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蠍尾
公寓樓，陽台，
名為木之本櫻的年輕白領，望著遠處沖天的火光、源源不斷從深坑裡衝出來的各類怪物、街上驚恐尖叫逃跑的市民，長嘆一聲，隨手將喝到一半的啤酒放在陽台圍欄上，轉身走回房間。
市政廳的所有武裝力量，不管是暴恐機動隊還是暴風兵，都在拼盡全力奮戰。
然而他們壓根無法阻止二號機的前進腳步——後者周身環繞著AT力場，無視所有外部打擊，徑直奔向市政廳。
所有火力轉而瞄準二號機身後拖拽的粗長電纜，但那些怪物數量茫茫，其中許多擁有飛行能力，悍不畏死地與市政廳武裝纏鬥在一起，保護電纜。
木之本櫻表情平靜地打開衣櫃，取出那些堆迭在一起的OL制服，找到了存放在最底下的、表面布滿灰塵的狹長木箱。
打開木箱，裡面靜靜躺著一根粉色的鳥首魔杖。
明明已經遠離了那種打打殺殺的生活，以為不需要再戰鬥
伸手握住魔杖，走出臥室，手掌一撐、跳下陽台，輕盈地落至一樓地面，在一群四散奔逃的市民中間顯得鶴立雞群。
數頭怪物注意到了她，撲躍著一擁而上。
直到利爪即將觸碰面龐的前一瞬，她猛地揮動魔杖，一榔頭將那頭怪物轟飛出去，力道之大，直接將停在路邊的大型SUV撞倒。
「別小瞧了，退休的魔法少女啊。」
在車輛爆燃的火花映照下，她抖掉魔杖上的血漬，輕嘆著沖向怪群，隨手揮舞魔杖，召喚出狂風、寒冰、烈焰、強光。
最後的強光貫穿怪海，如同犁地一般犁開整條街道，也為其他人掃清了障礙。
黑崎一護三人從天而降，掃清剩餘怪物，一刀斬斷維繫著二號機電力供應的電纜。
電源截斷，二號機腳下踉蹌，如同慢動作般向前傾倒，手裡的震動粒子刀沿著既定軌跡，插進市政廳大樓。
轟隆隆——
磚石崩毀、樓房傾倒，震動粒子刀輕易劈開厚重樓板，貫穿市政廳那隱藏在地下的數層建築結構，直達最深處。
一秒，兩秒。
在玩具城市民們驚恐目光中，二號機從廢墟里緩緩站起，手裡捏著一團跳動不休的紅色火焰。
神奇先生目眥欲裂，「那是.」
「爐火。」黑崎一護緊抿嘴唇，「工廠的爐火。」
從市政廳奪走玩具工廠爐火的二號機再次獲得澎湃動力，不需要再依賴電纜供能，
直接沿著街道邁步狂奔，來到玩具城邊緣、那層透明屏障前，
揮刀刺入屏障，如攀岩運動員般，沿著屏障向上攀爬。
————
站在遠處看，還真像是爬牆的南方蟑螂。
高架橋上，李晟遠遠瞥見了沿著屏障攀爬的二號機，隱隱猜到了夜神月的計劃——他確實是要打破屏障，不過不是通過火箭，而是用二號機揮刀鑿開。
嗡——
破空聲奇襲而至，勾陳和他的三個分身揮劍掠來，被李晟以噴氣背包和蝙蝠勾爪避開躲過，反手用核能打火機噴發火焰。
奈何勾陳身上的煙霧過於離譜，居然能硬抗烈火數秒。他的分身也部分繼承了這強悍的防禦性能，以劍氣分開火焰，彼此掩護，在動力裝甲表面留下道道傷痕。
裝甲撕裂，液壓油泄露，零件亂飛，
李晟耳畔響起此起彼伏的警報聲，索性一把扯掉頭盔，丟掉殘破不堪的砍刀，審視著收劍而立的勾陳。
