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八百里平亂
羅教士不圖虛名，凡世少人有人知。
浮士德相對而言就比較虛榮。
他不止一次對好友萊娜·火花吐槽：「我的老師為世界眾生負重前行，可眾生卻連其存在都不知，這不公平！」
所以，在陽頂城的希拉米家族面前提自己老師的名諱，那意思不是說我爸是副市長，而是說『看我牛嗶吧？老師教的好，我老師更牛嗶。』算是在給羅教士揚名，要沒幹出點拉風事，是不會這麼介紹的。
希拉米家族也算是迅速完成了對浮士德性格的初步側寫，也知道這類人其實是很好應對的順毛驢，不要自作主張，讓權給對方，由對方說了算，好處自然不會少。
而且，希拉米家族，好歹也是王國大貴族的一員，情報方面並不閉塞。他們知道白狼軍，知道狼人衛隊，知道鷹巢堡及其主人。
可惜，他們與鷹巢堡主人根本不是一路人，就算他們有求神拜佛抱大腿的覺悟和態度，恐怕也只能拜到空門。
因為希拉米家族不能為其提供任何價值。或者說，有的是能平替他們家族的勢力，以更優質和全面的服務，為鷹巢堡主人服務，只要人家點點頭。
所以，務實的希拉米家族明白，哈維爾·雨果牛嗶與否，跟他們家族沒關係，與其想方設法求抱，不如心態放平生活。
誰能想到，天上掉餡餅，一場秘銀礦引發的危機，竟然讓家族間接抱上了這樣的大腿！
浮士德明顯更適合當大腿，因為更接地氣，更像個人。
於是希拉米的代族長露面，跟浮士德委婉的表達了態度，希望以秘銀礦作為投名狀，建立穩固的關係。
浮士德自然知曉，所謂穩固的關係，其實就是相互之間的一種長期需要。
像他和萊娜·火花的之間，萊娜將他的戰利品轉化為小錢錢，而他則能萊娜時不時的沖沖業績，這就是穩固的關係。
浮士德想了想，覺得可以一試，便進一步詢問情況。
希拉米家族的代族長一說，浮士德明白了。
說白就是主弱臣強，恰好發現巨富之礦，就起了歪心思。
秘銀礦，是一種比黃金更寶貴的礦產資源。超凡材料，對魔力擁有極佳的傳導、增幅、控制作用。
希拉米家族當初之所以遠離王國權力的中心，除了政治避難，還有就是追夢。或者說追尋一個傳說。
結果幾代人下來，夢沒追到，卻因為自身的家學淵博、以及財富，成為了地方上的豪門。
說白了就是有錢、有技術，跑去文盲一堆的窮山溝，形成了降維打擊，成為了當地的地主。
陽頂城就是希拉米家族在荒蕪之地落地生根、蓬勃發展的見證。
原本的荒蕪之地，只有聚落。
而這些聚落，多半是其他地區的流民、逃命，跑過來自行開闢的。
有家裡囤糧的，就有家裡囤槍的，聚落的人們靠勤勞在地里刨食，馬匪之流就靠搶這些勤勞者過火。算是將羊吃草、狼吃肉的動物世界生態，披上些文明的外衣再演一遍。
而希拉米家族的崛起，就是給聚落的人們提供了安全、穩定的發展環境。所以成了土皇帝。
當然，具體的故事還是有些曲折的。像聚落的人們一開始並不知道希拉米的名，知道了也不願意信，願意信也不願意頭上再多個爹。
而希拉米家族，也不是紅棍出身，他們是靠學識贏人，金錢的作用，也不過是從遠處調來些糧秣。
在荒蕪之地，很多時候有金銀都花不出去。
為了改善自身情況，解決現實問題，希拉米跑去跟矮人聯合。
矮人很倔犟，也排外，即便人類國度有他們看中的，也並不願意與之太親密，交易不就完事了麼，何必稱兄道弟？
希拉米家族也是通過努力到第三代，才因為矮人內部的分裂事件，獲得了其中一支遠離矮人棲息地矮人族的友誼，才開始了大起。
這支矮人，就是現在居住在陽頂城的火石氏族，人們則更習慣稱其為荒蕪矮人。
他們是荒蕪之地唯一的矮人氏族，原本這片土地上沒有矮人的。
火石氏族帶來了攻防，攻就是火槍，防則是城牆。
就是靠著讓當年乃至現在的許多馬匪恨的咬牙切齒的躲在牆後邊打槍的手段，希拉米家族徹底站穩了腳，並將觸手探向遠方。
倒也不是一路勝勝勝，而更多是成本和回報的經濟帳。
一名優秀火槍手，和一名優秀冷兵器騎兵，成本不在一個檔次上，後者其實是換不起前者的，除非總是能以小的代價贏得勝利。
