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前往風暴眼
風，依舊在耳邊呼呼吹過，傍晚的天空頗有些安寧愜意，如果不往下看，大概會是很美好的夕陽晚霞。
從高空輕緩落下，腳尖踩在鬆軟的沙土上，飛揚的衣裙也緩緩靜止，緹蘭走動幾步，目光掃過身前這零零散散的各種碎片殘骸，尋找稍微完好的機械體殘塊。
不久，她腳步停在一塊半掩沙土中的碎塊前，手指小心的探出，從其中抽出一枚小巧的記憶晶片，然後收好。
之後她又轉了一圈，見沒有什麼額外的收穫，於是再度起飛，巡視這片臨近叢林的土地。
夜晚，這名黑髮的少女回到居住的宅邸，將晶片交給洛洛莉亞。
「這個是在進攻的機械體上搜到的，能不能從中獲取一些情報呢。」她將晶片放入洛洛莉亞的手心。
「讓我試試看。」洛洛莉亞將晶片壓入手腕的插槽，很快就破解和讀取起來。
對於她這種高階的『人工天使』而言，普通的機械體就如粗陋的積木，並沒有太多秘密。
一段時間後，洛洛莉亞讀取完畢，彈出晶片。
「集群那邊要進一步向前推進了，今天這批只是前鋒。」洛洛莉亞有些擔憂。
「也就是說之後的數量會越來越多對嗎？」緹蘭腳尖輕磕地面，抖落鞋底沾染的塵土，隨後走入院落里。
「沒錯，數量只會越來越多，它們似乎不準備等地面的部隊清理完叢林了。」
「速度又加快了啊。」緹蘭低念一句。
「如果我們擊毀其中一艘浮空母艦，能不能減緩它們前進的速度？」
「這樣短時間內是可以，但可能會刺激剩下的浮空母艦，招來更劇烈的進攻。」
「也就是說，目前只能不斷的拖時間了。」緹蘭轉頭，看了看身後那主街上亮起的路燈和各個民居的燈火，內心有點不舍。
好不容易在這裡建立起城鎮，讓大家安居樂業，不想這麼快就要拋棄這裡，去往深山和地底躲藏。
一夜過後。
第二天，緹蘭開始安排轉移的事宜，而這天中午，城中再次收到了南部天空出現大量機械體的警報。
「你們按我說的去安排，我出去一趟。」緹蘭從會議中離席。
飛往天空的頂端，她找准方向再次高速前進，抵達發出警報的聚落。
又一次施展那傳承的秘術，熠熠銀彩的聖劍降臨，為少女握住劍柄，隨後橫掃整片空域，那神速的劍光，將空中放出火刺的飛蠊金屬斬碎。
不過這邊消滅後，事情依然沒有結束，其他地方也接連發出緊急信號，於是她不得不加快速度，再次沖入天穹。
六個小時後，夕陽西下，晚霞照盡的山丘上，插入地面的聖劍被餘輝拉長影子，四周都是燒焦的土地，其中還殘留著些許暗紅的碎鐵和暴露的電子元件，清冷的晚風吹散空中的焦糊氣味。
在那聖劍旁，纖柔的少女有些疲憊的坐下，雖說她天賦異稟，但這樣高強度的戰鬥下，也有些乏力。
身體靠在劍身上，她望著遠處的晚霞，手指稍微捋順耳側因汗液捲曲的髮絲，小口微張，深深呼吸。
這樣數分鐘後，緹蘭才恢復幾分體力，勉強站起身來。
陣陣晚風吹拂下，額頭和耳側的汗水逐漸干透，呼吸也平穩安靜了許多。
這時又是一陣輕微的提示音從衣領的耳機夾上響起，告訴她要前往的地點。
還有嗎，這些機械體可真多，她算是理解為什麼當年機械太陽·柔以一敵四，幾名漆黑太陽也打的很艱難。
這些傢伙擴增複製起來真的是太快了。
