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起了小雪,雲思走在一海身後。他纖長的影子,映在她的身側。
此處宅內,多樹,房屋構造偏高,三閣四院的,其中有小湖。路通四方,景致清雅。雲思住雲清閣,一海住上林閣,藏書閣在兩者之間,其分上下,上為藏書,下為書房。
今日飯菜設在了上林閣。
這幾日,雲思因著路途顛簸,鮮少進食,神思總是倦倦的。適才剛從車上下來,稍稍活動了幾下,稍感好些。現下,在飯桌上,卻忍不住打起盹來。而一海,好似在想事情,兩人都沒怎麼用膳。
不了看著他倆,又看了看飯菜,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海捏了捏額頭,看了不了一眼,便讓他下去用飯了。而此時,雲思的上眼皮在和下眼皮打架,一晃神,頭竟往桌子上砸去。說時遲那時快,一海側身用手墊在了桌上,她軟軟的臉落在了他的手心上。
一海看著沒醒的雲思,心中湧上一股暖意。他輕輕地抬手將散在她臉上的碎發,拂到她的耳後。一陣朔風吹過,燭火晃晃。屋內雖生了火爐,但伏案而睡,終是不好。
念此,一海緩緩起身,將雲思輕輕抱起,往雲清閣去了。
此宅他雖不常來,但留有管家僕人。如今,雲清閣里伺候的丫頭,名喚花袖。
放下雲思,一海囑咐了些話,便離去了。
書房中,不了將最新的情報,交於一海。
「蠡郡,近期就不要再派青衛了。另明日,把西平城中的林墨請來。今日也不早了,你下去吧!」
不了領了命,便回前院歇息了。
一海看著那密報,上面寫著:失一百六十人。
他在蠡郡安插的人,就此全部覆滅。
滅神司,太小看你了。
現下,西林城,他留的人大抵也被盯上了。
林墨,你可不能有事情。月已西偏,一海欠欠身子,便回上林閣睡下了。
距羅宅十里開外的雁西山下,一所別苑燈火通明。只見此別苑,殿閣華麗,屋頂上的琉璃在月色下,泛著清光。其間,侍女排排。細瞧,還有帶刀的侍從站在主殿門口。
一玄衣青年,安坐主殿。殿內,還有一舞女,神韻瞭然。樂聲不雜,只有古琴一把。
「陛下,滅神司斷雲回來了,正在殿外候著。」
「讓他進來。」
樂停,站著的斷雲,髮絲有些凌亂,衣衫也被雪水浸濕了。
「陛下,此次雲山之行,未有收穫,還請陛下降罪。」
玄雍把玩著面前的玉杯。
「蠡郡是怎麼個事兒?」
斷雲忙道:「陛下,臣通過雲龍盒,找到一處宅院。在那裡,雲龍盒的香味甚濃。可屋內無人居住,無法確定宅院主人是誰?為了排查,臣調用了當地駐軍,此過也請陛下治罪。」
「可有抓到可疑的人?」
「陛下 ,臣查到了百十餘人,可細細盤問下來,發現他們都是來西境的商人,做些玉石買賣。原是要放了的,但從中搜出薩青的標記,恐有探子,便都殺了。」
「有關薩青啊!你小題大做了。」
斷雲聞此,頭低的更低了。
玄雍站起身來,走到斷雲身前,彎腰扶起他。
並說道:「朕不在意費人費物,只一點,朕在意結果。這結果,不要別人,只要雲山中的仙君。」
聞此,斷雲的腿哆哆嗦嗦的。
等斷雲退下,玄雍的內侍主管李忠道:「看斷雲主司的腿,好似受傷了。」
玄雍一笑,「他那是做錯了事情,自己把自己嚇得了。」
「陛下,說的錯事,莫不是斷主司殺了探子。」
「李翁,當真不懂嗎?自西林國與西境定了規矩,這探子不探子的,皆無礙。養著比殺了,更為好控制。」
李忠看著這位青年君主,點點頭。
「那陛下是?」
「他這幾年,借著滅神司的由頭,不知造下多少殺孽?朕是提醒提醒他。這暴君的帽子,朕可不喜。」
李忠聞此,連忙跪下。
「陛下治下,百姓安定,民間都是對您的稱頌。」
玄雍也不再理會。
心內低語:只要別嚇著小仙君就好。
「陛下,影衛送來一密盒。」
玄雍打開後,裡面是一幅畫,畫中是一海與雲思。
「還是讓他先找到了。」
「忠翁,你說把事情都點破了,會不會就沒趣了?」
李忠無法回復。
玄雍放下畫卷,「明日,讓斷雲陪朕去這羅宅拜訪一下。」
可頓了一下,他又道:「不好,讓他們來,豈不更有意思。吩咐斷雲,讓他露些馬腳。」
「陛下,這別苑……。」
李忠還未說完,便被玄雍打斷了。
「忠翁,越老越不經事了,這次一定有趣極了。」
說罷,玄雍便笑著回後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