希拉米的技術、戰術策略+火石氏族的攻防手段，就誕生了鐵甲壁壘這種可移動的陣地，而據點也建起高牆，來去如風的馬匪就啃不動了。時間久了，賠錢買賣干不下去了。
而到了薩娜的父親這一代，地理狂，又把祖先的夢想撿起來了。
並且希拉米家族也確實發展到了一個瓶頸，需要新的行當，才能把蛋糕繼續做大，否則希拉米家族只能是在緩慢的消耗中死亡。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家族也好，公司也罷，越來越臃腫是必然現象。以前打拼時輕裝上陣，現在就一堆罈罈罐罐，沒法割捨。
而且人也不再是當初那種光腳的，外人也不會再給你悶聲發財的機會，總是有人盯著，嘗試各種刮蹭。
就算不說這些，王國的局勢動盪，也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了這裡。
是，山高皇帝遠，可你糧食不能自足呀。
這荒蕪之地大戈壁，種糧食，投入和回報那只能說慘不忍睹。
而且矮人也不善種糧，他們也是習慣拿製成品換所需，而且他們還愛喝酒。
王國動盪，像茂林平原、乃至火岩盆地這種原本的大產糧地，都產量銳減，糧價自然走高。
而且，還有輸送成本，王國動盪的體現之一就是盜匪四起，運送成本翻著倍的漲，這誰受得了？
所以荒蕪之地這邊，日子突然就變難過了。這都好些年了。
薩娜的父親一直認為先祖沒錯，荒蕪之地必然有秘銀，就頂著巨大的壓力，被抨擊不務正業，去尋礦。
最終也是因此英年早逝，新的繼承人是薩娜的弟弟。
而成果也不是沒有，臨終前，將發現交代給了薩娜，囑託她，等她的弟弟大一些，就以此發現，凝聚人心權威，讓希拉米再次偉大。
可惜這幾年，內憂外患，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實在是熬不住了。
薩娜就打起了秘銀礦的主意。
然而她覺得自己很隱秘，實則還有更隱忍的老獵人，也就是他的叔叔卡恩克·希拉米。
如果沒有薩娜，那麼希拉米家族多半會上演一出獅子王，而且只有前半段。叔叔拿了侄兒的權柄，侄兒當個背鍋俠，去死吧。
有了薩娜，乃至秘銀礦，故事就又有了波折，眼瞅著秘銀礦一旦公布，薩娜就等於替弟弟穩固了權位，再沒卡恩克什麼事了。卡恩克就走極端了，不惜吃裡扒外，因外敵入場。
所以浮士德看到的那場追逐戰，就是卡恩克暴起發難，薩娜從礦點竭力逃回家，以免新的財富增長點被卡恩克吞下的段子。
卡恩克知曉滅口失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所謂新盟友開口加碼，這才有了三龍聯袂來襲。
卡恩克還想著打一棒給個甜棗，回頭他上演拯救者歸來，收拾爛攤子，當眾跟盟友演場戲，智退強敵，再將秘銀礦暴露出來，承諾賠償會有，好日子會來，這不就正好上位了嘛。
結果這麼好的段子，硬是被大佬當瓜娃子玩過家家般給隨手毀了。
浮士德聽完故事，看了看外間的天候，就說：「正好，我想看看這火灰龍來了多少。應該不會耽誤晚上吃龍腦龍心。」
於是他就將新獲得的飛行坐騎不死火灰龍召喚出來，讓其循著來時的地方飛過去。
要說還是這會飛的效率，時速八百多公里，完美配合報仇不隔夜。
而這邊其實也沒啥驚喜，就是養龍的灰矮人。
火灰龍和灰矮人，其關係準確的說，應該是我把你當鏟屎官，你把我當大寵物。都覺得自己才是主人，只不過偶爾需要大局為重、忍上一二三四手，總之就漸漸合拍，狼狽為奸。
火山群那邊，就有一幫鏟屎官，面對霸王荊棘的不講道理，他們在憤懣之餘，也知道大勢已去，最好跑路，但具體卻是各有去向。
不這樣也不行，畢竟不是哪裡都能找到火山群，養活這麼一大群大胃王。
雖然在灰燼平原已經死了一批，但剩下的還是嫌多，於是就飛開去不同的地方就食。
來荒蕪之地，從某種角度講，也算是混落魄了，投靠表親。
