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
孟十月不在,裴和玉也算是偷得半日閒。
想著昨日孟文睿小院裡人多,沒有與孟文睿說上話,便早早地來到小院。
兩人在屋內喝茶,聊了聊往昔,也聊了聊往後的路。
聊到十月春闈,若是高中他就有機會為自己的家族洗脫冤屈。
當年若不是孟文睿的幫助,他早就已經失去鬥志,渾渾噩噩地度過餘生了……
「那為兄,祝裴兄弟一舉奪魁!」孟文睿舉杯,以茶代酒。
裴和玉也舉杯道:「多謝孟兄,和玉也祝孟兄早日站起來。」
「借君吉言。」孟文睿一口乾了。
裴和玉也將茶水一飲而盡,道:「與孟兄交談,和玉受益良多。在孟府叨擾多日,和玉決定雨停後,便離開孟府另尋住所,安心備考。」
「誒,孟家在這,何須裴兄弟出去找住處。」孟文睿微微皺眉,「住在府上安心備考,母親也對你印象極佳,昨日也未曾避你,權當你是半個兒子。」
「孟兄,這不…」裴和玉還想拒絕。
「就這麼定了,母親昨天已經與我說過,裴兄弟的吃喝用度孟家都出了,日後高中,再慢慢還便是。」孟文睿打斷他的話。
裴和玉眉心緊擰,有些盛情難卻,可是……
孟文睿見他還在猶豫,轉移話題道:「裴兄弟可對家妹月兒有印象?」
「……」裴和玉聽到這名字心臟就是一抽,能沒有印象嗎,「有。」
孟文睿可不知孟十月在他昏迷期間,如何折磨他這位兄弟,誤以為只是見了一面,聽到裴和玉說有,他立刻眼睛一亮。
「你覺得月兒如何?」
裴和玉:……
他腦子裡一瞬間浮出這幾日孟十月的壯舉,繃住薄唇,違心道:「甚好。」
「好,好,那就好。」孟文睿聞言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微笑,原來兩人互相心悅,那便好說了。
裴和玉不解,好什麼?
「如此,不管這條路如何艱難,為兄都會為你與月兒籌謀。」孟文睿道。
「什麼?」裴和玉更加不解了,為他與月兒籌謀什麼?
孟文睿笑道:「你許是不知,月兒也心悅你。」
「!」裴和玉身子一僵,他早就知道了,但是為什麼孟文睿也知道了?
難不成,孟十月已經將自己的心思告訴了孟母與孟兄?!
「孟兄你或許有些誤會,其實我並未對孟二小姐起非分之想!」裴和玉立刻起身,恭敬作揖,「孟二小姐適合更好,裴某一介布衣,實在不配!」
「誒!」孟文睿很不贊同地打斷他,「裴兄弟為人正直,才學兼優,怎能妄自菲薄。」
裴和玉眉心擠出一道深深的溝,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道:「孟兄,和玉希望迎娶一個知書達理、溫婉賢淑的姑娘,不用是大家閨秀,也不需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希望能夠閒暇之餘,兩人聊聊詩書,談談天地萬物……」
他話頓了頓,尤為艱難道:「孟二小姐很好,但,與和玉不合適!」
說完這句話。
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小廝明遠立刻換了副嘴臉,怒氣騰騰地瞪著裴和玉。
他竟然敢說二小姐不知書達理?不溫婉賢淑?不呸!此人看著文質彬彬是個君子,原來是個瞎子!
裴和玉一股腦地說完,才意識說得太過直白,不夠委婉,「孟兄,其實…」
孟文睿抬起手阻止他接下來的解釋,笑道:「為兄明白,此事不能勉強,裴兄弟也不要擔心,此事也絕不會影響你我兄弟情誼。」
他做了個請的姿勢,道:「來,坐下,我們繼續喝茶。」
裴和玉心情複雜,微微作揖後坐下繼續品茶,可兩人都不怎麼說話了。
不知怎的,他腦子裡總是浮現出孟十月的模樣,雖說有些粗魯,但…似乎也沒有自己剛剛說的那麼差……
總歸要找個機會解釋解釋的……
孟文睿只覺得腦瓜子疼。
月兒情竇初開,卻看上了個不喜歡她的,這可怎麼辦?
看來他得好好與月兒談談,趁著現在用情不深,可得趕緊放下裴和玉,免得到時候傷得更深。
明遠從後方死死盯著裴和玉:呸!不長眼的東西!二小姐看上你,你還擺上譜了!呸!
……
孟十月抄近路,直奔周家。
她當然不會傻傻地去殺人,但是絕不會放過那個造黃謠的賤男!
「你可當心些。」
院子裡,兩個丫鬟端著食物匆匆往一個方向走,「你剛來不久,不明白這府上的規矩,這可是給昭傑公子的,若是出了差錯,你便是被賣給牙人都是輕的。
另一個丫鬟怯生生道:「這昭傑公子是大人的表親嗎……」
丫鬟愣了愣,皺眉道:「在周家,就要少問少看少打聽!你只要知道這昭傑公子是周家第一外姓主子就好了,只要伺候好他,大人也不會與我們發難,其他的不要聽也不要看!」
「是!」她嚇得渾身一哆嗦,頭低得更低了。「芳姐,我,我緊張,想想如廁……」
年紀稍大的丫鬟翻了個白眼,「怎麼就你事兒多,快去,莫要在昭傑公子面前失儀。」
小丫鬟把盤子隨手放在假山上,匆匆去茅房。
孟十月從懷中掏出幾包藥面面,翻翻找找選中了一包,翻身進入院子。
不一會兒。
兩個丫鬟踩著小碎步,敲門走進一個小屋子,孟十月見四周無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從窗牖縫隙往裡看。
昭傑正大發雷霆,見兩個丫鬟來了,氣直接撒在丫鬟的身上,直接抓起桌上的茶碗就砸過去,「滾!不是周郎,誰都不要踏進我的房間!」
兩個丫鬟挨了兩下後,趕緊跪下,將盤子高高舉起,「是大人命奴婢給公子送來血燕。」
昭傑迅速問道:「周郎呢!」
大丫鬟低著頭不敢說話。
小丫鬟顯然不知道其中利害關係,怯生生道:「大人剛剛回回府,正在祠堂上香……」
「閉嘴!」大丫鬟驚喝。
昭傑眼睛一亮,一把抓起盤子上的碗,將兩碗血燕一飲而盡,從發間抽出一枚銀釵丟給小丫鬟,「賞你的!」
孟十月也眼睛一亮。
她擔心昭傑會不喝,兩碗裡都下了十足的藥,這下有好戲看了。
兩個丫鬟被迫去打了一盆熱水,然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昭傑換了一身新衣裳,匆匆前往祠堂。
她一直悄悄跟在其後,走到一半時昭傑便腳步有些不穩,臉染上不自然的暈紅。
昭傑進入祠堂後,沒一會兒裡面的丫鬟家丁就退了出來。
她爬上屋頂,等待時機。
許久未見+乾柴烈火+藥效加持。
三管猛下,孟十月眯起眼睛嘴角勾起。
就在此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孟姑娘在這裡看什麼?」
「!」孟十月嚇了一跳,險些從房頂上摔下來,好在旁邊的人及時拽了她一把。
一塊瓦片滑下去,啪的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她立刻警惕地看向旁邊,不知何時,她身邊竟然多了兩個人!一個趴著,一個站著!
而趴著的赫然是當朝太子——靳伶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