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思換上騎裝,長發高盤,穿上蓑衣,腰間也別上了一把小刀。末了,她摸著腰間還有個空袋子,便隨手將剛掉在地上的小花鋤也給裝了進去。
一海吩咐給雲思選了匹乖巧的馬兒,而後一行人便往城西去了。斷雲安排在林宅的眼線見此,連忙飛鴿傳信給他主人,並給天監司也傳了訊息,如有變故會有人報到宮中。
一路上,雖有琉璃盞開路,但雨急風驟,不一會兒,雨便透過蓑衣將內里打濕,雲思揪了揪貼在身上的衣衫,並試著催動內力禦寒。經過這些時日的修養,她已可調息將五感關閉。待他們行至李莊,原先守在莊外的斷雲,已繞過李莊,迂迴到了李莊與朱台之間官驛中。這官驛平時只有兩三人值守,沒見過這麼多人同時來投宿,一時間驛站內亂糟糟的。
斷雲站在驛院外,左右瞧著,旁邊的侍從向他說著此處到朱台的距離。聽罷,斷雲趕緊給宮中去了密信,向玄雍請旨,調動天監司進入朱台,好做準備。
一海與雲思進入李莊,眼前瞬間亮了起來,不了見一海來了,立馬讓青衛再次對周圍進行了巡查,確保周圍是安全的。
雲思看著周圍,大大小小的帳篷集滿了人,還有那樹下東倒西歪的人,心下一動。轉過身去,幫著卸物資。一海見此,也未阻攔,這是她的選擇。
「有什麼發現?」
不了回道:「這村子裡的男人估計都被押到朱台了。」
「你們是哪家的?」。遠處傳來青衛的詢問聲兒。不一會兒,便拎了著兩個瘦小的男人過來。
不了看著這兩個人,確認沒有見過,但又拿不準這倆人是不是李莊的人?便讓人去把李嫂喊來。
帳篷里,李嫂正靠著住自家隔壁小媳婦的身上睡著呢!一下被喊醒,心跳的很快,意識也朦朦朧朧的,只聽著說前面抓了兩個李莊的男人,便急忙起身跟著來人去了。到了地方,李嫂仔仔細細瞧了瞧,屬實之前沒在李莊見過這兩人。不了三下五除二扒了這二人的衣服,看著他們身上的刀傷,便知他們是斷雲派的。一海一直在旁邊看著,此時他也朝朱台的方向看去。
李嫂這邊看完人,便回帳篷了,一進來看見那小媳婦不知道去哪兒,想著是去如廁了,便抱著壓帳篷的石頭睡下了。
雲思幫著安排了最後一批人住進帳篷後,便去找一海,一海又在拿筆畫圖。雲思湊近看了看,原來是在計算從這兒到朱台需用的時辰。
「搬完了,坐下歇歇。」
雲思順勢坐了下來,側頭看著一海又在朱台的附近標了幾個黑點兒。
「你每日這麼畫來畫去的,也不覺得煩悶嗎?」
一海抬起頭看著雲思道:「不會,因為能表現在紙上的,才是真實且明晰的方向。」
雲思點點頭,一海又繼續畫了幾筆,便給了不了。未幾,青衛便分成幾隊散開了。周圍瞬間安靜了許多,安排完鄉民,已沒有多餘的帳篷可住,一海想著用油布給雲思做一個簡易帳篷。
「你快些坐下,歇歇手,這剛畫完畫,又要拿剪刀錘頭的,算是不得閒了。」
一海掂掂手中的物件,搖搖頭坐下。
「你真的不困嗎?」
「真的不困,也不冷。」
「那我冷,陪我走走吧!」
雨已漸停,雲也散去不少,圓月若隱若現,細碎的月光灑在泥濘的路上,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雲思心道:這步,也不是非散不可。
「阿思,你常看我畫圖,這些只是我不喜用寫字來表達。」
雲思暗道:難道他不會寫字。
「因為字有很多意思,而畫好東西,很真實且清晰。」
雲思不懂但理解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表達方法,就像自己在天界,就用沉默來表達。
「你畫的標記都是什麼意思?為何不了能瞧的明白。」
一海開心道:「阿思,要想知道,明日我送你一本書,裡面很清楚。要是你不想看書,我可以一字一字講給你聽。」
雲思在黑暗中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隨即沒有再回答。
「什麼人?」
順著一海的目光看去,雲思發現前面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往外走。顯然那二人被一海給吼住了,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沒等一海走近,那二人竟跪在地上。
「還請大人饒命,還請大人饒命,還請大人饒命。」
一海將火摺子打開,雲思看清了那兩人,是一對年輕夫婦,衣著也和農戶沒任何分別。
「你們是莊裡的?為何之前沒見過他?」
那年輕男子一直在磕頭,他旁邊的女子道:「都是奴家的錯,捨不得郎君去,還請大人開恩,饒過我們。」
雲思見他們喊大人,便知這是西林的事兒,可一海並未制止他們。
「你們不願去哪兒?」
「大人,我們家已經去了小叔,斷不能再舍了我的夫君。」
一海還要再問,附近駐守的青衛便已趕來,只好帶會營地再問。不多時,便已了解清楚,他們家兄弟二人,因是雙生子,相貌無甚差別。兩年前,官家來征勞役,一戶一人便帶走了哥哥,那時哥哥剛成婚,那受的了與愛妻分離。可巧他又發現自己勞役的地方離家不過十里,便想著挖個地道也可以回家。如此也就在一年前才將地道挖通,他和弟弟換了換。今日,這小媳婦聽見有人抓人,便想著又是來抓勞役的,便連忙回家通知她夫君,才鬧了這一出兒。
一海已知此人是從朱台逃出的,聽到他說有地道,心內鬆了一口氣,這樣便可以避免與斷雲他們正面衝突。又問了他可見過那裡面的塔,那男子回說他們都是蒙著眼睛幹活的。
安撫好這二人的情緒,一海便讓那男子帶他去看看密道,這密道入口在年輕夫婦家的灶台下,道口方正,寬窄剛好可通過一成年男子的身量。現下已過半夜,距離日出不足三個時辰,若此刻出發,天亮前還可趕到。
一海讓那年輕男子把密道圖給畫了出來,便讓青衛護著二人出了莊子。
「你為何讓他們離開?」
一海看著雲思道:「我想有情人都可快活地活著,他們留在這兒,終究暗無天日。」
雲思對著一海笑了笑:「你對於他們就是恩人。」,又心道:也就和之前被世人念叨的神吧!
一海也對雲思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