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蓉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推開了熙攘的人群,直接撲向姜傾梧。
姜傾梧一臉從容的勾著一抹笑意。
只等她到跟前,身後的兩名親衛便突然現身,立刻擋住了她。
「姜傾梧,你這個賤人,你害我……」
姜傾梧也不反駁,反倒是將身上的斗篷默默解了下來,裹在了沈婉蓉的身上。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放心,我會去見你的。」
沈婉蓉聞之,更加生怒。
之前的什麼風度,氣魄,穩重,統統都沒了。
像個瘋婦一樣,將斗篷摔在了地上,又一次朝她撲了過來。
「我要你的命!」
只是這一次,人沒到跟前,身後便傳來了高呼聲,打斷了她。
「聖旨到,沈婉蓉接旨。」
一聲高呼,連同百姓在內,所有人紛紛下跪。
福公公,皇帝身邊的副總管。
此刻正舉著聖旨站在劉大人面前,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太監和御林軍侍衛。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長街上齊聲喊道,沈婉蓉才驟然回過神來。
姜傾梧見狀,也默默俯身行禮。
「臣女……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沈國公沈氏之女沈婉蓉,德行有虧,其身不白,有損皇家顏面。」
「與三皇子之婚事,就此廢除。」
「應沈家沈國公之求,沈婉蓉剔除家族族譜,驅逐國公府,禁足普靈寺,非詔不得出。」
「欽此,謝恩。」
「不,我不相信,父親不會不要我的……」沈婉蓉大喊著,忽的起身便奪過了聖旨。
可是下一刻,福公公便朝京府司的人揮了揮手,「還愣著幹嘛,送去普靈寺。」
姜傾梧看著沈婉蓉和京府司的人糾纏掙扎,心裡五味雜陳。
禁足普靈寺?就只是禁足普靈寺嗎?
雖然她知道,這個結果已經是沈家求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也是燕修宸在皇帝面前,爭取到的最好的懲罰了。
可僅是如此,怎麼能夠。
她表妹被羞辱至死,二哥被她親手所殺,星兒被她們沈家害死。
而她沈婉蓉卻能好好的活著。
沈家一句驅逐出族譜,便摘了個乾淨了!
姜傾梧憤憤不平,看著被拉走的沈婉蓉,便想衝過去。
可是下一刻卻被九寒一把抓住了手腕。
「姜姑娘,請。」九寒低聲道,朝姜傾梧示意。
姜傾梧這才發現,燕修宸就在不遠處的馬車裡。
姜傾梧看著燕修宸掀開窗幔,朝她示意,思緒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這就是你說的,給她尋的地方?」姜傾梧一上車,便憤憤不平道。
燕修宸見狀,朝姜傾梧伸手過去。
姜傾梧一臉錯愕的看著燕修宸,疑惑了半天,緩緩將手遞了過去。
看著纖長柔嫩的手落在手心裡,燕修宸很是認真的輕輕握住。
「你想她死對嗎?那她就一定不能活。」
「且,你想讓他什麼時候死,都可以。」
姜傾梧聞聲,突然恍然大悟。
已經被家族拋棄,被皇室拋棄,禁足普靈寺那種終身不得出的地方。
死了或者活著,都無所謂了,沒人會在意。
姜傾梧思索片刻,傳來一聲輕笑,「我明白了。」
燕修宸輕輕握了握姜傾梧的手,壓低了聲音。
「本王送你的定情信物,可不只是一個賞玩之物。」
姜傾梧愣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麼,認真的點了點頭。
「知道了,今夜我便帶它去普靈寺……看看風景。」
……
普靈寺是皇家寺院之一。
雖說是個寺廟,可裡面除了寥寥幾位尼姑,便都是宮裡的嬤嬤和太監。
而更多的,是先皇不得寵的妃子,或是犯了錯的貴人。
美其名曰為國祈福,修身養性。
可普靈寺高聳,苦寒,人跡罕至,猶如苦牢。
尤其是冬日,供應短缺,缺衣少食。
平日裡更是無人來往。
只是今日卻很熱鬧。
夜裡,亥時。
沈國公府後院,站滿了要去,普靈寺的死士。
「伯父,這次我一定將小妹救出來。」
沈卓奇一身黑衣蒙面,披著斗篷,拿著劍。
沈成山輕輕點了點頭,拍著沈卓奇的肩膀,。
「儘量別傷人,動靜小點,救下婉容,先去鄉下。」
「是,伯父,你放心。」
沈卓奇父母去世的早,這麼多年,一直在沈成山膝下長大。
多年來,他倒是一心習文練武,雖比不得沈家嫡長子有所建樹,但也比沈卓然好上千倍。
這次沈家出事,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只是他們不知道,就是這麼巧。
彼時,姜傾梧已經到了普靈寺外。
姜傾梧一身暗色便裝,帶著挽月,洛鳴,以及兩名親衛悄無聲息的上了山。
夜深風寒,寺門緊閉。
兩名親衛敲了半天的門,寺里的一個小尼姑才提著燈籠趕來開門。
姜傾梧披著黑色斗篷,斗篷上的帽子將人遮掩的嚴嚴實實。
昏暗中,小尼姑高舉著燈籠,想看清來人。
姜傾梧沒有抬頭,卻拿出了燕修宸給她的玉牌,送到了對方眼前。
「我要見沈婉蓉!」
小尼姑看著玉牌半天,隨即嚇得臉色慘白。
踉蹌著朝後退了幾步,讓開了門,「貴人,請。」
小尼姑見姜傾梧他們進門,忙去回了寺里的住持。
不到片刻,負責寺里事務的嬤嬤,和住持便從屋裡迎了出來。
「給貴人請安。」
「不必多禮,既是俗世事,便不打擾主持了,由嬤嬤帶我去便是。」
「是,貴人自便。」
沈婉蓉被關在最後面的院子裡,嬤嬤提著燈籠,一路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
「這沈婉蓉今日送來,便一直叫囂,不肯安分,這才鎖在了後院。」
嬤嬤話音剛落,便隱隱聽到沈婉蓉刺耳的叫喊聲。
「放我出去,我是沈家的嫡女,我是沈國公的女兒……」
「你們這些被蛆漚爛的下賤人,等我出去了,我要你們好看。」
姜傾梧聽著這喊聲,傳來一聲冷笑,隨即伸手朝挽月而去。
挽月見狀,立刻遞過來一錠金子。
「嬤嬤,寺里苦寒,這錠金子是給您驅寒避苦的。」
提著燈籠的嬤嬤見狀,瞬間眼前一亮,忙雙手捧著去接。
「哎,嬤嬤……」
「拿了我的金子,便要知道,有些事不能提,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人……你也沒有見。」
「……是,是,老奴明白,貴人放心。」
說著,那嬤嬤便將禪房的鑰匙雙手遞了過來,「貴人請自便。」
「好。」
見嬤嬤知趣的離開,姜傾梧朝洛鳴使了使眼色,「去見主持,打點一下。」
「是,姑娘。」
「你們兩個,就守在這,不許靠近。」
安排好了所有人,姜傾梧這才帶著挽月開了禪房的門。
可沈婉蓉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知道了她要來。
她一開門,沈婉蓉便舉著匕首刺了過來。
「賤人,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