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怎麼會這樣?我們竟然是背叛人族的敗類!這也太誇張了!我們可是擁有唯一性的法則掌控者!」
探險團攻略組的組長凱迪威冷聲打斷道:「這不正好說明,腐敗樹海的背後,的確是傳說中的自然之心麼?
只有這件世界神器,才能舉重若輕的同時對多個目標,進行法則層面的篡改,卻又同時被這天地間的萬物認同。」
攻略組副手,高階傳奇沙瑪蘭向著百多米外的一側努了努嘴:「隱藏在尋寶小隊中的高手也被牽連了進來,怎麼處理?」
凱迪威的斜後側,身體異常魁梧,宛如黑熊成精的大漢,用重低音的嗓子亢奮的狂笑道:「起碼能藉助我的一擊,才有資格談起他,否則,就去死吧!』
說話間,虛握的右手已然凝聚出光芒刺眼的雷球,然後像排球扣殺般,高挑投擲,向黑羅博砸了過去。
明明是能量球,硬是被其砸出了鉛球的質量感。
在黑羅博眼中,這就是團高能級,高活性,高密度的、屬性較為單一純粹的超凡力。
啊鳴!』宛如樹權般從左上臂延伸出、內中還封印者黃昏大蛇黃昏法則的畸形胳膊最前端的手,化作三角蛇頭,大嘴一張,就將雷球囪窗吞下。
內含受精神力控制的法則之力又如何?正好用來當敲開黃昏法則堅殼的石子只能說,熊人的手段,技術含量太低,以至於轟過來的重擊,更像是給黑羅博奉上一個美味的大包子。
凱迪威和沙瑪蘭不約而同的了眉。
舉重若輕,黑羅博處理巴姆的高爆雷球的手段有點過於從容和利落,讓兩人一下就將黑羅博的實力和危險程度拉高了許多。
熊人巴姆表現的更爽直一些,聲音如雷的招呼:「嘿!你實力不錯,要不要跟我們合作?」
黑羅博並沒有搭理他,身周涌動起光霧,隨即就變身成花豹縱躍而去。
攻略組的成員之一阿普頓笑:「這些野路子永遠都不明白團結的力量,只會單打獨鬥,難怪成不了事。」
凱迪威適時叫停,下定論道:「好了,這人似敵非友,就算肯放下恩怨,暫時跟我們合作,我們也得提防其反水壞事,關鍵時刻更是不可能放心託付。
像這種空有力量,卻沒有信任和配合的臨時隊友,沒有也不值得可惜,我們還是要靠自己,團結一心,拼搏求勝。」
巴姆、阿普頓等紛紛點頭。
沙瑪蘭則問:「隊長,那麼您覺得,我們當前的核心宗旨是什麼?」
凱迪威環伺眾人,朗聲道:「我覺得是生存,再往細了說,就是全力自保,
拖延時間。
歷史不會改變,我們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只要這場大戰結束,大概率是拖過今晚,我們就能回到屬於我們的時代。」
沙瑪蘭皺著眉頭道:「自然之心斥巨資送我們來這個時代,恐怕還有更陰險的安排。
比如說,我們頂替了這個時間節點的人奸,這些人奸必然是發揮了一些作用的,哪怕是被人殺死,也算是發揮作用。
既然歷史不會改變,那麼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也得將這些人奸在此時間節點的價值體現出來,也能順利通關?」
這話令包括凱迪威在內的一行人陷入了思索,
沙瑪蘭說的確實有一定道理,哪怕只是被輕鬆殺死,起碼也給當初殺死人奸的那些人提供了情緒價值,以及消耗了一些對方的力量,
而那些人懷著殺人奸很解恨的心情乘勝追擊,才有了後來的種種。
這樣一來,如果他們只是一味避戰求存,是不是就會導致原本的歷史逐漸荒腔走板,從而反過來對他們的順利回歸造成影響?
