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階後本來就化身萬千,極難殺死,再加上術士又詭異無比,之前殺術士都是因為術士是個小脆皮,現在這唯一的短板忽然就變成長處了,登階術士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說實話,宋平現在都不清楚。
聽到這話,夏凝裳默默從懷裡拿出一把黑色的小旗子,一言不發地看著宋平。
在看到小旗子的瞬間,宋平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紀君鴻瞥了一眼,嘿!這小旗子比夏無忌給他的那把還好看!
目前出現的三把龍國國界旗,大巫祭那把是最簡陋的,然後就是紀君鴻的那把,是夏無忌親手給他的,看上去很是精緻,和大巫祭手中那把隨便縫上去的完全不是一個價錢。
至於夏凝裳手中的這把龍國國界旗,不僅是精緻,上面的龍國圖騰都是用金絲繡上去的。
估摸著這不同的旗子是用來區分使用者的。
紀君鴻覺得,若是夏丫頭插下這旗子,夏無忌不管敵人是誰都會瘋一樣的捅,還會連著捅,甚至會叫上大巫祭在旁邊開壇……
宋平也嘴角不停抽搐,要說夏無忌倒是還好說,就是魔龍槍必然命中的特點,委實很難搞。
即便他化身萬千,魔龍槍都能精準找到他的本體,就算沒有本體,也能強行把本體凝聚出來。
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一旦被魔龍槍鎖定本體,現在暴怒的人皇肯定能一劍把他砍了。
考慮到現在祂的布局已經完成,小紅糖對眾生的慈悲和憐憫之心已起,也已經知道自己是容器的事實,現在已經不需要宋平做些什麼了。
只等到人族的日子越來越難熬,而且隨著小紅糖和太陽的關係在人間各種輿論發酵,總有一天小紅糖會親自請求人皇獻祭她。
這時間,可能會很近……
不過宋平已經不用再做些什麼,祂現在考慮的是撿回一條狗命後該怎麼保命,於是試著編造謊言:
「陛下,我現在已經是人間春神,和整個人間的春天連為一體。之前應芒說過,同一類的神靈不能死兩次,不然人間就再也沒有對應的力量運轉。」
以上言論,純屬胡說八道。
不過宋平這人正兒八經說出來,就沒人不信。
紀君鴻冷聲道:
「那又怎樣?朕一劍斬了人間的春天又如何?」
宋平微微抿嘴,看來人皇是真想砍死他,不過講道理,換做是自己,小紅糖被個外人哄騙得要獻祭自己,怕是他也得先把這人弄死再說。
不過宋平還試圖道:
「陛下可要想清楚,若是人間沒有春天,萬物就再也沒有漸漸溫暖的春,就無法再復甦,人間便再也沒有植被生長,冬天一過,便是夏季。」
紀君鴻眼睛一眯,就連夏凝裳都臉色微微凝重。
冬天一過就是夏季……怕是沒有植物能抗得住這樣的氣候變化,難道殺了他,就真的所有植物都……
「不是哦!」
就在紀君鴻和夏凝裳都猶豫不決時,小紅糖舉起小手手可可愛愛道:
「我哥以前說過許多炎熱地區都是只有夏季和冬季,冬季還只有兩個月哩,那裡的稻穀長得茂盛得很哩!一年還能熟個兩三次哩!」
宋平的臉當即就綠了。
紀君鴻驚訝道:
「還有這種地方?」
他閱盡無數古書都沒聽說有這種地方。
小紅糖點點頭,伸出小手手含在嘴裡,含糊不清道:
「小紅糖也這樣問過,我哥說那是因為人間太大了,這片區域被大海覆蓋,所以才沒被發現。」
「我哥還說,在那裡有一座巨大的城市,包容性賊強,充滿機遇和財富,它的繁華超出想像,是打工人的天堂,也是打工人的地獄。」
紀君鴻先是偷偷看了小紅糖一眼,現在紀君鴻最擔心的便是小紅糖因為宋平的話心裡難受。
他真的無法接受自己妹妹有一天會站在自己面前,然後說上一句:「大兄,請賜死我吧。」
那樣他會瘋的,瘋得很徹底那種。
這也是他無法原諒宋平的理由。
而且,宋平的計謀就沒有失敗過……這是最讓紀君鴻擔心的。
宋平既然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那就說明他的計謀必然成功。
心裡壓下這些讓人絕望的想法,紀君鴻和夏凝裳對視一眼,就連遠處對峙的宋平都眼裡生出疑惑之色,他說的話是杜撰的,可小紅糖轉述的口吻,怎麼聽都不像胡扯。
不過,這話的真實性不管是真是假,現在紀君鴻又多了一個殺宋平的理由。
講道理,若是能讓人間的稻穀兩熟或者三熟,好像……也不是不行。
紀君鴻和夏凝裳逐步向宋平靠近,宋平則是苦笑著慢慢後退。得嘞,現在好像編瞎話都沒用了。
他這剛登階,不管怎樣好像都擋不住。
「不過……」
此時小紅糖又開口了。
她這一說話,宋平又哆嗦了一下,生怕這小祖宗再說出什麼話來,直接讓紀君鴻把他砍成八段。
「小紅糖,待為兄先將宋平砍了再說……」紀君鴻安慰道。
「可是小紅糖不是容器誒。」
小紅糖小手手含在嘴裡,悠哉悠哉坐在虛無中,搖晃著小腳丫子,眼裡滿是疑惑地問道:
「砍宋平做什麼哩?」
這話一出,原本肅殺的氣氛忽的一滯。
交織的金色劍氣和幾乎封鎖整個天空的死海同時停滯,地上已經生長出的綠色藤蔓也停止了搖曳。
「什麼?!」
數秒過後,紀君鴻率先反應過來,扭頭驚喜地看著小紅糖。
夏凝裳也眼裡含著激動和期盼。
「小紅糖不是容器啊,也不是太陽。」小紅糖撓撓頭,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
宋平眼睛不由得睜大,問道:
「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啊,是我哥說的哩。」
小紅糖嘿了一聲,天真道:
「你天天帶我到處跑,還抱怨什麼自從人間沒了太陽,人族怎麼怎麼樣的。說完還使勁兒朝我瞅……小紅糖聰明的哩,你說這麼多次是啥意思小紅糖當然看出來的哩。」
「然後我就去問我哥了,他說不是哩。」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不覺間,不管是劍氣還是黑水,亦或者是幽綠的植物都消失無蹤。
「若是……若是……火子說的,那還真……」大兄臉色古怪道。
夏凝裳已經眼裡蕩漾著淚花,一把將小紅糖拉下來,摟在懷裡,使勁兒搓著狗頭。
「哎呀哎呀哎呀!」
小紅糖無力地反抗著,卻怎麼都掙脫不了夏凝裳的爪子。
「別動,讓姐姐抱會兒!」
宋平微微張嘴,忽然覺得自己這一波完完全全是鬧劇,甚至連功敗垂成都算不上。
沒想到最不可能出錯的一環,居然出了問題……
他看著小紅糖掙扎的模樣,心裡泛起一個奇怪的念頭,語氣古怪道:
「你既然一直知道,為何不早說?」
小紅糖側過腦袋,眼裡帶著一絲狡黠,語氣天真爛漫又理所當然道:
「你沒問我啊。」
這瞬間,宋平無比肯定這娃是個白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