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和你說很多遍了，小凌沒有死，那條尾巴是小凌蛻下來的尾巴，那個跟在冷淵身後高高大大的藍頭髮男人才是小凌。」
韓千山和金一仙一路跟在莊月身後解釋，但莊月根本就不信他們。
「我不會再相信你們，你們都是騙子！你們和那個殺手是一夥的，你們殺了他！」
「我們殺了他？」韓千山終於也是來了脾氣，直接一把將莊月推倒在地上，「小凌明明就是你害死的！鮫人只是死的時候才會流眼淚你知不知道？」
「什？什麼？」韓千山的質問上莊月全身震顫，「鮫人，鮫人只，只有死的時候才會……」
「鮫人之淚是鮫人的生命！」韓千山一把抓住莊月的衣領，「該是我問你！你把小凌的鮫人之淚拿給誰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他的命啊！他的所有生命力都在鮫人之淚里，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個混蛋！」
「我，我，我……」莊月兩手抱住腦袋，「我，我不知道，我，我做了什麼？這不是真的，我把他害死了？我把小凌害死了？」
「他沒死，那只是他的尾巴，我跟你說了很多遍，那個藍頭髮戴著鬼面的人才是他，那個尾巴……」
「你一會兒說我害死了小凌，一會兒又說他沒死，你在騙我。」
「我……」韓千山嘴裡有一萬句髒話，都不知道要怎麼罵人了，「他流出鮫人之淚化成泡泡快死了，我給他把身體拼好了，他活過來後蛻下了尾巴然後長大了，有多難理解？我說你……」
莊月沒理會他直接起身跟在冷淵身後跑。
韓千山扶著腦袋，這要是換作上輩子，他直接給莊月脖子擰斷了，這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任務對象一個比一個奇葩！
「彆氣彆氣，小千山彆氣。」金一仙忙將自家師弟抱起來哄著，「我們跟在他身後保護他的安全便是，感情這種事情，外人也沒辦法插手。」
韓千山氣呼呼地抱住金一仙的脖子，「哼，他活該！如果早些告訴我們實情，事情也不至於會變成現在這樣。」
「因為一開始我便和冷淵一起出現，他便沒信任過我們，他不知道小凌哭了會死，所以……唉，我也挺不想管的，但是我們接了任務，總歸要保護任務對象安全。」
「真的要讓他和小凌在一起嗎？我怕小凌會受傷啊師兄，我覺得小凌現在的狀態很好，斷情絕愛，他若是去佛提山修煉，說不準以後能成佛呢，那可是大造化。」
「我們說了不算，看小凌自己的選擇，鮫人一輩子只會喜歡一個人，要麼和這個人在一起，要麼孤獨終老。」
「我看小凌現在很討厭他，肯定不會選擇他。」韓千山揚起下巴哼哼道。
乾元鎮拍賣場。
「今天我們要拍賣的東西，你們保准沒見過！」站在台上的拍賣人特別興奮，他招呼著人將裝飾了寶石的鮫人尾巴搬到台上，「看，是幾千年都難得一見的鮫人尾巴！看這色澤，看這亮度，所有的鱗片在日光的照耀下可都在發亮啊！」
「天哪！這尾巴也太好看了！聽說鮫人的肉也是想當面美味的！」
「我還聽說吃了鮫人肉可以長生不老！」
「但是這尾巴這麼好看，吃了肉也未免太可惜了！應該放在家裡做裝飾，倍有面子！」
「這價格肯定不低啊！」
台下人議論紛紛，並有不少人都躍躍欲試。
樓上雅間裡，小凌用手撐著下巴看著下面人爭先恐後喊價，覺得有些不可理喻，「我的尾巴這麼值錢嗎？這對我來說就是個廢棄物。」
冷淵靠在一旁靜靜看著，道：「人對於自己沒見過的東西都會很感興趣。」
「這些人還說我的尾巴吃了會長生不老耶，這是真的嗎？」小凌回頭看著師父問。
「還有人說九尾狐的尾巴會吃了長生不老，你覺得是真的嗎？」
「不知道耶，我也沒吃過九尾狐的尾巴，而且長生不老這種事只有等到百年之後才能印證吧？」
冷淵點了點頭，「還不算太笨，但我現在可以確定鮫人之淚可以起死回生。」
「為什麼？」