與此同時,黑羅博卻沒想那麼多。
在他的認知中,歷史並非不可改變,
因為諸多真理中占有先決優勢的一條就是:發生即道理。
既然被傳送回一萬多年前的事發生了,那麼這個事的影響,就有概率取代原有的歷史。
只不過這裡的取代,跟常規認知中的取代,未必是一回事。
取代,並不等於完美的覆蓋,不等於有我沒你,而也可能是開闢出一條時間的支流。
至於什麼是時間的主流,什麼是時間的支流,支流是否能取代主幹,那就是另外一套邏輯和評判標準了。
既然有主強從弱,那麼也可以有從強主弱,又或者說,當從強過主,它自然就從支流變成主流。
總的來說,想要扯時間法則,說來話長,那就儘量長話短說,畢竟對黑羅博而言,這並非是重點。
他自身又有缺乏這方面的信息,向來是主張儘量簡化。
簡單的說就是不在自己不懂的領域裝嗶,只賺認知範疇之內的,最好是自身擅長的錢。這裡的賺錢,指的是發展壯大。
不管外界怎麼變化,多麼的匪夷所思,自身的存在性是第一位的。
我思故我在。我不在,世界再繽紛也沒有任何意義。
因此,一切以我為本,甚至以為我准,其他都不及此重要。包括世間的真理、常理,更不用說別人的看法和評價。如果我都不存在了,別人把我誇成一朵花,或罵成一坨屎,又與我何干?那不過是別人的喜怒哀樂,想法認知。
黑羅博也承認,這想法挺自我的,但它也有有利的一面,那就是自我就是最基本的錨。
有了這個錨,穿越諸天也好,回到過去也罷,都不過人生中的一幕幕風景。
同時,自我之錨也是最後的堡壘,應對一切變化,當然不動。
像現在,他就像沒有像沙瑪蘭他們那般陷入近乎哲學的認知陷阱。
他不需要邏輯上的自洽,來為新的選擇背書。
他有『自私』就夠了。
更細緻些說:徹底被我消化的,那就是我的。想要跟我算帳,可以,成王敗寇,零和遊戲,贏了你說什麼都對,沒贏那就不好意思了。
按照這個邏輯,別說只是精靈們的末日,就是世界末日,宇宙末日,也不過是換個舞台而已,我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真實,其他皆可以是虛妄。
所以,黑羅博壓根兒就沒有因為被類天地法陣擺了一道,就考慮跟探險團副本攻略組合作。
合作個雞毛,現在的情況,對於原本只是想趁機些超凡力的他而言,屬於典型的丟了芝麻,遇到了西瓜。
超凡力哪有法則香?何況這精靈族的最後一役,精靈一方自然是舍盡掌握的一切,以求絕地存繼,從資源的角度理解,那絕對是法則如山金如雨,瘋狂揮霍。
這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到處是收割的機會,他怎麼會被攻略組那幫傢伙纏住手腳?至寶庫而空手歸,那不是有病麼?
而特意接下熊人巴姆的那一擊,則是適當的秀肌肉。
黑羅博相信,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他跟這些傢伙還會相遇、互動,他不希望屆時這些傢伙因為輕視他的實力而對他輕率出手。
這也就意味著,一旦未來他們真箇出手,必然是經過了認真思考的,那麼他也無需猶豫,有機會往死里弄就完事了。
他是來搜寶的,有人非要送死,他也不介意成全對方。
一萬一千多年前的冰原,不是渺無生命蹤跡的冰封絕域,也不是充斥著腐敗氣息的密林,而是雪域群山包圍的桃園,魔法締造的烏托邦。
黑羅博所在的這片樹海,是精靈們的獵場、農莊,也是棲身繁衍的家園。
至於遠處的拉迦尼爾,那裡是宮殿王庭,權力中樞,也是宗教聖地,精靈是典型的神權國度,不存在『上帝的歸上帝,國王的歸國王」這樣的說法。
黑羅博沒有理會周遭的情況,也懶得欣賞精靈們將智慧與感情的結晶有機融入自然的藝術造物,他徑直往拉迦尼爾那邊闖,爭分奪秒。
路上當然有層層阻攔,包括迷鎖。
一開始,是黑羅博靠著開啟心靈能力,震懾遲滯沿途精靈,以方便他通過。
後來則是沿途的精靈們收到了來自王的命令,放他通行。
這個過程中,自然少不了閒言碎語,精靈看不起生來碌碌的人類,更何況所有有種族認知的智慧生靈,都看不起背叛者。
在這樣的背景下,黑羅博毫無禮貌可言的、如入無人之境的縱掠如飛,自然引起了精靈們的反感。
不過也僅此而已,他們現在很忙,青壯無論男女,大部分都已前往前線作戰,老弱也能通過祈禱又或完成分派的後勤任務貢獻力量。
全民皆兵,便是如此。
籠罩精靈國度的層層迷鎖,精靈王庭的華美堂皇,都成為一掠而過的風景。
像絕大多數擁有史詩感的古老宮殿一樣,精靈王庭的主殿,也是巨構模式,
就仿佛是給巨人居住的場所,然後被蟻竊據。
最早的時候,黑羅博以為這是源自矮人的臭毛病,缺什麼就吆喝什麼,自己矮就將宮殿整的宛如巨人王庭。
後來才知曉,這其實是源自對神話時代在大地上行走的諸神的崇拜。不是巨人居所,而是模仿或意淫神靈的殿堂。這其中既包含了對力量的崇拜,也包含了對自身血脈的驕傲。
此時此刻,在極具自然風情之美的丹之上,黑羅博見到了一身戎裝的最後的精靈之王。