拔出和自身等高的寬大聖劍，緹蘭腳步一蹬，再次躍入空中，化為流星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晚，地上的隊伍高舉火把，在大地上連成長龍，向著北方轉移前行，這裡聚集了逐星盟約內的諸多聚落居民，他們在指引和安排下，趁著夜色轉移。
相比白天，夜晚機械體的活躍程度要低不少，它們雖有夜成像觀察能力，但總歸不如白天那般敏銳，考慮到效率和性價比，低階的機械體也不會裝備太好的配件，這使得機械集群更傾向於白天活動，除非遇到特殊情況。
坐在高高山丘頂部，緹蘭用手指按壓自己的腿部，緩解酸痛，目送下方的隊伍遠去。
今天是較弱的聚落成員，明天是周邊營地的居民，後天則是紅石之城的居民，最後是留守的戰鬥人員，大概7天後，這片草原上的居民就能轉移完畢，進入相對安全的山脈地區，那裡地勢險要，還能藉助山體地理抵擋機械集群的大規模衝擊。
洗澡後，少女泡了會熱水，夜晚終於難得停下來休息。
第三天上午，她又收到了機械集群出現的信號。
快速換裝完畢，這名少女又踏上了四處救火的道路。
聖劍，幻化，出擊，清掃，轉移，然後再次處理眼前飛舞的成群機械體。
這樣的過程不斷重複，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終於我們無往不勝的黑之歌姬疲累了，這是緹蘭第一次在戰鬥中遭遇巨大的挫折，漫長的戰鬥讓閃耀的天才也變成一個可以量化的數據符號，只要不斷的堆砌數量，終能慢慢拖垮。
就在緹蘭覺得要堅持不下去，準備進入休眠狀態時，塞麗蒂亞出人意料的趕到了，還帶著映滿天空的數百浮空巨鯨。
這些稱為『仲裁者』的浮空巨鯨是銀翼種的造物，它們龐大的身軀內填充著諸多物資和海量戰鬥機械單元，當其穿梭大氣時，發出沉悶的呼嘯聲。
「我回來了，緹蘭。」她扇動雪白的羽翼，穿過天穹，降落在緹蘭身邊，將疲累的少女扶起，隨後抬手指揮，天空中的這些浮空巨鯨炮火齊鳴，諸多粒子光束穿透大氣，擊碎那些靠近的機械飛蠊。
仰望頭頂那緩緩飛過的龐大身影，緹蘭不禁開口：「這些都是銀翼種的造物嗎？」
「是的，是我所在的銀鳥之庭的戰鬥單位，我花了不少精力說服城主姐姐，讓我指揮它們過來支援。」塞麗蒂亞牽著緹蘭的手，站在高處，遙望遠處的天際，那裡依舊有未散盡的機械集群。
之後的戰鬥不用兩人出手，這些浮空的仲裁者就擊毀了在場的眾多機械單元。
結束後，塞麗蒂亞說起這幾天的經過。
她先是回到銀鳥之庭休息，又在圖書館裡查閱了大量資料，尋找自身種族的來歷，可惜並未有什麼發現，畢竟在自身種族誕生前的事，她們也很難了解。
之後，塞麗蒂亞通過銀鳥之庭的觀察設備知曉了如今地上世界的遭遇的困境，而後就是艱難的找城主協商支援的事宜。
「雖然城主姐姐最後答應了我的請求，但她說這次支援也只能用於掩護你們的撤退，而不能直接進攻機械集群的大本營，以避免引發更大的衝突。」
「這個沒什麼，能有人幫助掩護後撤就已經很難得了。」緹蘭感謝的點點頭。
有了這些仲裁者的分擔，她的壓力大大減輕，之後的兩天只需零星出動，維持下最關鍵的戰鬥，就能保證逐星盟約的成員安全撤離，這幾天裡，她也逐漸認識到塞麗蒂亞的戰鬥力，儘管對方比較謙虛，但緹蘭也看出來，這位有如天使的女孩並非那種只知學習和讀書的柔弱個體。
金色的光絲凝聚，形成劍刃的輪廓，隨後如玻璃般的劍身逐步凝結成型，透明而堅硬，能輕鬆刺穿近身的機械體。
