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薩瑪蘭淪陷
對浮士德而言,荒蕪之地的事務,這邊算是結束了。
本來就是路過,只是想著濕地那邊或許需要些撐門面的,又對新的寶具不死印有些饞,就找點惡人拿來做成不死奴僕。
結果牽連出了希拉米家族。
也算是歪打正著,到了他吃完龍腦龍心,風險投資公司的萊娜·火花,和鷹巢堡的外執事、前夜行狼人的首領斯普林,都到了。
萊娜屬於是熔岩壁壘一時半會兒賣不掉,閒著也是閒著,過來瞅瞅新商機。
荒蕪之地雖然窮,但也不是真的啥都不產。更何況現在還發現了秘銀礦。
秘銀礦這種東西,可以說有多少都不嫌多。有了它,那些天賦不太行的傢伙,都能冒充超凡圈的體面人了。絕對是熱捧之物。
至於斯普林,雖然羅教士沒承認,卻也沒否認浮士德是他的學生。
並且如今也就這麼一個學生,且連個繼承人都無。
所以沒有兒子,學生也算半個主子。他也好,雙頭食人魔帕茲也好,對外再是有權威,對內也只是僕人頭兒,雙方身份不一樣,不看僧面看佛面,斯普林也是不敢怠慢。
他跟希拉米家族商討了一下,很快就定下了互動方案。
由於羅教士在阿列克星時,對秩序尖塔的空騎背包運輸,印象深刻,因此在淨化夢維度後期,自己也抽空搞了搞。
具體就是送浮士德的那種包,浮士德又用不了那麼多,羅教士嘗試做了些大的,背包客的那種大包,然後跟空獸組合。
鷹巢堡自然該有鷹,於是他就托翡翠天龍一族,從另一片大陸幫他搞到巨鷹,加以馴化,養在了火炬峰一角,開枝散葉。
只不過馴化方面還是有些問題,另外就是目標地的對接需要,比如鷹巢塔等等,因此這個項目還沒有展開。
現在正好拿陽頂城做個試點,搞好了,就按照這個模版複製就行。
這方面的權柄羅教士早已下放,也不需要他管,斯普林就能決定。
希拉米家族自然是一萬個願意。
巨鷹空運,速度快,成本低,安全性也不用擔心,現在誰不知道,敢打鷹巢堡的主意,扭臉就有可能被狼人衛隊登門打臉,純粹是活膩歪了。
有了巨鷹空運,陽頂城這邊的糧食需求就能得到很好的解決,還有好酒的矮人們,也能獲得黑暗森林的特產美酒,關鍵是不用被二道販子層層剝皮,能買的起了。
再加上秘銀礦的開發,這一系列的利好,必然會促進陽頂城及希拉米家族的新一輪繁榮和強盛……
浮士德在陽頂城又待了一日,拒絕了聞風趕來的貴族們的拜見,又從俘虜囚犯中挑選了一些人渣,將不死奴僕騎兵擴充到了百人,裝備也拾掇了一番,就踏上了前往澤地的路。
澤地很大,大到可以容納黑暗森林、灰燼群山、東荒闊野、茂林平原、火岩盆地、灰燼平原和荒蕪之地全部,包括分割這些區域的山川河流。
所以在那片土地上,誕生了一個種群,並統御了整個澤地,形成了國家,且成為絕對的主體民族,也就不奇怪了。
王國的人們,習慣稱呼其澤國,而不是那冗長的正式之名。
其實想去澤地,從黑暗森林的鷹巢堡走,就很方便。出逆風峽谷,入灰燼群山,以西方為目標,繞一繞,出了群山,在過一片高地,就是澤國疆域了。
