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
霞羽和悠悠頓時愣住。
她們面面相覷,格外疑惑。
這分明是禍事,怎麼會變成好事?
俊同樣疑惑,用腦袋蹭了蹭張良的鬢角,好似在問你是不是傻了。
張良笑著摸了摸俊,道:「你們都忽略了一點。」
「《皇極經世書》的核心是集權,集中,以天下之力奉養一人。」
「既然是以天下之力奉養一人,又豈是只有一國之君與我天庭的對抗?」
說到這裡,張良笑容更盛,而霞羽和悠悠愣了三秒,這才反應過來。
「國民!」
霞羽面露喜色,率先開口。
她說著,拍了拍額頭,懊惱道:「哎呀,本姑娘居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若是如《皇極經世書》所言,便是要以國家的名義對國民極盡壓榨,極盡操縱。但國民豈是草木土石,縱然被一時蒙蔽,也定然會有清醒的那天。」
「所以這場爭鬥從來都不是天庭與君主的爭鬥,而是天庭,君主,國民的三方爭鬥。」
霞羽語氣歡快,說到這裡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她雙手叉腰,得意道:「本姑娘真是太聰明了。」
眾人見此,相視一笑。
徐薩認真道:「帝君所言甚是。」
「此事並非我天庭與凡間的矛盾與衝突,而是國民,國君,不不不,不應該說是國君,應該說是以國家為名的利益團體,還有我天庭之間的矛盾。」
「看似是天庭和凡間的矛盾,實則是三方的競爭與合作。」
「不得不說,《皇極經世書》實乃驚世之作,風格之大膽,匪夷所思。若是能成,修行效果定然難以想像。」
「但《皇極經世書》的核心乃是集權,集中,對國民殘酷的掠奪與迫害。」
「如此一來,反倒是讓凡間百姓更加篤信我天庭,對帝君更加虔誠。」
張良微微頷首,這便是問題的關鍵。
國家從來都不是一體。
剝削者與被剝削者也不可能一心。
當剝削者力量強大時,被剝削者自然是只能默默承受。
可一旦剝削者的力量衰弱,或者被剝削者被逼上了絕路,結果也就不言而喻。
而看到這裡,直播間的觀眾也恍然醒悟過來。
【擦,我之前都忘了這點。】
【好像也是啊,國家是剝削和被剝削的關係,怎麼都不可能成為一體。】
【我看未必,在普通國家,比如咱們這樣的世界,可能無法成為一體。但良所在的世界是玄幻世界,有著不知道多少神神鬼鬼的玩意。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言,無法言喻的力量,能直接操縱所有人的思想和靈魂。】
【你似不似傻,真要是有那樣的力量,還需要吸收眾生的氣運嗎?】
【誰知道吶。】
【要是這麼說,良倒是沒有說錯,對天庭而言未必是壞事。】
【沒有魔,哪來的神。沒有凡間王朝的惡,怎麼能體現出天庭的神聖。】
【不是,我還是沒有搞懂,就算凡間帝王修行《皇極經世書》,可是和天庭又有什麼關係?】
【只要能控制思想,控制百姓的信息來源,天庭根本不可能影響到凡間。】
【你看,你也說了,前提是能控制一切。】
【但只要不是出現真正的大一統,有強者一統凡間,九天,就不可能存在所謂的完全控制。】
【哪怕他能控制國內,難道還能控制外國?】
【就算他能控制國民,難道還能控制外國國民。】
【至於說完全斷絕外界信息,這玩意同樣不可能實現。】
【對啊,自古以來從來沒有所謂的絕對控制,就算是修仙界也不可能實現。所以《皇極經世書》的完美控制狀態,不可能存在。良就是看中了《皇極經世書》的破綻,所以才說這東西未必是壞事。】
【其實你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陰曹地府。】
【別忘了天庭的地府計劃。】
【只要良能創造出地府,不論凡間王朝如何發展,不能人人成神,就不可能擺脫生老病死。】
【活人歸凡間王朝,亡魂歸天庭。掌握了這點,天庭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而且如果凡間王朝做得太過,反而會讓民間百姓更加信奉天庭,信奉帝君。】
【自古以來,為什麼各種宗教屢禁不絕,是因為百姓蠢嗎?】
【當然不是。】
【之所以從古至今宗教不絕,是因為底層百姓有著太多遺憾與無奈。他們深知現實的無奈,只能將希望投射到虛無縹緲的諸神上。】
【如果這麼說還不夠簡單,我說個更簡單的比方。】
【秦朝末年,百姓為什麼要跟著陳勝吳廣起義。】
【三國時期,百姓為什麼要跟著張角起義?】
【他們都是野心家嗎?】
【他們都是蠢貨嗎?】
