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意沒有回答魏書忱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去哪裡？」
「請你吃飯。」
林舒意低下頭默不作聲，退出了微信，那個好友申請她還是沒有通過。
魏書忱的車往市區開去，來到一家高級日料店。
古都庭院的風格，小橋木屋，溪水潺潺。餐桌是厚重的實木桌，在燈光的暈染下，整個用餐空間很有格調和質感。
魏書忱：「最近忙嗎？」
林舒意點了點頭。
「想吃什麼你來點。」魏書忱遞過來一本菜單。
「都行。」
魏書忱淺笑了一聲，「還是這麼不挑食。」
魏書忱叫來服務員，熟練地報著菜名，看來已經是這裡的常客了。
不一會兒，桌上就擺滿了餐品。
魏書忱從冰上取下一隻北極甜蝦，剝了殼，放進林舒意的碗裡。
「不用，我自己來。」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林舒意還是給面子地把碗裡的蝦吃了。
「朋友都做不了嗎？」魏書忱又一次重複了在車上問過的問題。
林舒意拿起一塊壽司，小小地嘗了一口。
她抬眸問道：「你很缺朋友嗎？」
「不缺朋友，缺你。」魏書忱含笑回答道。
「你不用這樣的，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了。」
聽見林舒意的回答，魏書忱斂起臉上的笑意，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是怕我還會不告而別嗎？」
林舒意坐直了身體，盯著魏書忱的眼睛，她決定把話都說開，免得他一再糾纏。
「你當初是真的喜歡我嗎？」
「我們之間是有誤會沒錯，可是你就那樣一走了之。」
「這麼多年你一次也沒有回頭找過我。」
「我覺得你的喜歡根本就不值一提…」
說著說著，林舒意突然感到十分委屈，眼睛被一層霧氣籠罩著。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回來過？」
魏書忱的聲音低沉卻震盪人心。
他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我幾次來找你，都看見你和杜凡在一起」
他竟回來找過自己，林舒意不可思議地看向魏書忱，他的眼底漆黑一片，卻有著說不清道不盡的深情。
「離開後的第一個春節，我就回來了，第二次是第二年你過生日的那天，第三次是你初三畢業的暑假。」
「無一例外，你都和杜凡在一起。」說這句話時，魏書忱近乎咬牙切齒。
林舒意呆了幾秒鐘，然後沒來由笑了，他們兩這到底是什麼孽緣啊。
「所以你耿耿於懷的是這個啊？」魏書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林舒意：「不然呢？」
愛情肯定要雙向奔赴啊，她都為愛去北京了，如果他什麼都沒做，對她而言也是一種辜負。
最大的鬱結消散，林舒意的心裡如同照進了一束光，她突然覺得空氣突然清新起來，呼吸也變得暢快。
魏書忱站起身，拿起碗盛了一碗湯，放在林舒意的面前。
「現在可以做朋友了吧？」
林舒意莞爾，「勉強可以吧！」
她端起魏書忱為她盛的湯，用湯匙一勺一勺喝著。目光卻聚焦在面前正在為她剝蝦的人。
他是怎麼做到連剝蝦都那麼優雅的。
「書忱…舒意？」
「你們怎麼在一起？」
一聲嬌媚的聲音，帶著驚訝與雀躍。
傅佩瑤一襲黑色印花連衣裙，嫵媚動人。
林舒意：「佩瑤姐，你也來這裡吃飯啊！」
傅佩瑤笑著說道：「是啊，這裡的日料最正宗了，第一次還是書忱帶我來的，吃過一次就忘不了。」
林舒意睫毛微微顫動，原來他們私下還一起吃過飯。
魏書忱把手中的蝦放到林舒意碗裡，抬頭說道：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當時你剛搬來F市，請你吃頓飯應該的。」
仿佛特意解釋給她聽一般，林舒意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傅佩瑤目光在兩人之間流動。
「哪兒的話，當時多虧你收留我，不然我就要流落街頭了，叔叔阿姨都還好嗎？」
「都好。」
魏書忱突然轉身往傅佩瑤身後看了一眼。
「男朋友？」
傅佩瑤身後不遠處站著一位黑衣男子，此時正低著頭看手機。
傅佩瑤連忙擺手：「沒有，普通朋友。」
「別讓人家久等了。」
傅佩瑤走遠後，林舒意看著魏書忱，眼裡帶著一絲戲謔。
「你們之間還挺多故事的。」
「她的繼父出事以後，她和媽媽就離開那個家屬院，也來到F市。」
「那天正趕上一個小長假，她們訂不到酒店。她們聯繫了羅女士，在我家裡住了兩天。」
「我們在這裡吃了一頓飯，是兩家人一起的。」
林舒意轉了轉眼珠子：「她喜歡你嗎？」
魏書忱低下了頭，說：「上大學後，有說過一次，我拒絕了。」
「其實你應該早有感覺吧。」
魏書忱夾了一塊安格斯牛排，放進林舒意的碗裡，似乎是想堵住她的嘴。
林舒意是個鈍力感十足的人，在她發現他倆相擁之前，完全沒有感覺到傅佩瑤對魏書忱也有喜歡。
現在回頭來看，一切都是那麼明顯，傅佩瑤的跡象甚至比她還要早。
傅佩瑤家的房子距離他們有兩棟樓，但在找魏書忱的次數上並不比她少。
四人一起做作業時，傅佩瑤也總是有意識地坐在魏書忱身側的位置。
每當魏書忱出現在籃球場上時，邊上圍觀的人里也總會出現她的身影。
更早的時候，例如上幼兒園時過家家，總是傅佩瑤扮演媽媽，魏書忱扮演爸爸。林舒意幾次想要換成媽媽的角色，都被她拒絕。
傅佩瑤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打斷了林舒意的思緒。
「我朋友有事先回去了，書忱一會兒送我一下可以嗎？」
沒等回答，傅佩瑤已經拉出魏書忱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見魏書忱沒說話，她的目光看向林舒意。
「和別的男人單獨出來吃飯，你老公不生氣啊？」
林舒意微微一笑：「不生氣，他脾氣好得很。」
「真羨慕你，聽說宋雲馳可被妻管嚴得厲害。」
林舒意笑了笑沒有說話。
傅佩瑤瞥了身側的魏書忱一眼。「書忱呢？聽說羅阿姨一直在給你安排相親，還沒遇到喜歡的嗎？」
一直沉默著的魏書忱抬起頭，目光投向林舒意。
緩緩說道：「早就遇到了，愛而不得罷了。」
愛而不得的對象是誰，昭然若揭。
傅佩瑤的表情就像打翻了調色盤，豐富多彩。
其實她早就看出來魏書忱對林舒意區別於常人的關心與在乎。
那時的傅佩瑤天真地以為，他們只是早認識了幾年，家住在對門比較近而已。
而她和魏書忱是同班同學，每天也有一半的時間在學校相見，她比近水樓台遠不了多少。
然事實卻令他大失所望，大學她也去了北京。大一時受到舍友鼓舞，和魏書忱表白，卻被他委婉拒絕了。
她對他的愛意沒有回應地綿延了這麼多年，今天才知道，他也一樣。
甚至於林舒意已經結婚，他都沒有要放下的意思。
傅佩瑤的向來媚眼如絲的雙眸，此刻黯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