不過,介於舊時恩怨,以及不同地域形成的不同文化,澤國人不喜歡王國人,王過人也不喜歡澤國人。雙方基本介於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尤其是灰燼群山被黑暗籠罩後,澤國人更是連高地區域都不會來,擔心沾染詛咒。
這明顯是一種可笑的迷信。
灰燼群山被黑暗籠罩的成因,是黑暗者。
黑暗者是邪神之一,它們在王國興風作浪,卻肯放過澤國?這就好比熊只吃兔子不吃魚。
熊不但吃魚,還挺喜歡吃,且擅於捕魚。
只不過之前熊被被絆住了手腳,近些年才漸漸解套,飢腸轆轆的熊,自然很不客氣的開始動手下嘴。
這位熊大的地一口,就咬在了澤國的首都薩瑪蘭城這塊美味多汁的大肉上,它甚至還很講究的事先放了點佐料。
這佐料要從澤地之光夏姆塔辛說起。
一般某某之光,都是讚美妹子的,但夏姆塔辛著實辦了件光彩照人的大事,以至於澤地人願意將這個稱號送給這位國王。
正是在夏姆塔辛的主導和督促下,澤地人完成了海蚌澤養的工程。
海蚌於澤地人,就好比牛羊於遊牧民族,是口糧,也是材料,澤地人稱其為水神薩瑪賜予澤地人繁衍生息的禮物。
但隨著人口的增長,海水產蚌,已經漸漸跟不上了澤地人的需要。
有人就腦洞表示,澤地很大一部分區域,都是海水倒灌形成,能不能養蚌。
必須說,海水倒灌的區域,由於水中鹽分重,以至於這種地區宛如另類的沙漠,幾乎沒什麼產出。
後來,是有人從地下鹽湖帶出了某種藻類,令這種地區地區可以產藻,繼而結束了大片海水廢土的時代。
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總之,各族的繁衍,本就是戰天鬥地求存的過程,澤地人也在一點點的改變環境,從而獲得更多的生存資源餵飽自己和家小。
海蚌澤養,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關鍵是成本,如果是超凡者們玩票性質的魔改,那更玄乎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可要泛用,要養活無數張嘴,就必須把成本打下來。
夏姆塔辛作為澤地王族的繼任者,其實也不過是接過先人的項目,繼續將之推進下去。
接過一個小小的巧合,再加上時間也到了,海蚌的疊代馴化完成,環境適應性進化,成為了可以大規模低成本養殖的存在。
總之,這就是個愚公移山式的故事。只不過由夏姆塔辛享受了幾代人努力的成果榮光。
這人就不經夸,時間一久,夏姆塔辛自己忘乎所以,沒了嗶數,把功勞都當成了自己的,過起了夜夜笙歌的性福日子。
然後不可避免的把身體搞垮了。
過了幾年自認為生不如死的日子後,他決定拋棄祖宗成法。
「海蚌澤養,就是我變革而突破的。可見,成法不可信,祖宗不可憑,新時代的人,就要有新時代的認知,總抱著守舊思想怎麼成?」
於是他就開始以超凡之法解決自身問題。
確實解決了。
夏姆塔辛高興了,接著奏樂接著舞。我都超凡了,還怕個嘚兒啊!
