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順慶侯府,梧桐苑。
姜傾梧已經埋頭做了大半日的羽箭,將屋子弄的亂七八糟。
「繡花您不行,幹這個倒是拿手。」
挽月端著茶點送進屋裡的時候,連連搖頭。
「姑娘,您這都弄了大半日了,還不夠啊。」
「下聘的時候,奴婢可是仔仔細細的替您數過了。」
「殿下給您的天鳳羽,只有一百支,您都做了……」
挽月邊說邊將做好的羽箭一盒盒的數了數。
「五十三支了?不留一些嗎?」
「呼……」姜傾梧埋頭吹了吹羽箭上的廢屑,頭也沒抬的附和著,「留,自然要留一些的。」
「這天鳳羽難得,不知道燕修宸費了多少功夫弄來的。」
「你拿盒子給我分一下。」
「大哥十支,二哥十支,我自己留十支,給燕修宸三十支,其他的天鳳羽留下來。」
挽月看著姜傾梧認真的樣子,沒眼看的搖了搖頭,將羽箭分好,裝進了盒子裡。
「兩位公子要知道你如此偏心,定要罵姑娘沒良心。」
姜傾梧聞聲,抬眸瞥了一眼挽月,正要說什麼,阿沁正匆忙走了進來。
「姑娘,門外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要親手交給姑娘。」
姜傾梧迷惑一笑,朝阿沁示意,「來給我。」
姜傾梧拆開信的第一瞬間,便認出了燕凜的字跡。
臉色也不由的沉了下來。
【傾梧親啟。】
【得知你與王叔定親宴之訊息,徹夜難眠,心痛至極。】
【我知王叔強娶,不會輕易棄婚放你,願拿噬心蠱的解藥與之交換。】
【今夜戌時兩刻,我在南都樓二樓等你。】
【我會拿解藥來,你拿解藥與王叔交易。】
【願他肯放你退婚,我心如明月,待你獨身,娶你入府。】
姜傾梧看著信上的內容,眉頭深鎖,凌厲的眸子裡迸發出冷冷寒意。
「姑娘……九寒一早就來說了,今夜要姑娘和殿下入宮用晚宴謝恩。」
「我知道。」姜傾梧冷冷附了一聲,將那封信攥成了團。
她若不去,怕是錯過了唯一拿到解藥的機會。
可她若是去,不但要失約和燕修宸的進宮的事,還有可能被人發現自己私會燕凜。
當然更重要的是,沈婉蓉去世這麼久,燕凜一直默默無聲,此時卻突然約見她。
更是拿她最想要的解藥來引她去。
難保不是圖謀算計她。
姜傾梧心中不安,可想起三月之期,還是猶豫了起來。
眼下很快就是一個月了,再過兩個月,燕修宸的解藥就沒了。
如果燕凜真的帶著解藥去的,那隻要拿到解藥,就無需再對他手軟。
姜傾梧想著,抬眸朝挽月示意,「挽月,你去給殿下捎個信。」
「就說我忙著做東西,讓他先進宮,我自會趕過去。」
「姑娘……」
「叫你去你就去,另外,去把洛鳴叫來。」
挽月猶豫了片刻,微微行禮,「是,奴婢去叫洛鳴。」
……
夜裡,戌時兩刻,姜傾梧一身墨青色的衣裙,披著一件黑色斗篷。
手中握著她的刀,剛巧可以隱於斗篷里。
南都樓是一家戲樓,開在偏僻的東青街上,天寒人少,此時就連街上也沒什麼人了。
挽月一路上都像是在做賊一樣,環顧四周,小心翼翼的。
「你幹什麼?又不是小偷!」
「姑娘,偷人,也是偷啊,這要是被人看到,被殿下知道了……」
姜傾梧忽的一怔,眉頭緊皺的頓住了腳步,冷笑一聲看向挽月。
「偷人?有你這麼貶低自己姑娘的嗎?」
「不是不是,奴婢的意思是,這偷人可比偷錢刺激多了。」
「奴婢怕……」
姜傾梧氣的翻了個白眼,轉身繼續朝前走。