「就像我說的那樣，你一點機會也沒有。」
勾陳稍抬下巴，冷峻道：「你成為玩家多久？一年？一年半？
你可知道我為這一天準備了多久、布局了多久。」
李晟沒有回答，鼻樑上架著的資訊統合眼鏡反射著詭異亮光，表情也變得古怪。
「論壇上那些超凡者，總是吹噓自己經歷過多少次九死一生的連番惡戰，但事實上，由於玩家神經反射速度太快，每次戰鬥真正的持續時間頂多十幾、幾十分鐘。
一個Lv25，其在生死線上的全部戰鬥時間，也就幾十、上百小時。」
勾陳平靜道：「但我不同，我哥是GOC的高層，有充裕的資源讓我接受最好的訓練。
在那些擬真度接近百分之一百的虛擬環境裡，我殺過不知道多少你這種類型的超凡者。
依賴身上的動力甲，將偉力寄託於外物。等動力甲壞了，你還剩什麼？」
「在虛擬環境裡訓練，那不就是VR遊戲？你還把打遊戲的戰績當真了。」
李晟搖頭道：「騙哥們可以，別把你自己也騙到了就行。哥們被你騙了真無所謂的，打個哈哈就過了。但希望你說完這段話後擦一下眼角，別讓眼淚掉地上了就行。」
「死鴨子嘴硬。」
勾陳冷笑著向前衝鋒，三個分身也從不同方向，包圍李晟。
動力裝甲的噴氣背包供能，已經因為管道受損而失靈。單靠蝙蝠鉤爪，無法拽動沉重甲冑。
生死命懸一線，李晟卻毫無懼色，反而淡定地收起核能打火機，將手伸進虛空，拿出了一件.
泳裝內衣？！
沒錯，嶄新的，還帶著59.9元商品標籤的，淡藍色的，女士泳裝內衣。
「接錘！」
灰雨的聲音在高架橋下響起，她身上還殘留著高溫灼燒的紅溫痕跡，雙臂一擺，將碎顱錘高高擲出，正好落在李晟手裡。
李晟左手拿著泳衣，右手握著碎顱錘，
在勾陳無比錯愕的表情中，不顧動力甲被長劍刺中，兀自一掌拍出，把泳衣按在勾陳身上，隨後，用力揮錘。
卡拉拉——
勾陳周身響起一連串骨折聲，翻滾著摔出幾十米遠，剛才還能硬抗機炮掃射的煙霧屏障突然失去效果。
他一頭栽倒在水泥路障邊，噴出一大口濁血，滿眼難以置信，體表的煙霧屏障也時隱時現，直至徹底消散，顯露出相當辣眼睛的一幕。
這位親哥是未來GOC東南亞大區負責人的超級富二代，其身上穿著的，正是李晟之前掛在拍賣行上的那件完美品質防具，【艾索洛倫之嘆】。
整體外形，是一件銀白色的、格外暴露的日系女精靈騎士盔甲，
具體效果為，給全身提供強悍屏障，
代價則是必須只穿這一件外衣，不能套任何遮蔽衣物，否則防護罩就不起效。
由於天罡劍召喚出的分身幻影，可以繼承本體的部分道具的被動效果，所以勾陳剛才一直穿著這件【艾索洛倫之嘆】在戰鬥，還特意在體表召喚煙霧，作為遮擋。
此刻煙霧消散，只穿著身女精靈騎士盔甲的勾陳，腿毛迎風飄揚，要多辣眼睛有多辣眼睛。
「你這個，混蛋。」
三個分身護在身邊，勾陳咳著血，從地上爬起來，身上女士盔甲的甲片相互摩擦，發出吱呀吱呀響聲。
他其實沒有異裝癖，只是完美品質防具可遇不可求，他哥在拍賣行看到這件道具後，急忙花高價買下，轉送給他，以增加在死斗任務中的勝率。
「變態，太變態了。」
