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苑別墅。
魏書忱下午兩點的飛機飛F城,一到家就回了臥室,關上門。
羅陽華在房間門口嘀咕:「怎麼旅遊一趟回來臉更黑了。」
啪嗒,門又打開,魏書忱依舊黑著臉,把羅陽華腳邊眼巴巴搖著尾巴的狗抱了進去,門再一次關上。
羅陽華嘆了一口氣。「你爹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在玩你了,而你卻還在玩狗。」
屋內傳來狗子興奮的汪汪聲。
這隻狗名叫小草。早在他們還住在稅務局家屬院的時候就養了。
狗是林舒意從同學家抱回來的,李慧安有潔癖,堅決不同意養,不僅要扔了狗,連同林舒意也要揍一頓。
於是,趁著李慧安抄傢伙的間隙,林舒意抱著狗躲到了魏書忱的家裡。
羅陽華還記得林舒意淚如雨下地望著她「羅阿姨,我打算和狗一起離家出走,您能收留我們嗎?」
後來這隻狗便放在他們家養了,魏書忱很是用心,按時餵養、遛狗、洗澡都是他一人操辦。
林舒意每天都會過來看望它,給它起了名字叫做小草,希望它像小草一樣頑強。
說到林舒意,羅陽華的心又提了起來。
前些天,羅陽華在給魏書忱的房間打掃衛生時,看到魏書忱書桌下一直鎖著的抽屜半開著。
也許是之前取東西的時候太過匆忙,忘記將其關閉。
羅陽華正準備伸手去合上那敞開著的抽屜時,不經意間瞥見了裡面放著的好些張關於林舒意的老照片。
有幼兒園時期的,有小學時期的,應該是特意從他們家相簿里取出來的。
羅陽華這才終於明白他的鬱結在哪。
自打他們一家搬到F市以後,魏書忱整個性格就變了,曾經陽光開朗的大男孩,變得鬱鬱寡歡,沉默寡言。
一開始羅陽華以為他是換了環境不適應,結果一年,兩年,五年過去,他還是這個樣子。
高中三年,他的生活就只有學習,高考成績不錯,去了清華,羅陽華本該很開心,但他看著兒子沒有光彩的眼神,卻笑不出來。
大學畢業後,魏書忱又去美國讀了金融碩士和博士。去年回了國,依然是不苟言笑,眼裡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羅陽華幾次提起要給他介紹對象,話沒說完就被斷然拒絕。
看到林舒意的照片後,她滿懷期待,給李慧安打了個電話。
他們搬走後,她和李慧安前一年還偶爾有聯繫,後來時間越來越久,共同話題越來越少,兩人便心照不宣地不再聯繫了。
從李慧安口中得知林舒意已經結婚,羅陽華的心涼了一半。
其實她也很喜歡林舒意,只是當時他們太小了,怕影響他們學習,也怕影響兩家關係,才做了搬家的決定。
現在她有些後悔,他兒子該不會要孤獨終老吧。
魏書忱的房門又一次被打開。「媽,上次你不是要給我介紹個大學老師嗎?」
羅陽華忽得轉過頭,瞪大了眼睛,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飄起來。「嗯啊,怎麼了?」
魏書忱:「安排見個面吧。」
—
另一邊。林舒意下午四點才回到F市,手機一開機,已經收到了幾條學生的請假申請。
「林導,我今天回校路上摔了一跤,現在去醫院包紮了,晚點需要請個假~」
林舒意37度的手,熟練地打出了一行冰冷的字:「好的,回來後補繳就醫證明。」
劃到下一條,「林導,晚上我有點事,晚點不來了」
林舒意嘆了一口氣,「請假原因不明,不批!」
碩士畢業後,林舒意在糾結升學還是就業的空檔,正好看見F城唯一的985大學F大正在招聘輔導員,林舒意便去試了試,結果運氣還可以,一次就上岸,成為了一名高校輔導員。
誰知一入輔導員門深似海。巡課、開會、查寢、團學黨建、獎勤助貸等通通都是她一人的活兒。
既要應付學生,又要應付領導,每天的工作又瑣碎又繁重。
此外,雖然學校沒有明文規定要住校,但學生半夜突發疾病以及意外的情況不在少數,因此除了周末,林舒意基本住在學生公寓。
五點鐘,林舒意到學校食堂吃晚餐,她之所以中意這所大學,正是看中了它豐富的餐飲文化。
學校里有8個食堂,食堂內各色菜系又有十來家。林舒意入職快要兩年,也沒有全部吃遍。
吃完晚餐,林舒意氣定神閒地往教學樓走去。回到熟悉的環境中,林舒意感到舒適自在。
沿路木棉花花已經開了。掛在枝頭一抹抹殷紅,熱烈而莊重。
什麼魏書忱、康佳野都見鬼去吧。
但是林舒意高昂的情緒很快就down了下來。
晚點名,學生不喜歡,輔導員更不喜歡。因為晚點名,每個假日的最後一天的下午就要提前返校。
而且安全問題,紀律問題等老生常談的問題,說的嘴唇都要起泡了。林舒意才講了不到10分鐘,有同學已經無聊到開始打哈欠。
7點晚點結束。林舒意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桂苑5。
她癱在床上許久沒有動彈,但是扔在床上的手機卻叫囂不斷,提示著她工作還沒有結束。
五分鐘後,她終於打開微信,班群、黨群、工作群都閃著小紅點,此外還有學生幹部、同事的私聊。
回完消息,她又馬不停蹄地打開電腦,開始過審新一批積極分子的轉正申請,審核本學年獎學金的評選材料。
期間幾位學生來敲門,進行各類假條、文件簽字。
11點,林舒意才終於忙完躺到床上。
還不能睡,林舒意點開與杜凡的對話框。
【聊了嗎?】
【分手了。】
【還好嗎?】
【很好,不必擔心。】
林舒意蹙了蹙眉頭,撥打了一個語音電話過去,聽到了杜凡略帶哭腔的聲音,果然是在逞強。
林舒意引導著他,說出心裡的委屈、控訴和不甘,一直到凌晨三點多,他才情緒好了一點。
雖然她已經很困了,畢竟早上四點多就被拉去看日出了,下午候機的時候也只是小眯了一會兒。
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煩,因為12年前魏書忱離開後那段時間,也是杜凡這麼一步一步陪她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