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樹魔的整體數量，其實是低於巨像傀儡的但它們每個都形象獨立，特色分明，再加上實力強悍，氣勢如虹，故而給人的感覺，它們才是人多勢眾的那一方。
而對於惡魔們的這一波攻勢，巨像們的反應，並非類似三段射擊法那般秩序並然，整齊劃一的反擊。
它們更像是這個時代接受過數月正規訓練的民兵，紀律沒能練到骨子裡，只是看起來還行。
一旦戰局白熱，也就不管不顧的搶王八拳了，並沒有什麼章法。
像什麼羅馬步兵方陣，馬其頓方陣等等，一概沒有，最多也就是在初期，喊著號子來幾次『一、二、振！』將對面推開，趁機遞刀子。
可樹魔們並非是摩肩擦的密集隊型頂兵線，它們更像是復聯超英聯袂而戰，呈散兵線，然後各展手段。
相比於樹魔們的超英風範，巨像則是高階制式大頭兵的畫風，它們的攻防都不差，手段少且顯得中規中矩，但都很實用。
樹魔們對上它們，根本無法做到摧枯拉朽，一過而毀，而像是洪水入森林，被大木不斷分流減速，繼而陷入亂戰對抗，
眾神殿的諸神看到這一幕，很多都滿意的點點頭。
諸神聯軍決策者的層層阻截戰術，總的來說還算運用的成功。
要知道，這些惡魔雖然並不完善，還在高速成長，但實力已經不弱於諸神聯軍的頂流奇異者團伙。
諸神們雖然對自然之神突然就鼓搗出這樣一支強力打手部隊感到費解和嫉妒，卻不會睜眼胡說，將其當作跟巨像一個層次的兵器。
既然是黑暗邪異簡化版的頂流奇異者團隊，巨像兵團能成功將之阻擊，並持續的消耗，哪怕是損失大一點，也是划算的。
畢竟巨像只要有資源，很快就能造出來，而頂流奇異者的培養，光是時間成本就讓人詬病，而這還不是最頭疼的。
各教會都有專門的帳目記錄，培養高階奇異者的沉沒成本，非常的高，幾十齣一，甚至百出一，跨不過那法則門檻的，傷死率也高，超過50%。
為什麼會這樣？說來話長，但長話短說就是：干翻天道，確實所獲頗豐，但也不是沒有弊端，
以前本來天道承擔，現在都成自己擔責。
用個不太恰當的比喻，自動駕駛，改手動駕駛。
手動駕駛確實更隨心所欲，但若是駕駛者人菜癮大呢？
好吧，每一個老司機，都是從菜鳥開始的，
但成長的代價，總是要有人負擔對吧？
諸神不願意承擔，那就眾多高階奇異者被練手唄。
這也是為什麼，在黑羅博穿越前的那個時間節點，會有全球範圍內的、十年一度的彩霧島煉法凝真大型活動。
諸神的相關技藝在進步，超凡者們也同樣在試錯中磨合提高，在玩壞了自動擋，只能手動自己擔全部責任的背景下，這樣的雙向奔赴，就漸漸形成了一些在外來者眼裡顯奇葩的現象和隱性規則。
而現在，諸神尚未刀兵入庫、馬放南山，高階奇異者的成材率低的嚇人，成本高的嚇人。
基於此，以巨像兵團VS惡魔，在諸神們看來，是用錢去砸對方的高級兵種，皆搜集情報，而們現在並不怎麼缺錢。
同樣的原因，對自然之神不聲不響就鼓搗出一堆高階惡魔，們也是眼熱的很，非常想知曉原因，而這種求知慾就從認真觀察惡魔們的行為，繼而分析其根腳開始。
但諸神聯軍的決策者帕爾烏斯，卻是另有心思。
作為一名半神，他有著自己的小秘密，譬如：古老。
他才是首個進入這個世界的外神。
儘管過程完全就是小概率的運氣使然，但他堅信，命運這般安排，就是昭示，他有借這世界成就活躍於諸界舞台的真正外神的可能。
但這個機會，卻被一幫同行搶了去。
他當然很憤怒，可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他也早過了出現不可力敵的難題，就無能狂怒的青澀階段。
他知道他的這些同行人多勢眾。
後來他還知曉，他們跟古神詭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於是他做了兩手準備，其一，成為世界總督。
