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的董家幾個人一噎,大隊長瞪了他們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們服個軟,說個好話。
這件事插科打混也就算過去了,如果真的鬧那麼大,對誰都沒有好處。
可董家老太太是個不講理的,覺得那是她兒子的錢,她拿了理所應當。
所以此時拱著脖子,揚著頭,如同斗生的公雞,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衝著郝政委他們不停的嚷嚷著。
「再說了,這件事情是我們的家事,你們這些領導管天管地,也不能管到俺們家裡來吧。」
郝政委看著他這副模樣,終於明白了溫時澤剛才為什麼那麼憤怒?
可能從一開始,這些人都沒想過好好說話,覺得自己做的沒有錯。
他嘆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好,既然你們這麼說,那我們就以侵害烈士家屬財產的罪名,把你們告到相關司法機關。
中間你們給了董家三兄妹什麼?又拿走了多少東西,上頭都會調查的一清二楚。
到時候還請大隊長和支書配合調查。
另外也會對村子進行走訪,還請各位村民把自己看到的實際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一下。
如果有誰包庇?或者是撒謊,那我們只能按照正常流程來。」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如同冬日裡,山崖頂端的敲鐘聲,讓不少人心裡直發毛。
有一些眼神活泛的,當即站出來喊道:「人家關起門來做什麼事情,我們怎麼會清楚呀?
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們不能因為他們家的所作所為,就牽扯到我們身上吧。」
說這話的是支書家的大兒媳婦。
一旁的支書急得直跺腳,暗罵這個不長眼的,為啥要在這個時候衝出來?
可支書家的大兒媳婦,看到支書這個眼神,還以為他是在鼓勵自己多說呢。
連忙仰著頭說道:「俺們大隊裡的支書和大隊長,對大傢伙兒都是盡心盡力。
總不能因為董家人做的事情,就牽扯到他們身上,這說破了天,也沒有理啊。」
副營長悄摸著看了一眼郝政委的神情,連忙站出來說道:「烈士家屬的權益不容侵犯。
你們懂不懂什麼是連帶責任?大隊長和支書有監管的權利。
如果真的查出什麼東西來,他們逃脫不了責任。」
副營長個子又高,長得又壯,站在那裡,如同一座山一般,這麼冷冰冰的說話,屬實嚇到了不少人。
支書家的大兒媳婦此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躲到了人群後面,不再說話。
董家老太太此時哭的更加厲害了:「俺們咋是侵犯什麼權益了?那是我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兒子。
我辛辛苦苦把他養大,再把他送到部隊。
可換來的是什麼?換來的是一小把骨灰。
我作為他的母親,難道沒有使用他津貼的權利嗎?」
這些話,可不是一個鄉下老太太能夠說出來的,想必是有人教她。
溫時澤掃視了一眼,很快就把目光鎖定在了老太太身後,扶著她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和溫時澤的眼神對視上,嚇得縮著脖子,往她奶奶身後藏。
董家老太太的話,又讓眾人竊竊私語了起來。
「我倒是覺得老太太說的有道理呀。」
「說的比唱的好聽,你看她這個時候嗷嗚嗷嗚叫的怪厲害,其實老二的補助金,都被這幾家子平分了。
你看看他們成天吃的什麼,喝的什麼?
那都是每個月國家補助給老二家的。」
「嘿,你一說這個我就想起來了,當初董家三兄妹她娘沒去世的時候,這老太太不是天天往她們家鬧嗎?
翠芬也是個心軟的,把國家一次性分配下來的撫恤金,直接給了老太太兩口子一半。
翠芬在的時候,雖然說家裡沒個男人,日子過得有些艱苦,但至少孩子們沒餓著。
她去世以後,嘖嘖嘖,你看看那三個孩子飢一頓飽一頓。」
「你說這我倒是想起來了,之前不是說國家對烈士子女有撫養義務嗎?
聽說這個每個月還給錢嘞!」
郝政委很是讚賞的,看了說話的男人一眼:「這位同志說的非常對,我們一直說的補助金,指的就是這一部分的錢。
畢竟無論是撫恤金,還是烈士褒揚金,都是一次性發清的。
只有這個定量的生活補助,和對孩子們的撫養補助金,是每個月按時由縣裡發的。」
那個男人被郝政委表揚了一番,當即整了整衣裳,輕咳一聲,面上全是自得。
老太太眼看著糊弄不過去了,立馬指著溫時澤說:「無論這些錢怎麼分配,那都是我們家裡的事情。
現在先來說一說這個男的,把我們家兒子打成這樣,該怎麼辦吧?」
看著她強硬的想轉移話題,溫時澤冷笑一聲,直接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頭。
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他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這架勢,還要再打。
躺在地上的董家老大連忙喊:「娘,你就別說了。」
董家老太太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自家大兒子一眼,平時看著怪機靈的,這個時候,咋就那麼不上道呀?
要是咬死了他們這一點,他們也不敢有所大動作。
到時候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就完事了嗎?
巧了,郝政委也是這樣想的,溫時澤打了他們是事實,如果董家人強硬的要往上報,溫時澤也會受處分。
如果他們咬死了這些人貪墨孩子們撫養金的事情,這些人心中膽怯,也不敢往上討說法。
想到此處,郝政委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如果沒有溫時澤動手這件事,他們對此很好處理。
可反過來想,郝政委又完全能夠理解溫時澤的憤怒。
就在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道清麗的女聲。
「那如果說這麼多年,無論是溫同志給的補貼,還是國家補助給孩子們的撫養金,他們全都沒有收到呢?
甚至每個月連糧食都得自己去掙,五六歲的娃娃,天不亮就去跑山里挖野菜。
要不是有好心的嬸子給口吃的,他們是不是要活活餓死在家裡?」
寧夏冷著一張臉,帶著三個孩子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