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厭白在水裡撲騰,姜傾梧就站定在湖邊石台,靜靜的看著。
這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前世,她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這江酒,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
「姜傾梧……你個沒良心的,我三番兩次的救你,你竟然……」
顧厭白在水裡喊著,可突然喊聲便戛然而止,人也跟著沉了下去。
姜傾梧微微蹙了蹙眉頭,看著湖面上的湖燈被他撲騰的不像樣子,心裡不由的微微一緊。
「你別裝蒜,這湖水不過才五尺,淹不死你的。」
姜傾梧正喊著,挽月遠遠的跑了過來,見水面上漸漸消失的顧厭白,慌張的拉了拉姜傾梧。
「他,他好像真的不行了。」
姜傾梧看了看挽月,隨即心裡一慌,飛身而去。
一把抓起水裡的顧厭白,踩過湖面廊橋的欄杆,將人拽了上來。
「咳咳咳……」
湖心亭里,顧厭白捂著肩膀,連連猛咳……
姜傾梧一臉嫌惡的掃了顧厭白一眼,正要說什麼,卻發現他白衣上被血跡沾染。
他手捂的地方,像是受了傷。
「你……你怎麼了?受傷了?」
「無……無礙!」顧厭白踉蹌著起身,一臉凝重的看向姜傾梧。
「我今日過來,就是想告訴你,小心燕修宸。」
「燕凜不是良人,燕修宸……也未必是。」
顧厭白一臉認真的說完,便準備離開。
可步履蹣跚,沒走兩步,便差點摔下去。
姜傾梧見狀,急忙上前扶住了他,「挽月,去叫大夫……」
「不用了,我夜闖梧桐苑,已經不合適了。」
「若是再逗留,與你名聲有損,我不能留在這。」
姜傾梧嘆了口氣,朝挽月示意,「備馬車到後門。」
說著,姜傾梧拉過顧厭白的手臂放在了自己肩上,「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過,你最好不要再危言聳聽,我和燕修宸的事,我自有分寸。」
顧厭白看了一眼姜傾梧,傳來一聲冷笑,「不識好人心。」
……
戌時三刻,也不算晚,上城街正是熱鬧。
姜傾梧從馬車窗子往外看,各處都是喧鬧的聲音。
「喜歡花燈?不如到上元節,花燈更好看些。」
聽到顧厭白的聲音,姜傾梧立刻收回了目光。
「我今日是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正如上次所言。」
「以後,我要應付宮裡,又要應付婚儀,我與你不必見面了。」
「也省的……你時時要來救我。」
顧厭白先是一怔,繼而意識到了什麼,輕聲一笑道,「我……當時確實是那麼想的。」
「不過,回去之後,總惦記你,怕你被燕修宸騙了,所以……」
姜傾梧眉頭一皺,冷眼凝視著顧厭白,「你別費心思了。」
「他對我如何,會對我如何,我比你更清楚。」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收了太后賜的美妾,我也信他不是燕凜之輩。」
顧厭白見姜傾梧滿眼篤定,縮了縮身子,眯著眼認真的打量起她來。
「你就這麼肯定他不會變心?」
「我告訴你,男人一旦得到了,就不會珍惜了。」
「就算他以前真的愛慕你,可是天長地久,你又怎知他能始終如一。」
「而且,我不怕告訴你……他娶你是有所圖謀的。」
姜傾梧聽的不耐煩,正要發作,挽月在外面突然傳來喊聲。
「姑娘,江公子,咱們到芙蓉巷了,走哪裡?」
姜傾梧聞聲,便自顧的要下車,「既然已經到芙蓉巷了,想必離你住的地方也不遠了。」
「我就送你到這。」
顧厭白看著下車的姜傾梧,暗暗勾起邪笑,默默跟了出去。
「你就把我扔這啊,這巷子裡漆黑黑的,離我住的地方還遠呢,你不……」
顧厭白正說著,隨即晃見長街上七八個黑衣人從巷子外面逼過來。
「你們快走……」顧厭白突然一聲高呼,猛地推了一把姜傾梧。
姜傾梧回過神來的時候,黑衣人已經朝巷子裡的顧厭白追了過去。
七八個黑衣人,穿著整齊,訓練有素,各自手裡拿著刀。
很快便將顧厭白圍住。
「有人要殺他!」挽月的話音剛落,姜傾梧便沖了過去。
幾個黑衣人見姜傾梧參與進來,立即繞開了她。
「別傷了姜姑娘……」帶頭的慌裡慌張的沖其他人喊道。
姜傾梧心裡咯噔一下,看向對方的時候,皺緊了眉頭。
但當時情況緊急,也顧不上別的。
眼看著受傷的顧厭白不是對手,姜傾梧輕身一躍,踢倒了顧厭白面前的兩人。
穩穩落地,擋在了他身前。
「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
「今日我在,你們殺不了他。」
對方幾人面面相覷,繼而紛紛撤離。
等姜傾梧轉身朝顧厭白看過去的時候,顧厭白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江酒……」
沒辦法,顧厭白重傷倒地,她不能見死不救。
等姜傾梧和挽月將顧厭白送回府里的時候,她才知道,顧厭白住在巷子深處的,顧府。
「公子,你怎麼傷這般重,你們兩個去請大夫……」
顧厭白的心腹顧銘,一臉緊張的在床邊忙來忙去。
而姜傾梧也不禁環顧四周。
以前,她一直想要知道這『江酒』的身份,如今總算知道了他的住處。
「姜姑娘,有勞姜姑娘送我家公子回來。」
顧銘安頓好顧厭白,轉身朝姜傾梧走了過來,恭敬施禮。
「沒關係,你是他的管家?」
「屬下公子的隨從,小的顧銘。」
「顧銘?你這是顧府,那他……」
顧銘有些錯愕,無措的吞吐道,「這個,還是讓公子自己說。」
「顧銘……我沒事,你先下去。」遠處床邊的顧厭白突然傳來喊聲,吃力的靠在了床頭。
姜傾梧見狀,朝其走了過去,「看來,你應該跟我說些什麼才是。」
顧厭白換了衣衫,捂著肩膀,臉色蒼白難看,卻還是傳來一聲輕笑。
「你不是不讓我亂說嘛,我說了,你也不信。」
「說不說是一回事,信不信我說了算。」姜傾梧說著,自顧的坐在了一旁的桌邊。
顧厭白微微揚起唇角,點了點頭道,「那我就說……」
「其實,我的名字,叫顧厭白。」
「我跟燕修宸認識很多年了,早些年,他為了皇室地位,拿走了一些屬於我的東西。」
「我如今不過是想要回來罷了。」
「為此,我才答應替他做件事。」
「之前跟蹤監視保護你,確實都是他的意思。」
「沈婉蓉死了那日,我以為事成,所以去王府,就是為了要他履行承諾。」
「可是沒想到,他不肯給我,還要殺了我。」
「我受了傷,僥倖逃過一劫。」
「本來我是打算離開京城的,可是想起之前我聽到的一些事,總覺得不告訴你,對你不住。」
姜傾梧半信半疑的看著顧厭白,若有所思的道,「就是你說的,他不值得我信任?」
顧厭白重重的嘆了口氣,坐直了些身子,篤定道,「那是我親耳聽到的。」
「他說為了皇位,莫說叫他娶你一個棄婦。」
「就算娶一個青樓女子,他也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