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又見錢先生?錢穆與錢玄同來訪!
來了北大之後,自然便會有許多「故人」「朋友」上門拜訪,有些本身就是北大教授,有些則是北平城內知名學者,衝著包國維的名頭,都來拜訪一二。
不過好在,蔣夢麟並沒有將包國維的住所大肆宣揚。
所以能夠找到包國維的,也僅僅是一些熟人。
以與章太炎有過交集,或者是同門師兄居多。
這個時代,北平城內的大師多如牛毛。
莫說包國維不熟悉的,就是包國維熟悉的。
也能在北平城內找到諸如。
胡適、錢穆、周作人、鄭振鐸、吳承仕等等先生。
更不要提理科方面的一些先生了。
這幾日,包國維也算是見了不少此類大師。
因為實在是太多了。
有些包國維只能是敷衍一下,因為與對方交際實在是無聊乏味。
可有一些,他還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例如,剛剛回國擔任北平物理研究所所長,鐳研究所所長的嚴濟慈先生。
包國維甚至在百忙之間,抽空主動拜訪了這位先生。
嚴濟慈前幾年仍舊在法國學習,去年年底才回到國內。
包國維去巴黎大學的時候,實際上嚴濟慈也在巴黎。
只是因為一項重要的研究還在推進,所以不能夠跟包國維見面。
見到包國維之後,嚴濟慈得知了對方資助居里夫人研究所的消息,也明白了包國維的良苦用心,一時間感慨萬分。
他驚訝於這個年輕人,竟然會關注到物理研究領域,也驚訝於他年紀輕輕就能夠取得如此成就。
「秉文有此心,便是國家之幸,國民之幸。」
彼時的北平研究所還十分簡陋,可嚴濟慈的專業性一點都不差。
包國維簡單跟嚴濟慈交談一番,跟與居里夫人見面一般,透露了一些「自己」對於物理學的見解。
還有對於「放射性」物質今後研究的展望。
「秉文竟然也懂物理學?」嚴濟慈驚訝異常,
隨後又自嘲一笑。
「我差點忘記了,你小子是被外界稱為華夏達文西的傢伙。
我若是生物學家,定要將你的腦袋好好研究一番。」
這話雖是開玩笑,卻也讓包國維嚇了一跳。
當即落荒而逃。
不過,歸根結底,包國維能夠透露的也就那麼多了。
拔苗助長,並不是什麼好事。
欲速則不達。
包國維就算是再著急,也不能直接將後世的研究理論甩在對方臉上。
先不要提對方相不相信。
更重要一點是,這並不一定有用,還容易引發諸多麻煩。
實際上,在科學研究中,過程也是很重要的東西。
不然就像是小學生拿到一道微積分數學題的最終答案一般,毫無作用。
能夠有一些方向的提點,對於科學家來講,已經是十分不得了的幫助了。
回到四合院中,包國維繼續撰寫《宏觀經濟學》,東西都現成在腦子裡面。
他的工作就是整合,並且將時下的經濟事件帶入替換。
至於幾天後的演講內容,包國維心裡早就有了草稿。
北大方面,給了包國維兩個星期熟悉和準備的機會。
蔣夢麟很重視這次包國維的出場,讓他準備久一些,也是希望包國維能夠帶給北大學生們,更加驚艷的表現。
更重要是,給予包國維一點時間,準備他的經濟學課本。
特別是,蔣夢麟在聽到,包國維說一個月便可以完成《宏觀經濟學》這本書之後,差點沒有把下巴掉下來。
可大家早已對包國維的「口出狂言」習慣了。
蔣夢麟也只能夠將心放在肚子裡面,靜靜等待包國維帶來驚喜。
拜訪的熱潮來得快,去得也快。
包國維倒是希望,能夠看見徐志摩等人,去年徐志摩就已經接受了北大和北平女子大學的邀請任教。
只不過這個傢伙全國到處跑,為了自己的小嬌妻耗盡了心血,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一個星期之後,拜訪的人少了,安靜過了幾天,包國維倒也是樂得清閒。
禮拜四的早上,包國維正在心裡打磨著過幾日演講的課題,外頭傳來曹晏海咋咋呼呼的聲音。
「師父!師父!有客人!」
上周,包國維這句話都快要聽出繭子了,這幾天倒是少見。
無奈嘆了一口氣。
曹晏海能通報過來的,那都是不得不見的人物,不然他便幫助自己擋出去了。
包國維倒也不整理衣服,穿著棉褲棉衣便朝著大堂走去。
「知道了,迎到大堂上就成。」