灰雨在高架橋下嘖嘖稱奇道，「一個Lv23，不知廉恥，穿著這種衣服招搖過市。不怕教壞小孩子嗎？」
「是啊，哪個正經人會穿著情趣制服上街。太沒臉沒皮了。」
李晟也義正詞嚴說道，伸手指指點點。
「咳，咳咳。」
勾陳扶著高架橋圍欄站起來，體內傷勢在魔藥的殘餘效果下迅速恢復，表情猙獰道：「那又如何？勝利者是不受審判，也不受指摘的。」
他已然猜到，李晟是通過某種偵查技能，探明了【艾索洛倫之嘆】的具體效果與禁忌，所以只用一件泳衣，就破除了防禦效果。
要想反制李晟的反制，也很簡單。
勾陳從背包欄里拿出一把標註為【麒麟血精】的紅色晶石，毅然拋進嘴裡，大口嚼碎。
麒麟血脈瞬間沸騰，臉頰、胸口、四肢長出鱗片，額頭生出犄角，口腔彈出尖牙，
渾身上下升騰起幽藍烈火，將泳衣焚燒成灰。
「只要能贏，」
勾陳沙啞開口，聲音好似低沉獸吼，「不管贏得多麼醜陋，世界也只會記住我贏了。」
已經變成獸爪的雙手，再難抓握住兩柄鐵劍，他乾脆拿出鐵鏈，將天罡和地煞牢牢捆在手背上。
不需要什麼言語，三個還保持人類形態的游神分身再次前沖，與勾陳配合無間，將本就破損的動力甲拆的七零八落，徹底報廢。
砰！
李晟在最後一秒啟動彈射功能，從盔甲後方彈飛出去，落下高架橋，輕巧降落在灰雨身邊。
他抬起頭，平靜說道：「你弄錯了一件事情。」
勾陳並不接話，與分身一道跳下高架，圍獵追殺。
灰雨還處在紅溫狀態，沒什麼戰鬥力，李晟的侵蝕度大概率也和自己一樣，快到了極限。現在正是乘勝追擊的時候。
「我確實很喜歡動力甲，不過，」
李晟揮掌拍出颶風，身形借著風勢的反作用力疾退，
左手從背包欄里取出十全大補丸狠咬一口，補充靈力，
右手自立體化倉庫里，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一樣東西。
那是個圓柱形的透明玻璃容器，比熱水瓶粗好幾圈，裡面放置著大量的.蠍子。
中東金蠍、北非黑肥尾蠍、巴西黃蠍、紅爪雨林蠍、帝王蠍
所有蠍類都處於麻醉狀態，但隨著李晟往裡面投入刺激氣體，群蠍齊齊甦醒，到處亂爬。
「那套動力甲並不是為了保護我，而是，限制我。」
李晟將左手伸進圓柱容器的開口之中，手臂表面立刻爬滿了蠍類，其中一些甚至將毒針刺入刻意沒有繃緊的皮膚。
勾陳頭皮隱隱發麻，心底升起強烈不安，劍勢如暴雨般席捲前方，卻被灰雨用雙臂所化的鐵幕所擋住。
待到鐵幕破除，勾陳看到的，是李晟用兩儀刀劃開自身胸口皮膚。
傷口並未滲血，反而長出了黑色光澤甲片，
李晟身形不斷拔高，突破兩米，頭頂犄角，手臂外側刺出螳臂骨刃，渾身肌肉膨脹，撐破衣服，皮膚表面覆蓋漆黑甲冑。
除了這些常規變化，
咔啦咔啦！
密如爆豆般的骨骼活動聲，從李晟背部傳來。
他的脊椎骨一陣蠕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之下爬行。
撕拉！
覆蓋著血污的慘白骨骼，直接刺穿皮膚，暴露於空氣之中，好似蠍尾一般倒勾。