沒錯，是火灰龍的表親，至於灰矮人，他們在地表有嘚兒的個表親願意收留。別看都有『矮人』這個後綴，可山地矮人、丘陵矮人，見了灰矮人，那是真往死里打的，反之也一樣。
火灰龍的表親在於，當初沒有鏟屎官的時候，火灰龍沒有系統的、長期的規劃，很原始的飽吃一頓餓個大幾天，因此內卷也比較嚴重，其中卷不過的，就飛往更遠的地方覓食，漸漸就不回來了，也算是開枝散葉。
所以火灰龍的表親，就是循著這種有過成功覓食經歷的路線找過去，去跟那邊許久不見的可能是表親啥的玩一出鳩占鵲巢捲起來。
結果這邊的表親混的慘，被人大鐵鏈子拴了，當狗用。
太好了！不是，豈有此理！欺負我們火灰龍，弄他！
結果竟然沒弄過！
不過對方適時的遞來了橄欖枝，火灰龍和灰矮人一算帳，如今正直落魄，先委屈一下，歇歇腳、緩緩神，再做他想。
結果對方不是好東西，不養閒龍，讓它們去幹活兒。
干就干吧，聽說那邊防空不行，過去就是隨便噴噴火，燒的外焦里嫩，數量上來了，牙籤肉也能吃飽。
然而正當它們以為是幹活兒的過於貪嘴時，回來一頭，並且還不對勁，我們喜慶的岩漿紅之皮色呢？怎麼成了灰斑馬？這是什麼詭？
「嘀嘀嘀！」奇特但嘹亮的小號聲音響起。
這個火灰龍們能聽明白，敵襲警告，淦！是敵方空獸，但咋長的這麼像自己人？
不管怎麼說，火灰龍是給足了來犯者面子，六條火灰龍全升空了。而且背上都有騎士。
有空騎士，算是比較務實的一個選擇，能保護脆弱的翼根。只不過哪怕是火灰龍，也有霸主生物的傲慢一面，不願意讓人騎，除非形勢所迫。
不過這些，在浮士德面前幾乎沒有意義。甚至，傳奇法師騎龍，對他而言，也只是傳奇法師被一隻龍限制了行動和施法能力，好多技巧沒辦法有效施展了。
浮士德既是近戰法師，也是超凡刺客，他只會把空獸當長途飛行載具，又或空中踏板，而不需要它們發揮戰力，嫌慢。
所以，對於灰矮人龍騎士們來說，浮士德的打法那是相當的浪。
不是一騎討式的空中對沖，然後空中格鬥，糾纏廝殺，而是離著還很遠，直接就從坐騎上傳送。
其實不是傳送，是血影術，回到現實世界，又又陰影位面可以蹭了，因此浮士德像打水漂般踩著登雲步高速接近，騎臉了才揮臂釋放破壞之刃。
這也是殺火灰龍殺出經驗心得了，估算出倉促釋放的破壞之刃，哪怕沒有凝聚出斬艦刀形態，也照樣夠用。
而這麼搞，更具突兀性，對手連他武器是個啥都不知道，更別說根據其尺寸估算打擊範圍。
先挑軟柿子下手，一刀，連人帶龍就嘎了。
然後正好不死龍飛過來了，血影術回歸坐騎。
其他龍騎士震驚之餘，各自有了反應。
這裡邊可是有之前在灰燼平原結群跟浮士德作戰過的火灰龍的。
雖然當時離的遠，浮士德個頭小看不清，後來又被霸王荊棘的宏大景象搞的無限細瞧，但破壞之刃卻是絕對高識別度。
那猩紅的光芒，看著就心顫蛋抖，因為那是法則之力，剁它們中的哪個都不需要第二下！
當時就有兩頭火灰龍瘋叫著逃竄，慌不擇路，先跑為敬，龍騎士的各種控制根本不好使。
剩下沒跑的，還在琢磨這是怎麼個事兒，就又被嘎了一頭。
一共才六頭，就剩倆還在盤旋，龍騎士見情況不妙，立刻就指揮火灰龍向地面俯衝，因為地面有自己人，敵人若是追，能給予其一波傷害，起碼也能干擾到對方。
然而不死龍卻在追擊俯衝時施展了一個特殊技能，收起翅膀，螺旋滾動沖！
臥槽！你花式跳水是吧？可這毒龍鑽它也是真的快，比張開翅膀的轟炸機式俯衝快多了，一下就追上來，還趕超，錯身而過時，破壞之刃突然綻放，然後像絞肉刀絞肉一般，直接在空中就將那頭火灰龍給絞殺了。
而這樣的沖勢，自然剎不住車。但不死龍卻有辦法，肢體做出火灰龍所不能做出的扭曲，宛如犰狳受驚，蜷成一團，斜著砸在地上，砸出個大坑，衝擊波將附近的人、物品都吹飛開來。
而不死龍，以球體滾了幾滾，然後展開肢體，蹬踏之後又迅速衝上了天空。
與此同時，浮士德卻是沒理會先逃走的那兩頭火灰龍，以及另一條見勢不妙也準備逃的火灰龍，而是直撲地面巨岩上站著的黑衣人。
『嗡！』立體魔法陣開啟，幾乎是瞬間生成，淡黃色的光芒在法陣內以半透明的形式存在並充塞。
