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拉格洛斯貌似是個知道自己斤兩的，他選擇了得一條法則，然後老老實實到自然之神殞落。
雖然黑羅博很實誠的告知他們，即便被送回原時空節點，也失了原本的身份，他仍舊初衷不改。
凱迪威他們以密語詢問：「你是怎麼想的？」
拉格洛斯回：「便宜沒那麼好占，拿多了消化不了。至於身份問題，我是不是我，不在外，而在內。」
對凱迪威他們來說，這話既直白，也含蓄。
字面意思不難理解，也算是個說法，細琢磨卻又很有說道。
事實上，拉格洛斯作為研究型的超凡者，已然隱約想到了黑羅博一直沒說的黑坑。
黑羅博看似坦誠，說的都是真話，卻是有選擇的在說，
宏觀角度看問題，他們所處的這個姑且稱之為諸神世界的星球式主物質位面，它就像一口鍋，
有耳有蓋。
意思就是它是完整的、獨立的，五臟俱全。
這裡的所謂五臟俱全，就包括時間、空間、平行位面等概念。
都在這口天道法則編織而成綱領的鍋里。
這也是為什麼自然之神能玩『時空置換」這等把戲。
一眾外神，別看將此方天道的沒脾氣，卻沒這等權柄和能耐。
這就好比一個是全才、通才，另一幫是專精打殺的死士。
當『時空置換」這件事發生，拉格洛斯就已經跳出固有的思維藩籬，在考慮自身的現在、和未來。
因而他意識到，既然自然之神的偉力，囊括了時空穿越，那麼理論上，無論是現在的鍋中肉，
還是未來的鍋中肉，都在這口鍋里。
而無論是誰分潤這些肉，肉在不同時間，總量是不變的，變的是位置、形態、模式。
但，外神是來自鍋外的掠奪者，們的目標之一，就是拿走肉。
外神們成功了，拿走了變成某種形態的肉，肉變得更少了。而越是少，越是容易統計，每一塊兒在哪兒，都是有數的。
在這樣的背景下，這個時代拿到手的肉，只是這個時代拿到手了。回到他們所在的那個時代，
還是不是在手中，是要打個問號的。
因為在他們所在的那個時代，這些肉本不在他們手中。畢竟他們回到的、不是某些肉在此刻落入他們口袋、而非成為諸神聯軍戰利品的這個時代的真正歲月下游，
於是，當他們回到屬於他們的時代，這些肉還是不是可以吃的、能提供營養的肉，就有了說法拉格洛斯相信自然之神有能力讓他們帶回去的是能吃的肉。
頂替他們身份的那八名人奸，就是最好的例證。
那八人肩負重任，實力弱小可成不了事。
但他估計也不會太強，具體應該沒有聖域、半神，不說運送難度、代價高低，光是敏感性一關過不去。
如果說一人成道份的法則，一兩條是肉絲、肉粒，那麼法則之環就是肉塊，凝聚出神性的就是滋滋冒油、香氣彌散的肉塊。鍋里一共就那麼幾塊肉，自然很敏感。
正所謂讀史知興替，自然之神有著龐大且完整的此方世界的歷史信息數據，故而可以一定的程度推導出未來此方世界的輪廓。
再結合未來某個時空節點反饋的信息，從而獲得時空置換的能力。
這個可以理解。
但自然之神是否願意在殞落時盡心竭力兌現承諾，以及有沒有那個能力兌現承諾，就是另一說了。
反正在拉格洛斯想來，諸神必然是希望抓活的。而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將自然之神消耗的越是虛弱越好。
虛弱不堪的自然之神，還能保質保量的將他們傳送回去麼？
綜合考量之後，拉格洛斯做出了自認為最合適的選擇，
他的聖域之路，或者說，法則之環，可選性還是比較強的，七種法則，三主流、四冷門，任何一種，都能跟現有的搭配，完成閉環。
現在自然之神給了他一個恣意選擇的機會，那他就選擇最安全的那個。以此作為在他生活的那個時空，身份被人頂替的賠償。
他也不準備搞事，就老實的等到事件結束。
這確實是在賭博，但作為弱勢的一方，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所以他賭的是但凡自然之神有兌現承諾的意願，他將是那個最有機會成功回到他生活的時空且真實的拿到法則補償的。
買定離手，拉格洛斯也算是為其他人當了回探路石，讓凱迪威他們見證這第三類選擇是怎麼個流程、怎麼個事兒。
同樣涉及儀式，以及跟自然之神締結相關契約。
按照約定，拉格洛斯回到其所在的那個時空後，可以跟自己的家人親友聯繫，但不能提穿越的相關事情。
如果頂替他的那名人奸殞落，那麼他可以選擇拿回自己的身份。
這種所謂的拿回身份，並非常規意義上的外貌、職務、社會地位。
而是與當前時空的『交互認證代碼」：
