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忱原是明天的航班,但他迫不及待想見到林舒意,改了行程今晚回來。
他給她發了消息,卻一直沒見回復,平靜的心緒被攪亂,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接到林舒意的語音,他驚喜地坐直了身體。
「林舒意?」
對面安靜了幾秒後,傳來她微弱的聲音。
「魏書忱,我害怕。」
魏書忱心裡一緊,立刻跨步下床
「你在哪裡?」
「我在宿舍。」她的聲音顫抖中帶著哭腔
魏書忱顧不上換睡衣,抓起車鑰匙就往樓下走去。
「你別著急,我來找你。」
「你快一點…」
「別害怕,我馬上就到,你先想點開心的事。」
林舒意無助的啜泣聲傳來,「我想不到…」
魏書忱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恨不得立刻出現在她身邊。
「晚上小草被羅女士揍了,因為他不知道從哪裡抓了一隻老鼠藏進羅女士的被窩。」
魏書忱邊說,邊坐進了車子,啟動油門。
「羅女士掀開被子,尖叫聲差點把我們家的房頂震塌了。」
「最後小草被永遠剝奪進房子的權利…」
魏書忱很快就趕到了F大宿舍樓,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市區車速超過120碼。
魏書忱的手機通話還在繼續:「我在樓下了,你稍等,我就上來。」
魏書忱按了好幾聲門鈴,才叫醒了宿管阿姨,阿姨一邊抱怨一邊起床開門。
「你找誰?我們這女生宿舍男生不能進。」
魏書忱弓下了背,「阿姨您好,我是林老師的朋友,她身體不舒服,我送她去醫院。」
宿管阿姨聽到,連忙開了門,「快去吧,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這裡值班的劉姨今天都請假回家了,林老師一小姑娘哪裡能撐得住啊。」
魏書忱邊走進門邊問:「出什麼事了?」
阿姨捂著嘴小聲回答:「有學生跳樓了,她和劉姨在現場處理。」
「她住在哪一間?」
「三樓最右。」
魏書忱三步並作兩步跑著上樓,很快就來到了林舒意的宿舍門前。
「林舒意,我到你門口了,你開門。」
「我不敢…」
「我把走廊燈打開,你看看,有一點亮了」
「別怕,打開門,我就在門口。」
隔在兩人之間的門,突然被往裡拉開,一個身影撲向魏書忱,頭埋在他的胸前,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魏書忱立即摟住了來人。
透過走廊的燈,林舒意的臉色慘白地如同一張紙,額頭的頭髮濕漉漉緊貼著兩側的臉頰。魏書忱的心臟像挨了一錘子,有些鈍痛起來。
「我來了,不怕了。」
魏書忱一邊抱著她,一邊往宿舍里走,他的手在牆上摸索著開了燈,關上門。
懷裡的人依然閉著眼睛,雙臂緊緊箍著他的腰。
林舒意的臉貼著魏書忱的胸口,他的味道讓她心安,隔著他睡衣柔軟的布料,林舒意感受到魏書忱的體溫,讓她冰涼的身體漸回溫過來。
「怎麼不早點和我說。」
林舒意沉默著沒有說話。
「回你家吧,換個環境舒服點。」
「不…」
「你閉上眼睛,我抱你下去。」
林舒意對樓下充滿了恐懼,但考慮到這裡是女生宿舍,魏書忱出現在這裡傳出去影響不好,便由著魏書忱抱起身。
宿舍樓里漆黑而安靜,只有幾束昏暗的樓道照明燈亮著。
每天上上下下十幾遍的樓梯,林舒意閉著眼睛也知道到哪裡了。在往最後一層階梯拐去時,林舒意攥緊了魏書忱的衣服。
魏書忱注意到她的變化,低聲說:「你知道小草有幾個老婆嗎?」
林舒意試圖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她全身的肌肉都在收緊,連同她的喉嚨,她努力了一會兒,才終於擠出三個字:「不知道。」
言畢,林舒意聽到魏書忱按了開門鍵。
距離更近了。林舒意立即把臉埋進魏書忱的衣服里,清涼的晚風拂過她的耳朵和裸露在外的脖子,她屏住了呼吸,渾身戰慄,不敢動彈。
「它有三個老婆,生了12個孩子,現在孫子都有了。」
魏書忱溫柔的聲音給了她支撐下去的力量,良久,她微微睜開眼,路燈很明亮,一草一木都正常,她終於逃出了恐懼的魔爪。
不遠處魏書忱的車就停在那裡。
「還能站嗎?」
林舒意點點頭。魏書忱在車子側邊放下了林舒意,打開副駕駛的門,扶著林舒意坐下。這才關門走回另一側坐進駕駛位。
魏書忱啟動了車子,一手放在方向盤,另一隻手伸了過來,拉住了林舒意的手。
「沒事了,我們回家。」
到家後,林舒意整個人才從極度緊張和恐慌中抽離出來。她到衛生間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她走進臥室,看見燈光被調成昏暗的模式,被子已經被平坦地鋪展開來,掀開了一角。
魏書忱端著一杯水走進來,林舒意這才感覺自己口乾舌燥,她坐在了床邊,接過水杯,開始小口喝水。
魏書忱欲往門外走去,被林舒意抓住了手臂。
「別走。」黑暗裡的場景歷歷在目,林舒意害怕恐懼捲土重來。
「不走,我睡外面沙發陪你,有事你就叫我」
「魏書忱。」
「一起睡吧。」
魏書忱眼底閃過詫異,終究還是繞到床的另一邊,坐了下來,靠在林舒意的身側。
同床共枕對他們雙方來說都不陌生,小的時候,林舒意在魏書忱家裡玩累了,就會到魏書忱的床上睡午覺,魏書忱偶爾也會睡在她的旁邊。
魏書忱伸出一隻手放到林舒意的手邊,「害怕就拉住我的手。」
沒等關燈,林舒意快速牽了上去。他的大手很快包住了她的小手,一股溫暖傳入林舒意的身體。
燈光熄滅,一切如常,林舒意閉上了眼睛,呼吸聲漸漸均勻起來。
早起的生物鐘喚醒了林舒意,她睜開眼睛,就看見魏書忱睡在自己的右手邊。他穿著一身薄薄的睡衣,睡在被子的外面,一隻手環過林舒意身上的被子,牽住了她的左手。
魏書忱的睫毛很長,在眼睛下方落下幾道光影,輪廓分明的臉上很是平靜。
而昨晚的他眉頭緊鎖,而深邃的眼眸里卻裝滿了關切,擔憂與疼惜。
她身處地獄,被恐懼之手扼住了咽喉。而魏書忱如同守護神從天而降,拯救她於水火。
魏書忱眼皮微動,緩緩睜開眼。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