兩儀刀的史詩級特效，讓本需要數分鐘才能完成的基因演化，被急速加快。
骨骼表面覆蓋上一層堅固幾丁質，骨骼內部則蝕空，裡面生長出錯綜複雜的血管、肌腱、神經，並在末尾形成毒腺、毒針。
像是天生就有的手臂肢體一樣，李晟心念一動，蠍尾無比靈活地震顫輕甩，末梢的毒針劃破空氣，發出倏忽破空聲。
勾陳寒毛直立，面前的蚍蜉除了腦袋四肢的輪廓外，幾乎看不出人形，比擁有麒麟血脈的他還不做人。
錚！
蠍尾擋住後方由游神分身刺來的劍鋒，新附上黑色的幾丁質外殼刮擦劍刃，爆發刺眼火星，
那根閃爍著寒芒的毒針，倒旋著刺入游神分身的胸口，注射大量腐蝕毒液。
在350%的受傷係數下，游神分身頃刻消融，化為一縷輕煙。
「接著。」
李晟聲音沙啞，隨手將碎顱錘拋還給灰雨，他的手掌也附上了一層甲冑，不適合，也不需要再抓握錘柄。
「咕咚。」
勾陳咽了下口水，指甲掐進掌心肉里，大腦拼命運轉，思考回憶以前訓練的內容。
他所受的訓練，是GOC的標準教程。
由於玩家作戰範圍囊括茫茫多劇本世界，很難找到對敵的萬全之法，因此整個戰鬥流程，主要講究收集敵人信息，構築模型，發揮自身長處，逐步建立優勢，一擊致命。
對付肉裝坦克，他可以用地煞短劍磨血+偷取屬性，
對付近戰刺客，他可以用精靈盔甲+海量藥水耗死對面，
對付炮台法師，他可以用游神分身拉扯圍獵，
但對付面前蚍蜉這種基礎性能和他不相伯仲的超凡者，雙方的侵蝕度都已瀕臨極限，只剩下死戰這一條路。
眼前道路清晰無比，勾陳這個喜歡穿情趣制服上街的變態反而放下了多餘雜念，
不需要考慮家族責任、兄長期許、個人命運乃至存在的意義，
廝殺，唯有廝殺。
鐺鐺鐺鐺鐺——
雙方快如殘影，從林間戰至高架橋下，又沿著高架橋回到城區。
一路如同暴風過境，掀翻車輛，震碎窗戶。
第二個游神分身在戰鬥中被螳臂骨刃梟首，
第三個游神分身被生生撕開，
勾陳躺倒在廢墟當中，【艾索洛倫之嘆】的護盾在連番打擊下已經過載，他的胸口被蠍尾毒刺中，腐蝕毒液正在融化內臟。
李晟則摔在街道另一側的店鋪里，右手手臂遭齊肩切下，脖頸被割開一半，心臟也中了一劍。
所幸，李晟之前埋在胸腔里、嫌麻煩沒有摘出來的魚缸專用靜音水泵，還在發揮功效，為身體泵送血液。
沒想到，最終的勝負手，竟然是個魚缸水泵。
李晟扶著牆壁，晃晃悠悠地緩緩站起，視線掃過背包欄，從中拿出了不需要靈力值的海鯊型單兵外骨骼。
雙方皆已油盡燈枯，而單兵外骨骼上，還掛載著一桿突擊步槍。
「哈，哈哈。」
勾陳本欲藏著爆炸裝置，等蚍蜉過來的時候引爆，但看對方絲毫沒有走近的意思，也就明白，這人不是那種喜歡發表獲勝宣言的囉里囉嗦反派。
自己終究，還是輸了。
勾陳仰面朝天，遠望著高空中那具已經爬到無形穹頂最高處，正在揮動震動粒子刀、不斷開鑿穹頂的二號機，低沉說道：「蚍蜉是麼，我記住，你了」
內臟腐蝕融化，勾陳的聲音越來越輕，最終漸趨於無。
【玩家勾陳已淘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