激射而至的浮士德，宛如高台跳水沖入了水中，速度明顯減慢。
『唰唰唰！』上百把金色劍芒在魔法陣中生成，從四面八方插向浮士德，同時，類似次元錨的術法效果發揮效力，封鎖空間，無法使用傳送類法術。
還有，那黑衣人雙手間已經在醞釀高能光球，準備唱大推波。
浮士德呲牙一笑，渾身表面血能如焰，是燃血噴射，這一招不僅是強力的衝鋒技能，也可以燒掉周圍一切阻礙，有熔毀之功效。
反正那些金色劍芒，經其一燒，都殘缺變形，即便還有些懟在了浮士德身上，浮士德有寶甲護身，因而不能成為傷害。
但黑衣人也有後招，他的雙眼猛然放射出驚人的高亮射線，直衝浮士德。
竟然是察覺惡龍浮士德心靈、魂力方面的短板，來了一記對症下藥的心靈之矛。而且這一看就是附加了強效、極效等特質的，說是另外一種大招，並不為過。
可浮士德就在這種節骨眼突然消失，再現身已經在黑衣人身旁。
「今晚吃飯，不缺酒器了！」說話間破壞之刃當匕首，直接割下黑衣人頭顱。
而黑衣人到死，眼裡、心裡都只有一個疑問：「怎麼可能？」
很可惜，浮士德有掛，羅教士給他的，之前也用過的，目光所及，必能傳送到位。
這個道具，是法則側的，是羅教士糅合了翡翠天龍一族奉上的空間門信息而成。說白了，技術來自世界意志。
羅教士自己是因為有世界守護者這個稱號，才可以用。
而浮士德，則是因為是自然之子，才可以用。
總之這是天道開的掛，扭曲法則，小小的次元錨和強能量就想定住空間，干擾傳送，想多了！
浮士德的一番作為，也不過是誘騙出這位高階施法者的手段，然後一舉收割人頭。
施法者被他騎臉，平A就夠了，破壞之刃無往不利。什麼防護替死，都會被切爛，未等生效，就先被破壞，也就無用了。
斬首成功，羅教士直接放出上午收的不死奴僕，不用他多說什麼，這些騎手立刻四下出擊，不肯下跪而手持武器者，皆殺。
而這時，空中，不死龍已經跟那個最晚逃的火灰龍糾纏在了一起。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逃命都猶猶豫豫，那就不用跑了！
火灰龍的飛行原理在於火元素的加熱空氣，形成上升氣流，助力飛行，從而托起龐大的身軀。
而不死龍不這麼玩，它之所以能空中橫滾，是因為體內的能量可以當配重物用，就像不倒翁中的配重，但這個配重是可以來回甩動的。
反正它是不死，並不需要內臟系統，能量配重物的滾動，讓其組成匪夷所思的動作，還能像噴射機一樣推著它飛。
因此它的空中格鬥能力詭異誇張，還能在空中急停倒轉飛，飛著飛著突然變成一張立起來的畫，或者說風箏，以此姿態迅速抵消前推之力，然後身體後仰，螺旋滾動加噴射，反向加速度，再展開羽翼飛行。
傳統的空獸，面對這麼個玩意，是真的會得心臟病，根本無法預料對方能在空中耍出什麼花活兒，固有的認知顛覆至少一半。
所以其實不用浮士德，不死龍也能大殺四方。
只不過它終究是一頭，敵人若是狠下心就是各自選個方向逃竄，那它的戰果肯定不會多好看……
半個小時後，除了死的，剩下的都成了俘虜，其中就有薩娜的叔叔卡恩克，長的還有幾分像。
浮士德將一團血能彈入其身體，隨即便跳上俯衝而下的不死龍，先一步回陽頂城了。
烹飪龍心龍腦可是很費時間的，他可不想晚餐吃成夜宵。
不死奴僕們雖然智力低下，但看押已經手無寸鐵的俘虜，還是能做到的。這些俘虜也早就落膽，充分領教了不死奴僕打不死、攻擊力還極強，又有坐騎機動性極佳的能力。
可以說，除非有克制類的，譬如大聖堂的那些光明騎士、牧師啥的。又或生命系法師們，荊棘纏縛及黑暗沉降手段玩的很溜，否則想要干翻不死奴僕，就去找神兵利器吧，其他的真不太好使。
再說也用不了它們看守多久，希拉米家族好歹也是荒蕪之地的土皇帝，各個鎮子，都有他們的槍手，所以只要消息收到，今天晚上，就能有騎隊趕過來接手。
何況不死奴僕入夜曬到月亮，只會變得更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