可當包國維走到大堂上面,看到堂上坐著的兩位先生,頓時嚇了一跳。
「德潛先生!」
再看旁邊一位先生的面容,包國維也隨即認了出來說道。
「賓四先生!」
包國維本來對於會客這件事情,已經不是很積極了。
所以才會如此倦怠。
可正巧,面前這兩位先生,就是包國維想要在北平,拜訪認識的兩位民國大師。
一位名諱錢玄同,錢德潛。
一位名諱錢穆,錢賓四。
此二人,在民國歷史上,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
前者,包國維先前造訪津門的時候,在火車上意外相遇過。
而且,某種意義上,錢玄同也算是包國維的師兄。
年間他與黃侃、迅哥兒一起,跟著章太炎學習國學,研究音韻、訓詁學及《說文解字》。
錢玄同還是推崇白話文運動的領軍人物。
只不過後來,這位先生的想法越發激進,甚至提出了要廢除漢字,改使用「羅馬字拼音」的建議。
可謂是引起了極大的波瀾。
先前在火車上,兩個人還針對廢除漢字這個議題,進行過激烈的討論。
現在,看傳聞來說。
錢玄同似乎是「撥亂反正」,改支持更為柔和的「簡體字」方案了。
不知道,其中有沒有受到自己影響的原因。
至於錢穆先生。
在後世最為聞名的乃是,著《國史大綱》這本書。
這本書的創作背景,乃是在戰爭最為危急的時刻。
當時大學撤離到西南方,國內四處瀰漫著不安彷徨的情緒。
錢穆則是抱著華夏人寫華夏人最後一本史書的信念,而落筆書寫。
可見當時局勢之危急。
同時,錢穆在史學方面的成就也算是斐然,一本《先秦諸子系年》,如今還是北大的重要教材。
這兩位先生到訪,包國維自然是完全不一樣的反應,他不僅熱情地叫出了二人的名字,還笑著拱拱手說道。
「卻不想是兩位先生到訪,秉文這邊倒是怠慢了。」
錢玄同看到包國維這個樣子,當即笑罵說道。
「你這個包秉文,卻是個見碟下菜的主兒,今日若不是我們兩個人來,你卻是要再拖上許久了?」
包國維老臉一紅:「先生這說哪裡的話,我包國維是那樣的人麼?」
錢穆卻是笑著調侃:「德潛先生不必太過於苛責,我想秉文這也是不勝其煩,才會見碟下菜吧?
來秉文這裡的人,恐怕都要將門檻給踏破了。」
錢玄同卻是嘿嘿一笑,繼續眯著眼睛說道。
「臭小子,當初在書信裡面,你可是答應我,一定要來我府上拜訪的,怎麼你給忘記了?」
包國維臉上一僵硬。
完球,答應的事情太多了,在書信裡面,跟哪位先生不是打著哈哈。
無非是在信件裡面說著什麼,改日就來拜訪先生,之類的云云。
其中大部分都不會實現。
可卻沒有想到,錢玄同會拿出這個事情來說道。
包國維當即臉上露出尷尬地表情。
「德潛先生,我這不是最近太忙了麼?」
一時間,包國維竟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四處留情的海王一般。
而現在,魚塘裡面的其中一條魚來算帳了。
他連連拱手說。
「下次!下次!下次國維一定登門拜訪,並且帶上禮物致歉。」
「算你小子識相。」錢玄同大大咧咧的樣子,兩個人說起來只是見了一面,可相處起來卻像是毫無顧忌的好友一般。
「我可聽說,你小子賺了許多錢財,這登門禮物可不能少了。」
包國維無奈搖搖頭,連連答應說道。
「先生請放心,一定安排!」
對於錢玄同這種性格,包國維反倒是沒有什麼惡感。
有話直說,直來直去。
這段時間,針對自己許多作品的爭議,錢玄同可是幫助了不少忙。
如今這是真的將自己看做了他的師弟。
三人當即坐下來,倒上了幾杯酒水,就著一盤涼拌豆腐絲。
自從來了北平,客人多了之後,包國維也不可避免的要喝上一些酒水了。
他喝不慣白酒,專程從南方帶來了一些黃酒,作為招待客人所用。
民國時期,白酒還沒有占據酒桌的主流。
更加準確的說,當時的大部分白酒都是中下層勞作者愛喝的。
而在民國的政客商人文人墨客之間,請客聚會一般會使用江浙一帶的黃酒。
所以黃酒,在如今算是「高端酒」。
黃酒度數低,入口溫和,適合慢飲細品。
特別是在這冬日之中,熱上一壺黃酒,就著小菜,還有手邊的火爐,這文人之間的雅趣才能夠體現出來。
不然,一群人圍著幾盤涼颼颼的菜色,喝著刺痛喉嚨的白酒,個個先生都凍成狗了,還嘆什麼歌詞詩賦?