戰鬥中的塞麗蒂亞動作迅速，並且背後的羽翼也不只是好看而已，搭配的各種法術能力，使得這對翅膀能很好的在空中借力和轉變姿態，並且作為超凡種族，這對翅膀也能讓銀翼種更好的吸收艾竭卡粒子和操縱魔力，不愧是第六世代基因編輯技術的最高傑作之一。
這樣，有了塞麗蒂亞的協助，這場轉移最後完美結束，除了少量超凡者留守紅石之城，居民們盡數轉移到山脈內，穿過弗德聯盟挖掘的穿山隧道，進入內里的火車鐵軌，向遙遠的北方不斷進發。
第八天，清閒下來的兩人走在空蕩蕩的城鎮，仿佛是做告別儀式般，最後瀏覽一遍這座新建不久的城鎮。
「剛來的時候，這裡還是草原上的一個小小山坳，我在那裡遇到了最初的幾名夥伴。」緹蘭回憶。
「緹蘭是和奧蕾絲一起迫降在這顆星球的嗎。」塞麗蒂亞有些好奇的詢問。
「是的，不過奧蕾絲受了傷，許多事都記不起來了。」緹蘭有些遺憾，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未必是壞事，經歷過那場慘烈的大戰，如果奧蕾絲全都記得，恐怕也會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
「緹蘭生長的世界是怎樣的呢？」塞麗蒂亞第一次想知道外面的世界。
「我生長的星球大概是衰敗後的工業星球，而我小時候也一直居住在很深的地下城市，那是戰爭年代建立的工業都市……」緹蘭一邊回憶一邊講述。
聽著緹蘭的講述，塞麗蒂亞感覺很是新鮮，又有幾分理解同情，確實原生人類的處境並不好，估計是在眾多漆黑太陽的爭鬥中艱難生存。
「……後來，我進入高中後，這樣灰暗的生活慢慢結束，一切開始好轉起來。」緹蘭踩著道路邊廢棄的木箱，有如走平衡木般踏過。
反正這會也沒有外人，也不用太顧及形象，略為愛玩的少女性情再度在她身上體現。
看著一旁緹蘭那略顯幼稚的舉動，塞麗蒂亞有些想笑，但還是很好的忍住了，不過說來，緹蘭真是很特別的女孩，偶爾會格外認真憂鬱，仿佛沉浸在文明漫長的歷史輪迴里，不斷尋找出路的學者，又有時就像普通的少女，喜歡睡覺和偷懶，也愛吃喜歡的東西。
時而靈動，時而安靜，仿佛隨季節變化的花朵般，展現不同的風格和色彩，有著和同族完全不同的鮮活生命力。
這就原生的人類嗎，雖然有不少缺點，但這些缺點湊在一起，又有一種奇異的生命力。
塞麗蒂亞一邊想著，一邊和緹蘭走完這段告別的路程。
……
數天後，緹蘭來到北方山脈中弗德聯盟為逐星盟約成員準備的居住地，這裡是狹長的山谷，內里有著小河，空間不算大，只能看到頭頂部分天空，估計也不能種田，但這樣的地方也給人較強的安全感，隨時可進入山底廢棄的礦洞，那裡道路錯綜複雜，其中也有部分寬大的空間，可用來休整和住人。
「如今只能先暫住在這了。」蘇拉和居伊等人檢查完周邊區域後和一眾成員商議。
「短時間問題不大，但長期下去，沒有充足的食物來源，肯定不行。」法蘭握著筆，敲動身前滿是表格的紙板。
「地底通向一處冷水泉，那裡可養點魚，用來補充營養。」駝鹿老大說起剛才勘探的結果。
「我們有一項技術可以進行無土栽培，只是需要不少電能，這點能解決的話，就能產出部分維生的食物。」赫山救助會的代表明山表示。
