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房間不大，但卻被書籍和圖紙塞得滿滿當當，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馬祖楓有些尷尬地說：「你看，我自己住，平時很少有人來，也就不太整理。」
郭偉強笑道：「老馬，你這也太不像話了，家裡都是工作的東西，下班了應該好好休息嘛。」
說著，他叫上蘇晨一起幫忙清理，馬祖楓則燒水泡茶。一番忙碌後，三個人總算坐了下來。
坐定後，馬祖楓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最後忍不住問：「老郭，你說的大事到底是什麼？」
郭偉強笑著指向蘇晨：「大事不在我的葫蘆里，在他的葫蘆里。」馬祖楓疑惑地看著蘇晨，後者清了清嗓子，直接問道：「馬總師，您聽說過『bac』這種客機嗎？」
馬祖楓微微一怔，原本以為這次會面是由郭偉強主導，沒想到卻是蘇晨先開了口。
郭偉強提到的「BAC」計劃，馬祖楓早已有所耳聞，甚至郭偉強本人也未曾對他保密。年初時，郭偉強還特地來電詢問過他的看法。
馬祖楓心裡嘀咕，這計劃不是該由老郭親自操刀嗎？難道郭教授已經信任到讓學生接手這麼重要的項目了？
郭偉強注意到馬祖楓疑惑的眼神，笑道：「老馬，別多想。我的這位學生其實只是名義上的成員，他並未就讀於寧航。這小子考上了米國的史丹福大學電子系，很快就要出國深造了。至於他在『BAC』項目中的角色，咱們暫且不說，你只需要知道，對於那些非敏感的問題，他代表的就是我的意見。」
馬祖楓雖仍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你問的是英國的飛機，還是民航客機？有什麼秘密可言？真要說秘密，也是英國方面的吧。」
稍作思考後，馬祖楓繼續說道：「你們所說的『BAC』，應該是指『不列顛宇航公司』生產的『BAC 1-11』型客機。這確實是一款優秀的飛機。」
蘇晨心中暗暗一笑，這評價與當初郭偉強初次談論此機型時如出一轍。看來，當初憑藉有限的航空知識選中這款飛機，還真算是選對了。
話題一開，聊到專業領域，馬祖楓便滔滔不絕起來：
「既然提到了『BAC』，我們就得先聊聊『不列顛宇航公司』的歷史。這家公司有著悠久的傳統，最初是在1960年由幾家老牌公司合併而成，當時的名字叫做『不列顛飛機公司』。到了1978年，隨著霍克西德利公司和蘇格蘭航空的加入，才改名為現在的名字。」
「順便提一句，小晨同學可能不清楚，霍克西德利公司也是航空製造業的佼佼者，其設計生產的『三叉戟』客機至今仍是我國民航機隊中的主力機型。」
「因此，合併後的『不列顛宇航公司』成為了歐洲領先的飛機製造商之一，而『BAC 1-11』則是該公司最成功的民用飛機之一。」
馬祖楓毫不吝嗇地表達了對『BAC 1-11』及其製造商的高度評價。
「回到飛機本身，這款飛機大約在1960年代初開始設計，並於1963年完成了首次試飛。根據歐洲航空公司的慣例，這款飛機在正式飛行前就已獲得多個航空公司的訂單。」
這架飛機的試飛過程並不順利。1963年10月，一次試飛中飛機不幸墜毀，機上人員無一生還。調查後發現，事故是因為一種叫做「深度失速」的情況，這是由於機翼和尾部引擎在特定角度下相互影響，導致尾翼氣流不足，進而引發的悲劇。
這次事件促使「不列顛宇航公司」對飛機進行了大規模改進，安裝了「振動杆」和「推桿」裝置，並調整了機翼前端設計，確保氣流可以順暢地流向引擎和尾翼。經過這些改進，這款飛機的安全性大幅提升。
1964年，這款飛機獲得了包括英國和歐洲其他國家以及米國在內的飛行許可，並開始交付客戶。1965年1月，它完成了首次商業飛行。到了1966年，已有超過40架飛機交付使用，甚至在米國市場上也占有一席之地。為了應對不斷增加的訂單，「不列顛宇航公司」在韋布里奇開設了第二條生產線。
「BAC 1-11」及其後續改進型號的交付量已超過400架，成為英國民用航空史上最暢銷的機型之一。
「這架飛機為何能如此成功？」蘇晨提問。
馬祖楓回答說：「原因有很多，但主要有三點。」
「首先是安全性。之前提到的改進提高了飛機的安全性能，特別是從1973年起生產的飛機具備了自動著陸的能力，進一步增強了安全性。」
「其次是實用性和經濟性。最初的型號可以搭載80名乘客，而1978年推出的『BAC 1-11-500』最多可載136人，同時燃油效率提升了7%，這對航空公司非常重要。」
「最後是舒適性，尤其是客艙內的安靜程度。因為引擎安裝在飛機尾部，遠離客艙，加之持續的技術改進，使得飛機噪音更低，乘客體驗更好。」
馬祖楓停下來喝水，蘇晨趁機問道：「馬總師，這款飛機的主要國際競爭對手是誰？它們的表現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馬祖楓的手微微顫抖，隨後他穩住情緒，看著蘇晨回答：「它的主要對手是『波音737-200』和『DC-9』，後者是我們正考慮引進的『MD-82』的前身。」
馬祖楓說完後，房間裡突然變得異常安靜，三個人都不說話了，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最終，郭偉強打破了沉默，安慰道：「老馬，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力而為，無愧於心就好。」
馬祖楓聽了，嘆了口氣，帶著一絲苦笑說：「老郭，你說得對，但現在說什麼恐怕都晚了。況且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多事情也是力不從心。只是辛苦了步石他們。」
郭偉強繼續鼓勵道：「事已至此，就別多想了，先好好養身體。只要人還在，就有希望。再說，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或許還有轉機呢。」
聽到這裡，馬祖楓努力振作起來，問道：「老郭，你這次來，不只是來安慰我的吧？說說看，你和你的學生究竟有什麼事？我猜，是不是跟那個『BAC』項目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