近衛已然兵刃出鞘,準備上前拿下這名冒犯的無禮之人。
精靈之王伸手制止,令其稍安勿躁。
黑羅博對於兩米之外高坐的精靈王道:「準備上前線了?」
他用的是心靈之語,不會出現錯誤理解的問題,也不需要翻譯。
精靈王頜首:「是的,就等你來了。」
對於精靈王的鎮定,黑羅博不意外。
畢竟一萬年後的類天地法陣機制,多半有精靈王的參與。
也就是說,穿越時光的戲碼,精靈王是清楚的。
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長話短說,我來幫你讓精靈的落幕更輝煌和體面,而你滿足我的一些訴求,怎麼樣?」
「如果我想要的是種族存續呢?」精靈王目光灼灼的盯著黑羅博。
「討論這種超綱的話題完全是浪費時間,你在設定布置時光穿越這一魔法奇蹟時,就應該知曉它的上限在哪裡。」
精靈王回:「我確實知曉,你出現在這裡,就是真正的奇蹟。」
黑羅博眨了眨眼,道:「我明白了,你以自然神物做下注—-不,應該說,
天道借精靈掌握的自然神物下注!嗯~有點意思—」
確實有意思,這個世界的天道,貌似在一萬多年前,就預言到了外鄉人的到來,故而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布局下注,賭的就是借外鄉人的特殊,將一部分力量摘出來,再放回去。這一摘一放,就避開了徹底覆滅的死結。
也不能說是徹底覆滅,而是淪為任人利用的傀儡的既定命運。
雖然即便成功,也不過是多了幾分希望,但畢竟有了希望。
「那麼新的問題來了,你們準備拿什麼來打動我?不要告訴我天道即正義,
你們應該清楚,那些概念對我沒有多少價值。」
「世界的記憶。」精靈王給出了答案。
黑羅博不說話了。
這個籌碼確實高價值,拿到它可以理解為提前鎖定最終勝利。
畢竟黑羅博降臨體下場,所看中的籌碼無非兩部分。
一部分是世界的記憶。
另一部分是以詭皇為代表的外神們的信息。
當然,細分析,這兩者都是有說法的。
譬如,世界就好比畫布,任何信息都好比畫筆作畫,是會留下痕跡的。
從這個角度理解,外神們但凡在這個世界做過的事,必有痕跡留存於世界的記憶中,所以,世界的記憶,理論上囊括了相當一部分外神們的信息。
但事無絕對,從反向角度理解,世界靠其統御的萬物變化來記憶信息。
另外就是靠真靈。
智慧生命的生與死,就是真靈下場和離場的過程,它攜帶信息回歸真靈大河,這部分非靠方物變化而記載的信息尤為寶貴。
那麼,外神恰恰是打破既定規則的存在,們將萬物中的一部分,乃至真靈,帶離世界所統轄的這塊畫布,就等於抹去了重要信息。
甚至,外神們還帶走了堪稱顏料的世界本源,讓世界無法畫濃墨重彩的油畫,只能畫淡色的水彩畫,甚至水墨畫。
水墨畫可不僅僅是無魔那麼簡單,而是世界意志的活性也會降低,甚至沉睡。相當於另類的死去。
從這個角度理解,超凡即世界的生命,超凡去則生命亡。但就像人意識死亡後,身體的細胞乃至器官仍舊能活一段時間,世界意志沉眠,生命星球的特質仍舊能持續一段時間,直到地熱散盡,星球磁場瓦解,大氣蒸發,地表不在存有液態水—·.—·
所以說,世界的記憶,這個概念確實挺唬人。
但具體是什麼成色,還有待商榨。
不過,從黑羅博本尊的立場看,世界的記憶,光是其完整的世界演化史,對黑羅博本尊就意義巨大。
畢竟如果將這個宇宙的所有星球模式的主物質位面看作一個個實驗室的培養血,那它們的基本框架結構是相同的。
具體的實驗內容,或許因為課題的不同而有差異,但框架乃至使用的培養液啥的,都是一個廠家提供的,甚至是同一批號的產品。
那麼,詳細的知曉了一個,是不是就等於概略的知曉了所有?
只能說,大差不差。
真要是消化吸收了這些信息,那麼黑羅博對於這個宇宙的信息掌握,怕是瞬間就超過50%。畢竟他已經掌握了一部分。
但問題又來了,如果詭皇在這個環節坑他,那可就是基地代碼有貓膩的概念,堪稱坑的根兒深。
所以,這肥肉,他敢吃嘛?
當然是敢的。
只不過,這一口吃下去,他跟詭皇之間的羈絆就更深了,為了免除後患,他必然要徹底滅殺詭皇,才能安心的離開這個宇宙。
而這,或許也正是詭皇所求。畢竟像他這樣的外來戶,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走,土著神靈再是牛,沒有追入虛空海的能力,這算是一大優勢。
但要是決意不死不休,那這個優勢就基本消失了。
真要是被揍的只能逃逸,那麼那時作為勝勢方的詭皇,多半也拿到了想要的,他逃不逃也無甚所謂了。
那麼,從這個角度理解,詭皇在這個世界所設的局,顯然不是一次就爽利的獲得想要的,而是層層加碼,層層下餌,加深他與這個宇宙的羈絆,就像用一根根鐵鏈住停靠在碼頭的大海船般,先確保其無法迅速離開,再說其他。
玩法不複雜,但直指人心,貌似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