「電能啊，這點恐怕要問電髓種了，他們是能自發電的特殊種族，除了雷翅種外，就數他們最擅長這點了。」蘇拉想到弗德聯盟的那些瘦瘦高高電髓種。
「找他們幫忙應該可行，不過按照北風聯合的約定，我們也要拿出部分有價值的東西交換。」
「食物給不了，要為之後進行戰略儲備，其他的東西好像弗德聯盟自己也能產，意義不大。」蘇拉繼續分析。
「讓赫希婭大人去試試？」有人小聲的問，如今赫希婭在『北風聯合』內聲名赫赫，和弗德聯盟的三位並稱『四巨頭』之一，甚至還要超過一些。
「讓赫希婭大人空手去，也太丟人了吧。」狐尾種的代表路晴表示反對，她背後的尾巴依舊蓬鬆靈動。
「這……」蘇拉揉揉頭髮，回想自己還藏有什麼值錢的寶貝。
「那些東西好像還挺有用的，比如發電機，電報台，修好的小飛機什麼。」她捨不得。
就在幾人商討時，奧蕾絲走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好幾個長飛蛾翅膀的小傢伙，緹蘭忙不過來時，這些小傢伙都歸奧蕾絲管。
「什麼，事情？」見眾人停止話語，奧蕾絲歪頭不解。
「我們需要部分有價值的東西去和其他勢力交換。」法蘭簡練語言說出緣由。
奧蕾絲聽完，眼睛眨動，很快想到什麼，她摟起躲在她身後的一隻蠶蛾種，這個小傢伙背後的翅膀毛絨絨的。
「蠶蛾，紡織布，很好。」奧蕾絲說著自己的想法，隨後幾個小傢伙從攜帶的箱子裡搬出紡織好的銀絲布，放在眾人身前。
雪白泛銀的布料摸起來格外光滑，稍微抖動就在空中舒展，毫無褶皺，潔淨而柔軟，兼具保暖和防護效果，是難得的珍品，眾人一面品鑑，一面點頭，這才注意到原來他們組織里，還有這麼一群會紡織的種族。
「蠶蛾種有這麼多了嗎?」法蘭依稀只記得最開始那幾隻，但如今聽奧蕾絲說，逐星盟約里的蠶蛾種大概有近百隻了。
「有的，她們的居住環境還是我組織人手挖掘開鑿的。」居伊點頭。
「凡是加入逐星盟約的聚落，都會進行清點檢查，如果有蠶蛾種，我們就直接收編了，再加上石劍聯盟，鐵鼠王國那邊逃難轉移的部分，如今數量快100隻了。」
「蠶蛾，可愛，聽話。」奧蕾絲也點點頭，摸摸身前蠶蛾種的腦袋。
「珍稀的布料，即便弗德聯盟那邊也很少，一些富人和上層人員確實喜歡，應該能交換不少東西。」蘇拉點頭，覺得很不錯。
「這次我和你一起去吧，儘量多交換些物資，另外，如果能從其他勢力那收購贖回一些蠶蛾種就更好了。」居伊主動請願。
「我也去。」林賽表示這次想去弗德聯盟那邊走訪一下，他雖掌握許多知識，但也需要結合如今的現狀來發揮用處。
「好，那就這麼安排了。」眾人覺得這樣不錯，紛紛點頭同意。
就這樣，逐星盟約的成員在這處山谷漸漸安頓下來，偶爾大家也能看到那些長著雪白蛾翅的小傢伙出來，不過她們很怕生，再加上不會拒絕反抗，所以要特別的信任的人領著才行，這個人有時是赫希婭，有時則是奧蕾絲。
在蘇拉帶著人去弗德聯盟那邊貿易交換時，赫希婭等人的最後一趟遠行也提上日程。
「準備好了嗎，緹蘭。」塞麗蒂亞這次單獨來接她。
因為最後的這趟格外兇險危險，所以僅有她們兩人外加洛洛莉亞參與。
「好了，我們出發吧。」
乘上銀翼種獨特的飛鳥穿梭機，兩人開始前往風暴不息的海面，穿破厚重的閃電烏雲，直抵機械集群的大本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