像黑羅博，他就缺這玩意，所以他是外鄉人，在哪個時空都是。
被自然之神打發去拉格洛斯生活的那個時空的人奸們，若是沒有這個合規代碼，很容易就被那個時空掌握絕對大勢的諸神發現並鎖定。
人奸們去那個時空，從現象角度理解就是接連不斷的搞事。但這種搞事不是以扮演凱迪威他們為前提的，受限太大，難度又高，得不償失。
既然如此，被送回去的拉格洛斯他們，若是真的對親友情深義重、也忠於職守，不想丟掉社會地位和身份，完全可以冒險繼續本色演出。
只要神明聖域之流不懷疑他們，那他們還能延續他們的日子。
旁觀完拉格洛斯的交易，凱迪威、沙瑪蘭、阿普頓也下定了決心。
況且都到這一步了，無論如何也該有個說法了。而給他們的感官，黑羅博提供的選擇，還是挺不錯的。
相對的，這三人小心思比較多，可以說是又慫又貪。
別人做選擇，他們不硬阻止，而是小心觀察，分析判斷，終於輪到他們了，三人都選擇了第二類，也就是三種一人份額的法則之力，但需要為自然之神做事。
「具體是這樣的———」黑羅博顯得很有耐心的給三人解釋：「預付一，尾款二。
我個人建議，先選那個有把握迅速掌握，形成戰鬥力的。
一方面是更利於接下來的任務完成，另一方面是趁著自然之神還未殞落，法則之力的消化有額外加持效果。也就是自然之祝福。
還有，如果任務完成的格外好，那麼作為尾款的兩種法則之力，其中一種可以提前發放。
畢竟有自然祝福，掌握和消化更有保證，這個Buff的價值還是很高的。」
阿普頓撇嘴：「不能包教包會麼？」
黑羅博笑：「要不然自然之神封你做繼任者，他殞落你上？」
「那就不必了，那位置他臊氣。」
黑羅博道：「好了，玩笑到此為止，給個痛快話吧，時不待我，大家都挺忙的。」
凱迪威和沙瑪蘭對望一眼，隨即看向黑羅博，鄭重的點頭，阿普頓也附和，於是項目落地。
不久之後，簽約的三人也被傳送離開。
自然之神利用新構建的黑暗網道，將包括凱迪威在內的超凡特工送往不同的地方執行任務。
超凡特工的任務，就像紅薯或馬鈴薯的生長般，在黑暗網道中建立根瘤一般的節點。
其依託，自然就是深地資源。譬如金精、秘銀礦、元素晶石等等。
黑暗地獄的分支建立，就依託於這些節點根瘤。
而具體的施為，光靠惡魔是不能成事的。
惡魔是一種很極端的存在，長板短板都很鮮明。有些活兒它們幹不了，即便強求，不是有大漏洞，成為給他人做嫁衣的財富包，就是鬧出的響動太大，提前被諸神發現。
黑羅博對此的解釋，言簡意咳：文臣武將，王之臂膀，可司其職，善加利用，方可成事。
所以除了凱迪威他們幾個，更多的是精靈。忍辱負重也好、忠於神事也罷，知變通、不計身前身後名，而非『平時袖手談心性，臨了一死報君王」的精靈還是有的。
原本的自然之神無路可走，只能是跟眷屬一塊兒共赴神難，現在就不一樣了，現在更講究留著有用之身，活下來才有輸出。
不過，自然之神都打算殞落退位了，精靈王國自然也需要真正來一次涅。
因此，這些被賦予特殊任務的，已然放棄了精靈的身份與責任，他們只是神仆，是另類的祈並者，專注於黑暗地獄，精靈一族的涅重生計劃，與他們無關。
就這樣，探險團攻略組只剩伯克利還未被黑羅博安排。
其實不然，伯克利是第一個倒向黑羅博的。
黑羅博傳送現身後，伯克利就密語黑羅博，表示自己可以分化攻略組黑羅博自然清楚，只要凱迪威他們不能抱團，他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於是欣然同意。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很順利，凱迪威還沒能發揮他的隊長權威，就被伯克利直接戳穿私心貪慾。
有私心，有貪慾，其實很正常，但有些事說破就很沒意思，伯克利直接道德鄙視，將凱迪威他們架在火上烤，偽君子沒法玩了，只能是做真小人。
這一招去道德的伎倆很有用，都不裝了，甚至做人的底線也被無形中被拉低了。本來還有點羞恥心、愧疚心的，這下再扯這些，就顯得很假、又當又立、令人作嘔，
這就為後來的航髒交易，完成了鋪墊。
所以黑羅博守諾，不打折扣的完成了跟伯克利的交易，讓他帶著一種法則之力，提前回歸來時的那個時空。
伯克利、拉格洛斯，都是能掌控自身欲望的人，但伯克利顯然更精於算計，也敢於冒險，拉格洛斯就有點苟慫和被動。
不過這些都是細枝末節，黑羅博抓大放下，這一趟化隱患為助力，雖然花費高昂，但他覺得還算值。