這個概念，是詭皇建立的至上會的內部職務，以星球式的主物質位面為領地，其最高管理者，
就稱之為世界總督。
備用計劃，則是和狠撈一筆，為下次上位積蓄力量。
說實話，但凡有個兩三分機會，帕爾烏斯都不會選擇PlanB
像他這樣的存在很清楚，所謂的『下次還有機會」就是一種服輸的自我安慰。
最好的機會永遠是現在，而不是想著下次，要養成竭盡全力贏在當下的習慣。
所以，他的B計劃，更多的是預估事不順遂的理性使然，而非進可攻退可守的那種退路。
而當前戰事，他的目標一度是指揮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之戰，從而為他的職業履歷寫下漂亮的一筆。
之前還算順利，哪知最重要的決戰之夜，第一炮卻沒能打響，損兵折將。
現在，只能是退而求其次，體面的拿到勝利。
何為體面的拿到勝利？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不要搞的驚心動魄，懸念迭起，四平八穩，以不可逆的大勢、推平敵人，
就是體面。
畢竟這一戰的背景是諸神聯軍占據絕對優勢，他手中是兵多將廣、糧草充足，上下效命，靠山無敵。
這樣的背景，不能平推，那都是丟面兒，而他在今天這個決戰之夜，已經連連失分。
戰場上丟的，自然要在戰場上找回來。
故此，他不可能滿足前線陷入混戰的局面。
於是他激活了另外一步棋。
這步棋是他的得意之作，概述其名，可稱為：內奸。
精靈文明，不像人類認知的那麼差勁，卻也不似精靈王認知的那般美好。
它的問題有很多，譬如說，它的萬世一系特性，沒有王朝更迭，階級固化又幾乎不可避免，內部矛盾便只會積壓，即便長壽種的特點令精靈們有更多的時間去解決具體的問題，卻因令矛盾的沉澱更加細膩厚重，密無間隙，直至無解的雪崩來臨。
所以從某種角度講，精靈文明歷經數萬年歲月，而最終沒有毀滅於自身的問題，而是被外力滅絕，也算是體面的劃上了句號。
當然，換個角度理解，精靈文明之所以被人類文明在技術、生產力、經濟、國力等全方位趕超，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該文明本身處於遂漸僵死的失活狀態。
在這樣的背景下，精靈中自然不缺有識之士。
有識之士很多都有著理想主義者的標籤，其中又有一些富有幹勁和激情的實踐派，會嘗試扭轉頹勢，中興種族文明。
這些人若是成功了，那就是革命先驅，失敗了則是亂黨叛逆諸神聯軍決策者的內奸棋，執行者就是這樣的存在。
維拉利安，純正的精靈，公爵血脈，最後精靈王國的高級指揮官之一，統帥銀杉兵團。
跟蘭納黛爾那種太過單純、缺見識而被忽悠的傻白甜不同，維拉利安的資歷，一點都不比精靈王差。
所以他算是個老練的實幹派，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那種。
只不過，理想主義者的標籤，讓他有些失分。
因為他的關於文明、國度、制度、組織機構等等的理念，充斥了太多想當然，
所以才叫理想主義。
儘管也是以現實為依託的，可現在實施的這套不行，不代表你想出來的就一定行，都在改進、
都在試錯，只不過王朝也會老朽，代謝效率變低下，恰恰是老朽的一大主因。
值得一提的是，面對大勢已去、逐漸走向徹底滅亡的局勢，維拉利安對精靈族種群的未來出路，某種程度與精靈王不謀而合。
他也是覺得，屬於精靈的時代早就結束了，只不過是自然之神的眷顧，拉扯著其死而不僵。
現在自然之神也將謝幕，精靈該何去何從？答案自然是涅重生。
只不過，不同於精靈王的咬定青山不放鬆，來世還尊自然主。
