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芒低頭看著洶湧的血海,那滿是的污血已經將大地完全覆蓋。
祂低聲輕嘆:
「人間,又污穢了。」
隨著祂話音落下,翻滾的血海驟然停歇,並迅速陷落下去。
一棵棵樹木從血海中生長而出,像是在吸收血海的養分一般。
血海頃刻間便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那些樹木一個個長得高大無比,蔥鬱茂盛,轉眼便長得如同參天古樹那般壯碩。
血海消失無蹤,地上更多數無數細小花卉和野草。
方才那般如同末日的世界,此刻看上去卻滿是生機。
微風拂來,清香沁人心脾,這是春風的味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妖皇瞳孔猛縮,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少年,高聲道:
「你怎會這麼強?你究竟是誰?」
少年撓撓頭,想了想,認真道:
「我叫應芒,是守護者。」
「你放屁吧!到現在都還在用假名!」
妖皇龐大的身軀朝著渺小的應芒衝去,怒吼道:
「露出你的根腳吧!小綠毛!」
應芒翠綠的眸子帶著些許憐憫,看著已經陷入癲狂的妖皇,微微搖頭:
「冥頑不靈。」
祂舉起右手,輕輕一拍。
下一刻,一隻千丈大小的手掌摁在了妖皇身上。
「轟隆!」
驚雷乍現。
在青白色的驚雷中,應芒身後浮現出萬丈長的恐怖虛影,那盤旋的虛影連綿不絕,竟是一眼看不見全貌!
在這瞬間,整個人間的生靈心臟都是猛地一跳,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忽的壓在心臟上一般。
明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可所有生靈都泛起一種恐懼,像是被頂層的獵食者盯上的恐懼。
那是源自內心最深沉的懼意,是源自本能的恐懼。
這瞬間,不少藏在暗處的怪物紛紛抬頭,駭然地看著西方,全身瑟瑟發抖,更有不少更是直接縮回封印之地,不願再出來。
就在最北邊那無盡的黑暗深處,都有兩道目光望了過來。那眸子裡驚疑不定,不停擴張的黑暗也驟的停滯。
驚雷消失,虛影也消散無蹤,仿佛一切都是幻覺一般。
妖皇被一巴掌拍落地面,在落下的瞬間祂的身體已經變回常人大小,就連地上都沒砸出任何坑洞。
祂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氣息迅速跌落下去。
不過妖皇沒有絲毫在意重傷的自己,而是駭然地盯著站在面前的綠髮少年,眼裡滿是驚疑和不解之色,喃喃道:
「你、你是……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明明……」
應芒微笑著看向祂,搖頭否認:
「我不是。」
妖皇劇烈跳動的心臟緩過來,如果真是那位,那所有人都別玩了,各自找地方陷入沉睡算了。
「那你是……」妖皇又滿是狐疑,眼裡滿是不解之色:「我看不清,真的看不清。」
應芒笑了笑,再次搖搖頭。
妖皇嘆息一聲,看來這個秘密祂是沒機會知道了,於是洒然笑道:
「動手吧。」
應芒疑惑道:「動啥手?」
「殺了我啊,你來這兒不就是要殺我嗎?」晴空理所當然道。
「殺你作甚?」應芒不解道。
「哈?」晴空眼裡滿是驚喜之色,像是突然間就撿回一條狗命。
應芒看向祂,解釋道:
「你只是違規了,把你打成重傷,懲戒下就好。活著都不容易,何必尋死呢?」
不是我想尋死,是你一出來就擺了想幹掉我的姿態……晴空心裡腹誹,不過這話祂不敢說出來,只能僵硬地點點頭。
這瞬間祂忽然理解紀火為啥天天在心裡罵祂了,打不過,在心裡罵罵感覺也挺好。
應芒似笑非笑看了祂一眼。
晴空冷汗刷的就流了下來,這瞬間祂更理解紀火了……
應芒看著天穹,朗聲道:
「從今日起,登階高手不得對宗師以下生靈出手,不得大肆殺害生靈。」
祂聲音不大,可整個人間都在響徹祂的聲音。
不管是躲在各個角落的怪物,還是那些宗師高手,都聽到了祂的聲音。
晴空微微張嘴,想說些什麼,又迅速閉嘴。
祂其實現在挺想哪個不長眼的登階喊上一句「我反對」,然後把這尊殺神吸引過去。
不過可惜,等了幾秒都沒人硬氣一點。
所有怪物都默認了這個規矩。
應芒低頭看向妖皇,晴空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不是吧,剛才我也沒罵你啊,這你都聽得到?
「還有何事?」妖皇坐在地上,挺直腰板,硬氣問道。
應芒眼裡閃過一絲憐憫,忽的問道:
「你這樣做,值得?」
「什麼?」妖皇一愣。
應芒眼神落在祂身上,綠色的眸子裡不停解讀著祂的身體信息,疑惑道:
「你本是金烏神族,為何非要褪掉一身神血,墮落成妖,還修習邪法,弄得這一身污穢之血,神不神妖不妖鬼不鬼的,值得?」
應芒沉聲開口道:
「這世間自有規矩,你當初修習邪法,莫不是不知道那邪法的弊端?」
「純粹,才是根本。」
妖皇沉默了。
祂忽的咧嘴笑了起來,祂張開的嘴很大,大得都把嘴角撕裂到耳邊,一根根肉芽都不停蠕動。
「爺高興!」妖皇大笑道,眼眸里有種說不清的光。
應芒看著祂的模樣,眼裡的疑惑和不解更盛,不過沒再多說些什麼,而是轉身離開。
等祂走了幾步,才聽到身後隱隱傳來小聲的自語:
「有的事,總得有人去做的。」
應芒腳步頓了頓,祂眼中依舊迷茫。
晴空從金烏神族墮落成敗血金烏之事,祂也只是許久之後聽說。
那時應芒還不夠強,沒法兒看到萬年前那場大戰,妖皇為何與人皇大戰,又為何成敗血,祂也不清楚。
在應芒眼裡,長生種金烏神族,多好的血脈啊,比祂這個種族好太多了,為何不會珍惜?
長生啊,多來之不易,要好好珍惜才是。
祂不明白,真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