「怕什麼,本姑娘已經都安排好了!」
「對了,我讓給燕修宸送的信,送去了嗎?」
挽月聞聲,忙湊近了些,「送去了,這會應該已經到宮門口了」
「姑娘放心,信一定送到。」
南都樓外,兩個燕凜身邊的小廝,像是在等著姜傾梧一樣。
見她過來,立刻將人迎了進去,卻又在樓梯口,將挽月擋了下來。
「挽月姑娘,我家主子和姜姑娘有些事要談,您就在樓下等吧。」
姜傾梧眉頭微蹙,心裡又多了幾分警惕,只是臉上卻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無妨,你就在樓下喝喝茶便是。」
「是,奴婢知道了。」挽月微微行禮,抬眸看向姜傾梧,暗暗點了點頭。
樓上只有一間雅間燭火通明,姜傾梧猶豫了一下,徑直走了過去。
可進門才發現,屋裡空無一人。
桌上擺放著茶點和溫好的酒,屋裡點著濃重的檀香,靠窗口的位置還有一張坐榻。
而在坐榻的矮桌上,放著一個精緻的錦盒,十分扎眼。
「燕凜?」姜傾梧暗暗環視著周遭,低聲喊道。
見無人作答,姜傾梧朝那盒子走了過去。
猶豫了片刻,正要打開盒子的時候,身後突然聽到腳步聲。
等她轉身的時候,燕凜已經關上了門。
「傾梧,你來了。」
「是,收到你的信,不忍不來。」
燕凜眼裡泛起微微的光,朝姜傾梧眼神示意,「那盒子裡,就是噬心蠱的解藥。」
姜傾梧見狀,猶疑著轉身打開了盒子。
盒子裡有股子異香,但確實有三顆藥丸,和當初她偷來的藥丸一模一樣。
「這解藥,還是一個月一顆的那種嗎?我還以為……」
姜傾梧正想著該如何拿走解藥的時候,身後的燕凜卻突然抱住了她。
「傾梧,我知道你心裡有我,我知道你是被迫留在他身邊的……」
姜傾梧心裡一驚,立刻掙紮起來。
本不想動武的,可是很快,她便意識到了燕凜的用意。
「以前是沈婉蓉不許我與你親近……」
「我是為了籠絡沈婉蓉,才一直和你保持距離。」
「如今,她已不在。」
「你……你從了我吧。」
姜傾梧惱了,猛地掙開了燕凜,拔刀相向,「你瘋了吧。」
「你……你拿刀指著我?你來見我,究竟是為了解藥,還是為了我……」
燕凜想起顧厭白的話,臉色陰沉的質問道。
解藥只有三顆!
姜傾梧餘光瞥見盒子裡的解藥,仍舊不願與燕凜徹底決裂。
「自然是為了我們。」
「好,你既然心裡有我,那就從了我吧……我一定會娶你的。」
燕凜說著,便一步步朝姜傾梧逼了過去。
姜傾梧見狀,直接將刀抵在了他胸口。
「成親之前,你做夢,你以為……我是沈婉蓉嗎?」
說話間,姜傾梧趁其不備,便一個健步拿走了桌上的錦盒。
可是剛拿到手裡,正打算迅速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身子一軟。
瞬間,眼前暈眩,四肢無力,身體裡像是有無數的螞蟻在撕咬著她,又癢又熱。
「你……你做了什麼?」
姜傾梧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倒,手裡的盒子也脫手而落。
「這盒子裡不是真正的解藥,而是七情丹,可以散發異香,聞之,便會情動不能自已。」
燕凜邊說,邊將身上的斗篷解了下來,朝姜傾梧一步步逼近。
「不管你是否心中有我,今夜……我要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