「皇城那邊來消息，說天子吃了鮫人之淚病就好了。」冷淵的眼睛微微眯起，「等送你去了佛提山，我會親自去皇城一趟。」
「去皇城做什麼？帶我一起去唄~」小凌那水藍色的眼睛裡是濃濃的興趣。
「有些東西，不是天子有資格擁有的，他得吐出來。」
正說著，冷淵目光落到了從外面闖進來的莊月身上。
「他怎麼又來了。」小凌很是煩躁地撓了撓頭，「他是對我的尾巴有什麼執念嗎？」
冷淵：「……」
「這位客人，想要得到鮫人的尾巴就得和這裡所有的買家一樣出價。」
拍賣人如此對莊月說著，但莊月根本沒有那麼多的錢。
「那是我戀人的尾巴，請讓我帶回去！」
「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這是上面兩位貴客要拍賣的東西。」拍賣人指了指二樓雅間站著的小凌和冷淵，「除非你出價最高，不然你沒可能帶走這條尾巴。」
莊月抬頭看著小凌和冷淵，眼神中充滿絕望，「我，我沒有錢。」
「那就沒辦法了，把他攆出去。」
拍賣人如此吩咐著，打手自然照做要將莊月打出去。
莊月實在沒辦法，只能跪在地上給冷淵磕頭，「求求你，算我求求你，冷淵大人我求求你，讓我帶走這條尾巴，他是小凌唯一留下的東西。」
冷淵剛想開口，小凌卻煩躁地對拍賣人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他又沒有錢，你們還不把他攆出去嗎？」
「好，好，這就給您攆人。」
拍賣人招呼著打手對莊月一陣拳打腳踢，小凌看著覺得心情不是很美妙，乾脆兩手捂著耳朵躺到一旁的軟榻上不理會。
冷淵站在一旁看他，忍不住開口問：「你到底是認得他，還是不認得他？」
「不認得，而且我看到他心裡就不舒服，我覺得他傷害過我，我不想把尾巴給他。」
冷淵看了眼窗外，莊月滿身是血，蜷縮在大街上。
「他被打死也沒關係嗎？」冷淵問。
「師父你好煩，我現在心裡特別不舒服，您別和我說他了。」
煩？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說他，冷淵想給自己這個一千歲的徒弟來一巴掌，但他這個徒弟腦袋本就不是很好，他怕打一巴掌後更不好了。
過了許久後，冷淵又道：「你的尾巴被人用一千萬個夜明珠買走了，他說想要吃吃看什麼味道。」
「賣了我們就算賺很多錢了，對吧？」
「嗯。」
「那他愛咋咋的，他願意吃我蛻了的皮就吃唄。」
「……」冷淵突然覺得胃部有些發噁心，又探頭去窗外看了眼莊月，看了眼背對自己的小凌，道：「他跟著那個人走了。」
「他跟著那個人走做什麼？」
「你要是有興趣就自己去看看，沒興趣就和我拿了夜明珠去佛提山。」
小凌在榻上翻來覆去，最後還是在冷淵推門出去的時候撓著腦袋起身，「太奇怪了，一看到那傢伙我心裡就覺得煩悶！不行！我不能讓他碰到我的尾巴！」
這麼想著，小凌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一路偷偷跟在莊月身後，最後來到了乾元鎮的大戶人家，汪家。
今日汪家買了鮫人尾巴，汪家老爺請了最好的廚師，想廣邀好友來品嘗，全身是血的莊月卻一直擋在門外，不論被那些人毆打多少次都能頑強站起來。
家丁們怕鬧出人命，一時間也拿他沒了辦法，只是把他堵在外面不讓進門。
莊月便找了個空隙直接跑進了汪家的家宅，摸到了後廚想要抱著尾巴就跑，汪家的老爺大怒，直接給他關進了籠子裡。
「他是我的愛人，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把他給我，我不能沒有他！求求你們！」莊月用力撞著籠子，全身上下基本沒有完好的皮膚，嘴角一直在往外冒血。
「好了好了，你想要尾巴，老爺說給你了。」家丁將被廚師剔除的魚鱗魚骨端給他，「這些是不要的，既然是你的愛人，你直接拿回去葬了吧。」
