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天空微微泛起白肚。
樹林中安靜無聲，只是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坐在地上的，蹲在樹幹上的，一個個都是江湖人打扮。
最顯眼的，自然是站在樹頂那兩位。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
可能是已經人前顯聖了，劍聖的坐姿也不再那般隨意，而是盤膝而坐，一身白衣在寒風中有種出塵的風采。
而在他樹下的一片，密密麻麻全是清一色的白衣劍客，個個席地而坐，盤膝打坐。每人身上都有劍意瀰漫，一種肅殺鋒銳之氣直衝雲霄。
他們都是長劍入鞘，裡面全是斷劍。
這些斷劍的劍柄都微微顫抖，劍鳴聲時隱時現，似乎這劍斷了之後，他們的劍道更上一層。
隱隱的，這片樹林裡時不時傳出劍嘯劍吟聲，層層疊疊，一浪接過一浪，頗有種萬劍齊鳴的勢頭。
不少其他流派的江湖人都紛紛朝那邊觀望，眼裡滿是艷羨之色。
「可惡！被他給裝到了。」
演武場門口，穿著一身素麻衣裳的老爹微微撇嘴，看了眼遠處在高空中，陽光下盤膝坐著的劍聖，小聲嘀咕。
他眼眸轉了轉，目光落在燒烤架的烤腸上，尋思著怎麼讓這老傢伙吃上一口自己的烤腸。
「請問，這裡賣燒烤嗎？」
一個戴著棕色兜帽的女孩走到燒烤攤前，小聲問道。
老爹一愣，他自個兒的情況自個兒知道，這麼大個塊頭在這兒賣早餐，敢來的江湖人都沒幾個。
便是當初在海角小鎮賣燒烤，剛開始也沒人敢來買，只是後來熟絡後，才會偶爾有人過來，再後來……就完全沒人了。
遠處演武場的將領默默看著，眼裡帶著激動之色。
那個校尉忍不住想過來買點，就被將領一把拉住：
「別去！」
「啊？」
「千萬別去！」將領低聲道：「我有個同僚在飛熊軍，他以前告訴我，老元帥的燒烤千萬不能吃！」
「……」
老爹看向面前這個矮小的女孩，只見女孩抬起頭，露出很精緻嫵媚的臉龐。
好可愛的女娃娃……老爹搖頭指著旁邊的木桶，上面還擺著各種佐料，還有酸蘿蔔，海帶絲之類的：
「娃娃，咱不賣燒烤，賣糯米飯的。」
「那這個是？」女孩指著燒烤架上孤零零的烤腸，問道。
「哦！這是我給個朋友準備的。」老爹隨口道。
「這樣啊，可我家長輩突然想吃烤腸了。」女孩猶豫道。
「你家長輩是哪位？」老爹問道。
「那個。」女孩伸手一指，手指方向正是遠處另一棵樹上悠閒漂浮著的紅衣男子。
「哦豁？」
老爹眉頭一挑，心念急轉，要說老實人切開也是挺黑的，老爹二話不說，又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根烤腸，熟練的放在燒烤攤上烤著，還時不時加上一些佐料：
「這樣吧，我給你烤兩根，你拿過去就行。」
少女眼睛一亮，點頭道：
「那謝謝店家了。」
「嘯熊哥……」白柔走過來，見著老爹在燒烤，心裡咯噔一下，噓著眼喊了一句。
「嘿，妹子，沒事兒，咱給那老哥烤根腸。」老爹嘿嘿一笑，黑黑的臉上露出大白牙，怎麼看都老實得很。
「……」
白柔看向戴著兜帽的少女，驚訝道：
「好俊俏的妹子。」
「嘿。」少女笑著撓撓頭。
白柔看了眼已經很興奮放佐料的老爹，眼神更加複雜，眼眸一轉，指著旁邊的糯米飯，問道：
「要吃嗎？」
「這個……」少女疑惑地看著那個食材，表示在萬妖國沒見過這玩意兒。
白柔笑呵呵地開始熟練的開始包著糯米飯，笑道：
「這是夜郎那邊的，在川西有些地方也吃，你可以試試。」
「好嘞，謝謝。」少女聽到這話，心念一動，便點點頭。
雖然白柔猜測，嘯熊哥大概率能推測這少女不會吃烤腸，她也覺得不會，不過萬一呢？
因此白柔包的糯米飯份量賊大，一大坨！要確保這少女吃了糯米飯後沒飯量再吃什麼烤腸了。
那烤腸，若是讓這少女吃了，簡直造孽。
「對了！要辣不？」白柔問道。
「微辣。」少女回道。
白柔點點頭，放了一大坨辣椒。
「……」
這糯米飯是應芒從東海離開後，嘯熊哥已經可以不用鎮守東海了。
趁著那個空檔，有天嘯熊哥忽然提出想去川西看看，於是兩人便去了川西。
找了幾圈，很輕易就找到了紀火小時候住的地方，沿途都有人指路，就算路上撞倒個賣糖葫蘆的老爺爺，人家都能給他們指路，順利得不行。
一提起紀火的名字，街坊鄰居個個都豎起大拇指，誇得天花亂墜。
不過紀火住的茅草房看上去很是破舊，現在更是已經荒廢了。
他倆在那茅草房裡轉了兩圈，嘯熊哥便沉默了。
白柔輕嘆一聲，看著簡陋的茅草房，心疼得不行，這孩子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也不知這麼多年是怎麼長大的。
嘯熊哥這般沉默不語，怕是也在心疼這個孩子吧。
沒成想老爹忽然一巴掌拍碎了木板，露出底下已經填實的坑洞。
那坑洞應該是個地下通道，只是後來被人回填了。
「這臭小子！」
老爹氣抖冷笑罵道：
「那些給我們指路的都是他的人！他不想讓我們找到他以前住的地方。」
白柔：「……」
「哼！不找就不找！老子也不想看！豬窩一樣！」老爹罵罵咧咧轉身就走。
白柔捂著嘴笑個不停，跟在嘯熊哥後面笑著離開。
她是知道嘯熊哥這次過來，便是想知道他以前住的地方是啥樣，只可惜，怕是整個川西都是他的勢力，剛來到川西就被人發現了。
事實證明，白柔的猜測沒錯。
既然找不到地兒，索性就玩上一圈。
到哪兒都有人幫忙，就算再忙碌滿員的客棧都能訂到上房，甚至想去吃什麼當地小吃，都會有人路過隨口聊天便能提到。
可以說是體驗價值拉滿，就跟旅遊的時候有當地人領路一樣。
也就在這次旅行里，逛到夜郎時，老爹和白柔學會了做糯米飯。
記憶湧上心頭，白柔嘴角微微翹起，那坨糯米飯又加了兩大勺……
少女：「……」
「對了，烤腸要辣不？」老爹也問道。
少女猶豫片刻，試探道：
「微微辣。」
「要得！」
老爹二話不說，拿起辣椒麵就往上面灑，就跟不要錢一樣，之後還在辣椒油里滾兩圈，最後又淋上一圈辣椒麵。
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