不過,錢穆與錢玄同此次來,自然不是為了談什麼詩詞歌賦的。
兩位先生,在文學和歷史方面,都有不少的造詣。
所以,對於包國維的眾多作品,都有不同的理解。
「比之《菊與刀》這本書,我更加喜歡《槍炮、病菌與鋼鐵》此書,結合地理學、生物學、歷史學等諸多學科,探究人類社會發展,頗具有新意環境決定論更加是新奇,我想秉文既然到了北大,便可開一門歷史課來,讓學子們多多收益。」
錢穆捋須,看向包國維繼續說道。
「我錢穆有機會,也想要聽上一聽。」
如今,歷史年鑑學派在國外轟轟烈烈的興起,國內雖有一些波瀾,可依舊不顯。
而包國維,可以算是國內年鑑學派歷史的領軍人物了。
特別是兩本《菊與刀》《槍炮、病菌與鋼鐵》,可以說打開了國內相關史學的藍海。
以往,錢穆研究歷史的時候,都還是習慣猶如古代史官一般,使用各種紀傳體編年體的形式。
這種綜合性的研究,將視角放眼到全世界的方式,倒還是少見。
從前,錢穆倒是沒有太過於關注年鑑學派的研究,可自當包國維橫空出世之後,他也開始漸漸學習相關歷史的研究辦法,並且融入到自己的研究之中。
可以說,在包國維涉及的各個領域,基本上都形成了這種影響。
從整體來看,包國維對於國家的影響不太顯著。
可在學科內部,卻可以形成翻天覆地的變化。
錢穆便是其中之一,正是因為如此,他對於包國維愈發尊敬。
而且,意外的他並沒有如其他人一般,表面上尊敬,實際上還是將包國維看做一個孩子。
錢穆是真正的將包國維看做一個平等的地位。
想了想,包國維點頭答應說道:「賓四先生放心吧,秉文不才,可在這綜合性的歷史領域,我還是有些想法的。
不過在更為專業的歷史研究領域,還是得多多請教先生。」
「再好不過。」錢穆顯得十分興奮。「我們定個時間,好好討論一下這方面的事情。」
包國維卻有些為難地說道:「這倒是要推遲一段時間,不過不會太久,大概一個月的時間。」
「推遲?」
錢玄同卻眯著眼睛說道:「怕不是因為秉文想要寫一本教材吧?」
包國維略微有些尷尬,抹了抹鼻子說道。
「德潛先生都知道了。」
錢玄同則是面色古怪地看向包國維:「我從蔣夢麟校長那裡得到消息,聽說你小子竟然口出狂言,說什麼一個月之內要給北大寫一本經濟學教材。
我還想著你小子是在說笑,沒想到竟然確有其事?」
一來北大,便是要寫一本教材,已經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甚至還是一個月寫出來的?
包國維真以為他是七步成詩,寫出洛神賦的曹植麼?
感覺到,兩位先生看妖孽的眼神,包國維攤開手說道。
「二位先生可能想得太過於誇張了,我並不是想要寫出一部巨著,諸如什麼極具專業性的大部頭書籍。」
他臉上露出笑容說道。
「在學術研究上,我並不是很擅長,可以通俗易懂的語言,描述一個完整的宏觀經濟學體系,包括基本概念、數據衡量以及經濟增長、通貨膨脹等等。
這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先前在完成《小島經濟學》之後,我便一直有個想法,想要寫出進階版本的經濟學通俗讀物。
現在看起來,有了這個機會。」
什麼特麼在學術研究上不是很擅長!
錢穆和錢玄同二人面面相覷,都覺得包國維這小子就是故意在裝逼。
錢穆不由得說道:「秉文,這本書你打算如何寫?或許我們二人可以幫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