莊月呆呆地看著面前僅剩下的魚骨頭，腦袋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他顫抖著伸出手，一時間哽咽到發不出任何聲音，「啊……哈……啊……」
「他，他怎麼了？」
「好像喘不過氣了，不，不會要死了吧？」
「趕快扔出去，總不能死在我們府上。」
家丁連人帶著魚鱗魚骨給莊月扔在大街上，莊月緊緊抱著魚骨，只覺得肺部進氣越來越少，「我，我陪你，小凌，不，不怕，我陪你……我們一起死，對不起，我，我陪你……」
天上突然下起大雨，他的身體整個淹沒在了雨簾中，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他看到那個有著藍色長髮的男人打著傘走到他的身邊蹲下，手指在他的額頭上點了下。
瞬間，他便能呼吸了。
「滾開！我要去陪小凌！我不需要你救！」他拿著小凌地魚骨就要刺入自己的喉嚨，卻被面前的藍發男人用力抓住了手腕。
「你還不到死的時候。」小凌抬起手，將自己戴著的面具取下，靜靜地看著莊月。
在看到他這張臉的那一瞬間，莊月吸了一口冷氣，他以為雨水給自己造成了錯覺，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這張臉，就算有了些微改變他也不會認錯。
「小，小凌？」
「我現在叫冷凌。」小凌的耳朵變成了鮫人特有的尖耳朵，他直視著莊月的眼睛問：「我每天要吃很多魚，需要一個捕手，你會捕魚嗎？」
莊月只是呆愣愣地看著他，忘記了說話。
小凌有些不爽地皺起眉頭，「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問你，你會捕魚嗎？不會就算了，我找別人。」
「我，我會！」莊月用力點頭。
「既然會捕魚，那就麻利一點起來，不要哭哭啼啼像個小姑娘一樣。」小凌站起身往前走。
莊月抹了一把臉，趕忙起身跟在他身後，「我會捕魚，我可以捕很多魚給你吃。」
「那就好，把魚鱗魚骨帶上，我蛻下的尾巴給這些人真是糟蹋了，魚骨才是精華，他們真是一點都不懂。」小凌嘴裡忍不住抱怨著，「你會做嗎？魚骨湯之類的。」
莊月忙不迭點頭，「會，我會，我會做。」
「那就好！給我跟上，不然丟下你！」
「好。」
韓千山在避水符下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突然抬頭看著金一仙問：「師兄，我們這樣算是任務成功嗎？」
「當然算啊，怎麼能不算？」
「但是他們沒有給我們酬勞啊……」韓千山鼓著腮幫子不開心地說道。
「對哦！」金一仙突然回過神來，「還不快點追！」
兩人立馬抬腳去追。
追著追著，韓千山發現了小凌隨身背著的貝殼，他趕忙跑過去撿起來打開貝殼，裡面放著的是兩個鮫人之淚，一片發著光的魚鱗以及一封感謝信：
非常感謝你們幫我上岸，這是說好的鮫人之淚，給你們。
另外的這個鱗片是我魚尾巴上面最硬的那一塊，我記得娘親說過，鮫人的尾巴若是養得好，便會長出護心鱗片，是保命的東西，請把這片鱗代為轉交給我師父，他是做殺手的，遇到危險或許可以保他性命。
最後再請幫我跟他說聲對不起，說我辜負了他的希望，暫時不能去佛提山成佛了，但我想應當會去的，到時候我一定能成佛，不會給他丟面子。
金一仙摸著下巴看著韓千山拿在手裡的鱗片，「他竟然還長出了護心鱗，早知道我就把那條尾巴拍下來了，說不準還能有其他好東西，真是可惜，這個鱗片是給冷淵的不是給我們的。」
「我們能有鮫人之淚已經很不錯了。」韓千山拿著鮫人之淚對著烏雲過後出來的太陽看著，「這鮫人之淚的成色還真是不錯。」
「覺得好看嗎？」金一仙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
鮫人之淚在這一瞬間亮了。
韓千山的心狂跳著，回頭看著師兄。
師兄，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