維拉利安覺得，精靈族成也神眷，敗也神眷，若有重生的機會，那麼未來不應該重蹈覆轍，而應該靠自己。
況且，屆時想靠自然之神也沒的靠了。
因為眷顧精靈的自然之神會被抹殺和替換，這是不可逆的大勢。
在這樣的認知基調下，維拉利安一直在尋找讓精靈一族涅重生的具體辦法。
辦法其實已經有了框架，只是有幾個關鍵難題沒能解決。
具體的辦法是靈能飛升+生命密藏。
兩者都很好理解，前者著重於靈魂保存，後者著重於軀殼保存。
由於是主動修習秘法，壯大靈魂至可以以靈體的形態獨立存在，繼而實施計劃，因此獲得可操作空間，無需走尋常的死亡後流程。
所謂的死亡後流程，就是靈魂在強烈的滿足感中消散，真靈回歸真靈大河，又或靈魂飛升往靈界，在那裡完成『散魂飛靈」。
軀殼，對於魔法技術高度發達的精靈們而言，也不缺秘法，甚至有多種選擇。
譬如，因意外而意識死亡，但軀殼被有效保留的自然體。
類似克隆技術人工製造的高仿素體。
為了預防極端情況發生，顯性機能更貼近人類，而將超凡特質暗藏於血脈中，等待適合的機會激活的『凡裔」。
乃至人工授精，投入培養槽就能體外孕育的正統胚胎。
可以說，為了實現目標，維拉利安竭盡全力，包括且不限於家族財富、人脈等等。
雖然一直以來，這個宏偉計劃都推進的磕磕絆絆，但人不死、政不息，靠著近千年的歲月累疊，項目竟然也趨於完成了。
這般耗時長、動靜大，精靈王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因此，虛與委蛇那一套，維拉利安玩的也挺溜。大分歧用小矛盾掩蓋，他從未表露過自己的目標是撇開自然之神單幹。
更有趣的是，他對自然之神的虔誠並不虛假。
維拉利安的思路是，我是我，未來的精靈是未來的精靈，不能混為一談。
我因種種理由，虔誠於自然之神沒有任何毛病。同樣，未來的精靈不抱自然之神的大腿，也理由充分。
於是到了現在，這個項目其他方面都已經是有條件就繼續盡善盡美，沒有條件宣布圓滿達成目標也不影響的程度，唯獨差一個關鍵概念一一管家！
更形象些理解，就是類似星艦的航載AI。
這個集即時監視、信息收集、快速響應、緊急處理等關鍵功能於一身的人工智慧，可以說是任何上檔次的、功能綜合的大型設施的必備核心。
尤其是涉及數萬年、數十萬年、甚至數百萬年漫長歲月後的復甦。
維拉利安很清楚，天若有情天亦老，即便是神，怕也未必能承受此等漫長歲月的重量，而矢志不移，初心不變。
因此，這位管家，可以說是他的精靈涅計劃的點晴之筆，成敗關鍵。那麼，選誰呢？怎麼選？
維拉利安發現，命運還是眷顧精靈一族的，就在他多年尋覓、卻始終鬱郁不得，眼看精靈一族江河日下，走向末路的時候，一副日神遺骸，進入了他的視野。
單單是確認並獲得這副遺骸，維拉利安就耗費了將近三十年，前前後後搭進去的人力物力、精力財力，不計其數。
但他終究還是成功拿到了，事實也證明，以舊神遺骸為容器製作器靈，是個高明的選擇。
只是維拉利安並不清楚，所謂命運的饋贈，其實是帕爾烏斯一早布下的局。
這舊神遺骸，就是的。
為了不暴露自身比諸外神早許多年誤入此方世界的真相，將神軀物品化，而他自身，則奪舍本世界土著，重攀神峰。
這一步看似冒險，實則風險可控，
首先，他是一步一個腳印成就神靈格位的，是後來嘗試成為元神、冒險作死，才福禍相依的來在這個世界。
也就是說，憑藉擁有兩個世界高端生命的特性，本身就等於半條腿邁入了元神序列。
這也正是他心氣很高，看不起詭皇一系元神的主要原因。
詭皇一系的元神，不管是受詭皇的指點，還是跟某位元神大佬交易，都是藉助先行者的手段，
才得以成就元神。
這般成就元神的，不可避免的被捏著致命把柄，而留下了隱患。
