笑著說道:「這次多虧了知衍,如果不是知衍外出學習的時候,恰好碰到你,又把你帶回來和我們做了親子鑑定,我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我們才能母女團聚。」
陳知衍表情不變:「確實很巧。」
沉默片刻後,他又補充道:「她們長得很像。」
這個她說的是誰,他們都清楚。
「可不就是巧嗎?」聞母的又笑了笑:「不過阿姨還是很感謝你,你為了小寒的事,來來回回折騰了十幾天,聽說還和醫院請假,推掉了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對你沒有影響吧?」
聞聽聽抬起眼,聽到陳知衍輕描淡寫的開口,「一個小的會議而已,沒什麼影響。」
腦袋裡有些亂,聞聽聽的手指悄悄縮進了掌心。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陳知衍說工作不重要。
陳知衍向來最為嚴謹,尤其在工作上,比科室主任的要求都還要嚴格,私下裡都有人說過他就像一台不知疲憊的工作機器。
進入醫院這幾年來,從未有過請假缺勤的時候。
不過——
陳知衍外出的那十幾天,原來不是去開會,而是為了帶付寒回來。
原來在他眼裡,也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