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意沒想到魏書忱會那麼直白，兩人心照不宣的微妙關係被揭開示眾，這種氛圍讓人感到尷尬與不安。
她坐不住了，想逃離這個修羅場般的局面。
林舒意放下筷子，抬眸看向魏書忱：「杜凡會來接我，你先送佩瑤姐回去吧。」
而魏書忱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聽到他說「都是順路的，一起吧。」時，林舒意默默地在心裡給他來了一套軍體拳。
三人沉默著走進電梯，往地下車庫而去。
傅佩瑤走在前面，當魏書忱打開車門鎖後，她先坐上了副駕駛。林舒意見狀走到後排，開門坐下。
「住哪裡？」魏書忱低沉的聲音傳來，林舒意一時竟不知他問誰。
傅佩瑤：「天野國際。」
他不知道傅佩瑤住哪裡，卻說順路，真是離了大譜。
透涼的空調風迎面吹來，林舒意鼻子痒痒的，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很快，空調的風向就轉開了，溫度也高了一點。
車子徐徐開出地庫，城市的夜景映入眼帘。一棟棟高樓大廈矗立著，它們的窗戶透出明亮的燈光，形成了一片璀璨的光海。
傅佩瑤望著窗外，感嘆道：「這幾年F市發展太快了，看來我回來是正確的。」
魏書忱：「不打算回北京了？」
「北京離家太遠了，回來感覺各方面都不錯，也方便照顧我媽。」
「阿姨怎麼樣了？」
「年初做了心臟支架，現在好多了。」
林舒意默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泛起一絲波瀾。
魏書忱對傅佩瑤的熟知程度超出她的想像，也並不是全然不關心她。
不過，也或許是她多想了，畢竟是一起長大的髮小，也沒有像他們一樣的斷聯。這個程度也不算太過。
在林舒意的思緒中，車子抵達天野國際。
傅佩瑤輕盈地下了車，在車窗外喊道：「有時間叫上宋雲馳一起吃飯。」
林舒意笑著點點頭。見窗外的人走遠了，車子還沒有發動的跡象。
林舒意扭頭看向魏書忱，魏書忱深邃的眼眸也正在看著她。
「坐前面來。」
「不用。」
「怎麼了？」
「沒怎麼，我不想動。」
「我有話想和你說。」
「你就這麼說，我聽得見。」
魏書忱轉回身，啟動了油門。
車子上了過江大橋，林舒意把窗戶打開一條縫，濕熱的空氣霎時撲面而來。
F市真不愧是火爐城市，夜晚的風都不帶涼的。林舒意立即關上了窗戶。
「什麼時候和杜凡離婚？」
林舒意看向後視鏡，他的表情很專注。
可是她就是一身反骨，別人越想讓她做的事，她就越不想做。
「不是說當朋友嗎，為什麼要離婚？」林舒意邊說邊盯著後視鏡，那張如蠟像一般的臉，肌肉輕微抽動了一下。
林舒意還想繼續逗逗他，手機響起了來電鈴聲，竟然是杜凡的爸爸。
他從來沒有給她打過電話，該不會有什麼急事吧。
林舒意接通電話，極不自然地喊了一聲：「爸，有什麼事情嗎？」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兩秒才開口：「杜凡說的那事是真的嗎？」
林舒意顧不得魏書忱在旁邊，她打開了免提，切換到微信界面，馬上問杜凡發生了什麼事。
杜凡還沒回復，杜父已經開口：「這兔崽子說他喜歡男人。」
微信上杜凡也發來信息：「出櫃了，也快出殯了。」
「這事你是知道的吧？」電話那頭的人問道。
「嗯，我知道。」
「那就好，不然真是造大孽了。這渾小子，就沒有一天能讓我安心。」
林舒意：「爸，你彆氣了，其實他本可以一直對你隱瞞，但是他還是選擇坦白，因為希望能夠得到您的認可。您的看法對他很重要。」
「我對他能有什麼看法，我現在覺得他就是個變態。」
「不是的，異性戀和同性戀一樣都是正常的性取向，現在已經有很多國家承認同性婚姻了。」
「你該不會也是吧？」
「沒有沒有，我不是，我當時不想結婚，家裡催得緊，才出此下策。對不起，欺騙了您。」
「算了，我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隨他便吧。」
「嘟嘟嘟…」對面已經掛了電話。
林舒意立刻給杜凡撥去電話。
「你真說啦？」
「你以為跟你開玩笑呢！我現在臉上還火辣辣的疼。」
「你還好吧？要不要過來安慰一下你？」
「下周我們去把婚離了，就是對我最好的安慰。」
林舒意瞥了一眼駕駛位上，魏書忱的後腦勺，以及後視鏡里，他微微上揚的唇角。
「他到底給你什麼好處了？」
「沒有好處，君子成人之美。」
「得了吧你！」
印悅學府門口，魏書忱找了個車位停下車。他開門下車，又拉開了後排的車門，坐到林舒意身側。
他從她手裡拿過手機，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你們離婚那天請你吃大餐。」
杜凡在電話那頭驚呼了一聲。
林舒意要從魏書忱手裡搶回手機，魏書忱抬起手躲著她，一個不小心，林舒意險些向後倒去，一把被魏書忱拉進了懷裡。
他身上傳來淡淡松木香，心臟的跳動聲就在耳側，他的手臂有力地環抱著她。
這個姿勢曖昧而親密，讓林舒意想起了在魏書忱臥室里那個熱烈的吻。
她當時雖然很生氣，但事後回想起來，她好像並不排斥，甚至有點心潮澎湃。
一聲汽車鳴笛，林舒意瞬間清醒過來，她掙脫了他的懷抱，快速下了車。
未料魏書忱也隨之下了車。
「林舒意！」
她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
魏書忱抬起手揮了揮手上的手機。「還要不要了？」
林舒意沒有動，只是朝著他伸出手掌。
魏書忱幾步便走到她的眼前，把手機放到了她的手裡。
本來想就此告別，但她撅著嘴巴的樣子太過可愛。魏書忱遞完手機，耐不住心底的悸動，又揉了揉她的腦袋。
「微信加我一下。」
「不。」
「不是說好當朋友嗎？」
「杜凡現在還在我的黑名單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