他不同，雖然沒能成功斬斷跟誕生世界的所有因果關聯，但卻在這種背景下，成功於另一個世界倖存。
這種雙重身份，等於是給了他一個機會，以及研究方向。
只要互相借力，就有可能抵消約束，成為自由元神。
而且他熟悉從超凡者到成神的攀爬之路，又正好趕上諸外神入侵此世界，世界本源被竊，天道威能大減的好時機。
可以說，他的第二次半神之路，有小驚而無大險，很是順遂。
就這樣，他自己在明，他的遺骸在暗，項目逐漸推進到了關鍵階段，同時也是最兇險的階段。
兇險的點在於，他需要跟諸神搶食吃，
諸神最想要的是什麼？
天道龐大而又複雜的法則體係數據。
與之相比，法則之力就要遜色很多。
畢竟相當一部分法則之力，只能在主物質位面施展，在靈界、在星界，另有規則。
而就算那些能用的，也需要進行類似轉碼的處理，才能識別（這也是為什麼黑羅博穿越後最在意的是法則參數信息的獲取）。
轉碼就涉及到識別問題，而想要識別，則需要解碼。
同樣一種語言還存在地方口音的分歧呢，更別說法則。搞錯了可不止是鬧笑話那麼簡單，而是會出大狀況，大事故。這可比常規認知中的易燃易爆物恐怖的多。
所以天道的法則體系最貴重，它本身就像是播放器，能讀取專項類型的法則之力，只要擁有該體系，哪怕是離開這個主物質星球，也照樣可以讀取。
甚至，哪怕不能獲得該體系的全部信息，只是一部分，也能讀取部分法則。這就要比自己轉碼損耗低很多。
當然，帕爾烏斯也知道，法則體系這塊兒蛋糕，不是能碰觸的。
他就是鞠躬盡，表現超傑出，最終也就是土著神到頭，是不是世界總督還另說。
畢竟諸神的圈子，可不是簡單的能者上、庸者讓，等著摘果子的關係戶有的是。
重點來了，天道法則體系他也想要，但大佬們不可能給。
那麼就只能通過其他途徑獲得。
這而就是他布局遺骸，讓維拉利安踩坑的原因。
原計劃，樹倒湖孫散的那一刻，身為精靈一族的高層，是有情報優勢，提前分一杯羹的。
那麼，只需要找一個理由，讓維拉利安願意關鍵時刻掏熱的，獲取天道法則體系，計劃便通暢了。
而這個理由並不難找，譬如說，激活需要。
舊神，是遠古時代的神靈，是協助天道演化世界的主要助手。
功成身退也好，兔死狗烹也罷，們的意識徹底消散了，只剩軀殼的殘餘，這就是舊神遺骸。
一個高規格的智慧靈，需要在一個高規格的容器中誕生並成長。
這是維拉利安選擇舊神遺骸作為管家誕生容器的原因。
不僅如此，維拉利安還要給他的涅計劃找一個牛嘩Plus的封裝辦法。
素體也好，胚胎也罷，沉眠的靈魂也好，儲存文明的信息庫也罷，這都需要良好的封裝，才能抵抗歲月之力的侵襲，而不變質。
什麼樣的封裝能做到？
當然是自成一界的法則體系封裝，就像一個微縮的世界，以變化去對抗變化，而保證被封裝的核心不變。
所以，維拉利安只能、也必須拿到天道法則體系的信息，加持在舊神遺骸上，才能誕生一個人造的、猴版的、微縮的自然之神。
版本是可能是一點幾，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與世長存，甚至在涅計劃長時間無法展開的情況下，開闢一個類似半位面的維度。
這樣，精靈的涅計劃，就不用無時限的一直等下去，始終無法落地。
本來，即便是獲取天道體系信息，也要在自然之神殞落前後完成。主打一個趁火打劫、火中取栗。
可現在，樹魔的出現，卻意味著自然之神在黑化的路上大步前進。
這維拉利安怎麼能忍？黑化的自然之神，諸神或許不介意，畢竟們就是混黑的，可維拉利安介意啊，因為管家會受影響的。
指望淤泥坑裡出蓮花，那樣的技術難度，維拉利安搞不定，也沒時間去搞定，那麼，就只能提前幫自然之神體面，拔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