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意打開車門，一股涼意迎面侵襲而來，她打了一個寒顫。
車子停在半山腰處，再往上就是山路了，附近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林舒意轉過頭，幽幽地說：「不是說這個景點很小眾嗎？」
杜凡把背包背在了背上，砰得一聲關上後備箱。「還行吧，人也不算多。」
「好冷啊」，林舒意環抱著自己的胳膊。周圍的人都穿著登山專用的衝鋒衣，而她和杜凡卻只穿著輕薄的單衣。
杜凡拉過林舒意往入口走去。「動起來，動起來就不冷了。」
山間的晨風帶著一種泥土的香氣，草木還籠罩在霧色的輕紗里。
林舒意從睏倦中清醒過來。她舒展了一下身體，來都來了，那就好好參與一下吧。
林舒意小跑著往山路上衝去。杜凡在後面叫道：「你可悠著點。」
沒多久，林舒意已是氣喘吁吁，她放慢了步伐，開始調整呼吸。
杜凡從她身邊輕盈地跨步而過。「跑那麼快，現在後勁不足了吧。」
「我這是中場休息，你等著我追上你。」
杜凡的身影越來越小，一個拐角，杜凡就沒了影。
眼看山頂近在咫尺，她加快了腳步，突一陣暈眩感襲來，四周的景物就像被強光照射著一樣，一閃一閃。
糟了，剛剛杜凡給的麵包忘記吃了，現在低血糖犯了，食物都在他的背包里。
林舒意彎下腰摸索著坐在台階的一側，掏出手機，好一會兒才找到杜凡的電話。
「你回來，我低血糖犯了。」
話剛說完就有一道手電筒的光照向她。兩秒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林舒意？」
魏書忱昨晚輾轉了一夜沒有睡，想著既然睡不著，那就出門轉轉，想起宋雲馳說起過這座山，便只身前來。
雖然天色未明，但山路不到一米寬，一個黑影蜷縮在路邊，路過的人很難看不到。
魏書忱經過時以為只是路邊休息的人，他的步伐沒有停留，只是走出幾步，又折返回來。會不會是需要幫助的人呢。
魏書忱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才發現是個女生。她感知到光線抬起了頭，竟是林舒意。
來不及震驚，魏書忱看到她臉色發白，嘴唇也沒有了血色。
「低血糖犯了？」
「嗯。」
魏書忱輕裝上陣，並沒有帶食物，手邊只有一瓶礦泉水。
「你先喝點水。」魏書忱打開礦泉水的蓋子，把瓶口送到林舒意嘴邊。
林舒意伸手接了過去，仰頭喝了起來。
無意間兩人的手觸碰了一秒，又很快分開。她的手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穿這麼少？」魏書忱毫不遲疑地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林舒意身上。
「我車上有吃的，你在這裡等我？」
「不用，杜凡那兒有，他在送了。」林舒意的眼神清明了一些。
剛說完，杜凡就小跑著從山上下來。
魏書忱眼裡閃過一絲不快，這個男人是不是有點不靠譜，一起爬山，自己的女人暈在後面也不知道？
杜凡快速走到跟前，甩下背包，拉開拉鏈，先拿出了功能飲料，遞給林舒意。接著又從背包深處翻出牛奶和餅乾。
動作幾乎一氣呵成，看來是訓練出來了。
她以前也是這樣，一不吃早飯就犯暈。可她又老是忘了吃，總要人在旁邊提醒。
魏書忱盯著林舒意低頭吃餅乾的樣子愣了神。
「剛剛讓你吃麵包，你不吃要睡覺，現在知道嚴重了吧，還走那麼快。」
杜凡見林舒意吃上了東西，才注意到身旁有個高大的人影。
「白大哥？」
什麼哥？魏書忱一腦子問號，林舒意也猛咳了幾聲。
「噢，不是，魏大哥，你也來看日出啊。」
「嗯」。她有人照顧了，他還待著顯得多餘。魏書忱站起身離開。
杜凡喊住魏書忱：「一起走啊。」
「不用了。」魏書忱頭也沒回，快步往山上走去。
杜凡低頭看向林舒意。「感覺好點沒？」
林舒意面色已經恢復正常，「我沒事了，走吧。」
會在這裡遇到魏書忱實在意外，她看了眼身上披著的衣服，想起照片裡傅佩瑤身上那件，還是脫了下來。
「你等等幫我還給他。」
「這麼冷，穿著吧。」
「不要。」
「怎麼了又，白月光變蚊子血了？」
「你剛剛叫他白大哥你瘋啦？」
「哈哈，口語口誤。」
兩人邊說邊朝山上走去。
當他們到達山頂時，天空已經由深邃的藍色轉變為橙紅色。
林舒意站在山頂欣賞眼前的風景。山巒的輪廓柔和的光線中顯得格外清晰。
這一趟還是值得的。林舒意扭頭正要與杜凡感嘆，卻見他心不在焉地在往另一個方向的人群里看著什麼。
林舒意回過頭，遠方射出幾道光線，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它的圓盤逐漸變大，最終完全展現在眼前。這一刻，整個世界都被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美不勝收。
「快幫我拍個照！」林舒意歡呼著叫道。
側過頭，身邊卻不見了杜凡的身影。林舒意繞了四周一圈，終於在一棵樹旁看到了他。
眼睛泛紅，竟有哭過痕跡。林舒意湊近問道：「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杜凡沉默良久，目光看向側後方的人，林舒意望過去，兩個男生並肩而立，一高一矮，正在專注地看日出。
林舒意眯起眼睛，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會兒，才分辨出來，康佳野？
林舒意瞪大了眼睛，回頭疑惑地看向杜凡。
杜凡點了點頭，「前天看到他在手機上查青羽山看日出的攻略，以為是要和我一起來。結果昨晚卻說公司有事要回去。我就有點疑惑，拉你一起來，沒想到，他是陪別人來。」
一席話聽完，林舒意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心裡既憤怒又難過。
杜凡和康佳野在一起兩年，杜凡有多喜歡他，她都看在眼裡。而且他們三人經常結伴而行，早就像家人一樣相處。
「會不會，只是普通朋友？」林舒意試探性地問道。
杜凡的眼裡籠罩著悲傷，說話的聲音也很輕。「普通朋友為什麼要騙我？」
「我們去找他對質。」林舒意有些義憤填膺。
杜凡垂下了頭。「算了吧，留個體面吧。」
林舒意：「我去，你在這裡等我。」
杜凡：「不用，等我消化好情緒自己問。」
林舒意撇了撇嘴，她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慰杜凡。最後她伸過手越過他的腰，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擁抱在青羽山上很常見，每一對見證了日出的磅礴壯麗的情侶，都會緊緊相擁。
雖然林舒意與杜凡彼此在身體之間還是保留了一些距離，但在不遠處的魏書忱看來，這一幕很刺眼，很扎心。
他轉過身，快速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