【他們都是白痴嗎?】
【當然不是。】
【因為他們活著的時候看不到希望,甚至連明天還能不能活著都不知道。】
【陳勝吳廣給了他們機會,張角給了他們機會。他們不知道起義有沒有希望,但他們知道只要跟著陳勝吳廣,跟著張角,至少有飯吃。】
【這種事情簡直太普遍了。】
【古今中外,宗教是最底層百姓最後的容身之所。】
【當他們一無所有,唯有宗教能讓他們找到歸屬感。】
【為什麼自古以來,越是亂世,越是各種宗教盛行,就因為這時候活不下去的人太多了,他們沒得選擇。】
【當一個國家,一個王朝選擇《皇極經世書》的道路,也就意味著他們選擇站在了普通百姓的對立面。那麼普通百姓還能怎麼辦?】
【承受。】
【無力反抗。】
【在這種時候,天庭無疑會成為底層百姓最好的精神支柱。】
【而凡間王朝有可能徹底斷絕天庭的影響嗎?】
【別的地方很難說,但天庭疆域絕對沒有可能。】
【大兄弟說得在理,這麼說的話,《L皇極經世書》的存在真是天庭的好事。】
【這玩意幾乎將底層百姓完全推到天庭的一面。】
【前提是天庭不會修行《皇極經世書》。】
張良和徐薩的一番話,徹底打消了眾人的憂慮。
經過一番商議,張良最終決定暫時隱而不發,等待著永恆神國的動作。
當然,隱而不發不代表什麼事情都不做。
《皇極經世書》的出現很有可能徹底改變凡間的格局,天庭必須提前做好相應的準備。
對於《皇極經世書》,張良並沒有興趣。
倒不是說《皇極經世書》不好,而是這法門太過霸道。
既要又要還要全要。
當一個人既要又要還要,什麼都想要,必然得罪所有人,徹底斷了自己的後路。
這法門固然好,但太貪婪。
天庭不需要做到既要又要還要,只需要保持一點即可。
與天下眾生共勉。
繼續完善地府,完善香火成神,便已經足夠讓天庭屹立於天地之間。
而在天庭默默發展的時候,凡間風起雲湧。
如祁國。
自童夫子入祁王室疆域後,祁王室的實力突飛猛進,很快再次樹立了王室威嚴,讓祁國迎來了久違的和平。
但天下事,豈能事事如願。
童夫子雖然強大,可外來者更強。
當仁教快速發展的時候,其他諸子百家也在快速發展。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一百多年後。
太昊2020年,祁王蠻無意中得到《皇極經世書》一冊。
初次得到《皇極經世書》,祁王蠻震驚且惶恐。
於他而言,《皇極經世書》的記載簡直驚世駭俗。
集權,集中,操縱眾生氣運,成就自身偉力。
這法門太過匪夷所思。
然而上面描述的前景,也讓祁王蠻心動不已。
長生。
成神。
誰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啊。
但當今祁國,仁教最勝。
想要完成集權,無疑是觸動仁教的教義。
仁教固然奉行君臣之道,但可不是無條件的媚上。
仁教講究君君臣臣。
首先,君王要有君王的模樣,對待臣子要有仁義,然後臣子才需要付出忠誠。
如果君王沒有君王的模樣,對待臣子殘暴不仁,抱歉,老子捅你一刀就是仁義,捅你兩刀還是仁義,乾死你更是仁義。
君與臣,不是無條件地依附,而是各有各的責任,各有各的權利。
想要集權,想要集中,首先要剷除仁教。
至少要剷除仁教在朝堂中的勢力。
可。
如果剷除仁教,誰來填補仁教的空缺?
當今朝堂,仁教弟子占據了六成,其他諸子百家占據四成。
若是徹底剷除仁教,則根本不需要外人攻打,朝廷就要完犢子。
再說了,仁教教主童夫子可是祁國第一高手。
至少明面上的祁國第一高手,四重天的強者。
朝廷也沒有能對抗童夫子的強者啊。
蠻幹肯定不行。
祁王蠻很糾結,很傷心。
長生的機會擺在眼前,可自己卻只能看著,沒有半點修行的機會。
這就好像在一條狗面前擺了滿滿一盆的肉骨頭,卻又把它的嘴給堵上。
多殘忍啊。
祁王蠻抑鬱非常,甚至因此躺在了病床上。
他急啊。
而就在祁王蠻急得快要發瘋,快要死掉的時候,他遇到了一位貴人。
一位很特別的人。
王法學派端。
端的來歷,沒有人說得清楚。
祁王蠻也不清楚。
但重要嗎?
不重要啊。
只要能幫他修行《皇極經世書》,那便是好人。
在祁王蠻的支持下,端開啟了祁國的變革。
大量仁教弟子被清理出朝堂。
而隨著仁教弟子的離去,祁國快速轉變了國策,開始奉行王法學派的政策。
對於祁王的拋棄,仁教弟子們自然很不滿。
只是不滿歸不滿,他們與祁王室的關係還沒有惡化到兵戎相見。
他們相信,祁王蠻雖然暫時很囂張,但很快就會意識到沒有仁教弟子的支持,等待他的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