畢竟這裡邊，還包含了他的私心，無論是不做人的巴姆三人，貪婪的凱迪威三人，還是拉格洛斯和伯克利，經他手走了儀式簽約流程的，都被他暗中打上了記號。
這記號一旦激活，就會是以血蛇極限逃生的錨。
這就是他的後招，一方面他不希望在這個世界的諸時空留下太多自己的痕跡，另一方面，他又不介意留下足夠多的由他掌控的時空之錨，從而獲得死灰復燃的機會。
他這麼做，自然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個比較有嘩數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現在乾的這檔子事，惹到的是誰。
不僅僅是與諸神為敵，對於自然之神而言，他知道的太多了。
而對精靈王來說，他有殺妻之恨。
憎恨之王，會有善心麼？需要有善心麼？他要將自身的安危寄託於精靈王的理性、或道德感加持下的網開一面嗎？
他不知道。
或許會，或許不會。
但那都是別人的事，別人的選擇。
他不該將自身的安危成敗，完全寄託於他人，這是他的核心正確。
他是自私的獨狼，即便是志得意滿，形勢一片大好時，他也得牢記，他唯一能真正靠得住的，
只有自己。
搞定凱迪威一行，前後耗時大約一個半小時，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差一刻。
黑羅博感覺有點振奮，畢竟按照現在的情勢，除非發生大的意外，否則以拉迦尼爾被點燃成大火炬為代表的精靈滅絕的原歷史、大概率會被扭轉。
在他想來，現在，想要讓歷史回歸正軌，諸神聯合出手，是最立竿見影的。
可真要是發生這樣的事，他、自然之神、精靈王，都是樂見其成的。這等於是將必死的自然之神賣了個好價。
諸神出手，不僅僅等於將相當可觀的肉塊投回鍋中，還存在一個類似法理的情況。
就像封建王朝的弒君行為。
王是否昏無道是一回事，身為封臣有沒有弒君是另一回事。
只不過，誅殺自然之神，關鍵不在於悠悠眾口，而在於這種悖逆行為與世界基底規則的衝突。
諸神的操作本質，是鳩占鵲巢，其本身並沒有自行築巢的能力與志氣。
這一本質就決定了，玩的再是漂亮，也沒有脫離繼承的範疇。
既然是繼承，那麼就不光是精華、還有糟粕。
當然，這裡的精華和糟粕是彼毒我仙的那種，並非廣義上的精華和糟粕。
在這樣一個背景下，親手弒君，會沾染玄而又玄的、被稱之為「世界的詛咒」的東西，也就不難理解了。
更何況王朝未殞落，君權未全失，諸神再是手握實權，也終究是臣。在這樣的背景下，有些罪名不好定性，可以各執一詞，但有些罪名，卻堪稱是大庭廣眾之下，成立與否，一目了然。
後一種罪，屬於明目張胆的違規，而掌握了這個明擺的罪證，自然之神能做的事，可比真孤家寡人的傀皇帝能做的事多的多。
眼瞅著到了分贓環節了，並非鐵板一塊兒的諸神，誰當這個弒君惡人？
更別說，諸神最想要的，是自然之神無條件投降，主動退位，並將皇室秘辛毫無保留的奉上。
所以原歷史的操作，是嘗試斬斷自然之神在主物質位面最後的依託，使之徹底沒有物質依託。
這等於是變相的癱瘓。
但自然之神選擇了以自爆掩蓋自然之心為核心的時空置換操作，從而爭取未來甦醒的一線生機。
現在呢？黑羅博覺得，完全可以鷹戰更久，先把黎明前殞落的歷史慣性打破，從而製造出分叉出平行世界的歷史支流，然後再爭誰主誰次。
說實話，從長遠看，黑羅博不覺得諸神爭得過自然之神。畢竟諸神是掠奪者，是屬蝗蟲的，
們毀滅式採掘，享受紅利之後，就將之外包、或乾脆丟棄。
而承包者更是受利益驅使，在投資與回報方面是很計較的，目標、格局、底蘊、專業能力，都不及自然之神，因而只要自然之神能復甦，最終拿回神權的可能性就極高。
但話又說回來了，拿回神權又如何？還是要面對超凡禁絕、無魔世界的必然，無非是最後再撥亂返正一次。
天若有情天亦老，天道具象自然之神，本就是亮血條，可以說是中了外神的計謀，否則外神根本沒有拿到天道法則體系信息的可能。
所以，哪怕是有著宏大視角，像黑羅博這樣的人，也更習慣從利益的角度看問題，最後眼裡也只剩利益的得與失。
但不管怎麼說，從現階段獲利及勝負心的角度，折騰到這一步，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結果，打臉之事說來就來，他正琢磨著下一步去支援哪裡，精靈王突然聯繫他，自然之神的殞落，已經進入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