然而,超凡也是有其極限的,尤其是他的身體,並未超凡,只是靠超凡物品刺激,將生命潛能都挖掘出來,然後被他迅速揮霍掉了。
「王,您的身體不堪重負,您的靈魂也已到了崩潰邊緣,超凡之法,不能再用,否則就等於謀殺。」
夏姆塔辛很悲傷:「我還想再守護這個國幾十年呀!」
就當夏姆塔辛的意志消沉,頹喪欲死的時候,一名自稱隱士的神秘人求見,說是他有辦法幫助夏姆塔辛,重獲新生。
「行,我見見他!」
這一刻,祖宗擔心的情況出現了,王不求玄,不僅因為其求玄者容易導致王權傳承出現劇變,還因為玄不可控,有太對的未知可能。
這個世界的古代,就發生過王者求玄,獻祭王權以求個人成就,結果王國上下遭受詛咒而沉淪的悲劇。
祖宗成法就是防著這些而誕生的,到了夏姆塔辛這兒,都被打破。
隱士拿出一本無封面的黑書:「學院派的術法已經無能為力,您為什麼不試試其他方法,譬如,巫術。」
「巫術?那種古老原始的,成功很靠運氣的東西,你也拿來獻醜?當我真的一點不了解超凡?」
「陛下睿智。您對巫術的描述,符合大多數情況,但也有少數的,脫離了這種蠻昧的範疇。
像我現在準備推薦給您的這套,來自某個古老的部落,將年輕的人壽命,轉移給德高望重者,以便其帶領部族繼續前進。
一般的巫術之所以不穩定,是因為施法者個個有自己的特色和路數,極難將流程規範化。
這個的特異之處,是將施法流程圖騰化,騰圖不變,儀式流程也不變,隨著使用次數的增加,圖騰愈發強力,儀式的容錯能力也愈發的高。
這次,我把圖騰的精華帶來了,就壓在這本無名黑書中。」
夏姆塔辛帶著幾分裝模作樣的斥責:「犧牲他人的性命,換取自己延壽,這法門未免邪魔了點。」
「法本身並無好壞,關鍵在於利用他的人。陛下,以您對澤地的貢獻和功績,以您對澤地的重要性,相信很多人都願意問您捨命。
要知道,碌碌之輩常有,英明之君不常有呀。有您的帶領,澤國會走向更大的繁榮和輝煌。這是個很簡單的帳,大家都能算的過來。
更何況,我們只是從那些奉獻者身上取一部分壽元,多找幾位,每人少取一些,給些優厚的補償,完全可以的。
或者讓那些死刑犯承擔,與其其壽元白白浪費,不如再為這國做些貢獻,就當時贖罪了。」
「哼,倒也有幾分歪理,可我怎麼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呢?你藏頭露尾,連真面目都不肯示人。」
「我隱藏,自然是有苦衷的,我想幫您,但又不想放棄隱士的生活,也只能如此。」
「我不信,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我的子民是愛我的,但你不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我有小小要求的,隱士也需要吃喝的,隱士還有他的嗜好,有些嗜好,只有國王的寶庫,才能滿足。比如金珍珠,我需要一斛。」
「嘶……」隱士獅子大開口,其索要的量,夏姆塔辛聽了都皺眉。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反倒讓他信了幾分。
能拿出一斛金珍珠的,這個世界還真的只有他可以。
當然,實際上這是自大了,只不夠擺在明面上的,的確澤地之王是那個眾所周知能拿出這筆財富的。關鍵是這東西比較偏科,陸地之王財富堆積如山,也很難有大量的金珍珠。
「那我又如何確認,你這法可行且沒有後遺症。」
隱士笑:「這個簡單,我相信王族中,也是有需要關愛的老人的。」
不怕試,而且你願意等大可以等等看。
話都說這份兒上了,的確沒什麼好掰扯的了。
夏姆塔辛作為王,基本的謹慎還是有的。
試!何止我王族有需要關愛的老人,重臣家中就沒有了麼?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大家都再健健康康、爽爽利利的再活十幾年、幾十年!
若是成了,這是我夏姆塔辛的又一項必將被載入史冊的重大改革!
隱士當然沒意見,多幾個傀儡演員而已,能有多難?
夏姆塔辛可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般有耐心,尤其看到本來躺在床上就等咽下最後一口氣的人,生龍活虎,又蹦又跳,一晚四個女伴不嫌多,他被刺激到了,不準備再等了。
「如果祭品足夠多,我能不能一次性得到誇張的好處?」
「陛下,我不建議這麼做,超出了人的上限,結果會如何,很難說的。」
夏姆塔辛不以為然:「所以我是王,是澤地之光,而不是你。按我說的來,做好伱自己的事即可。」
就這樣,夏姆塔辛拉了一次盛大的獻祭儀式。
差不多將全國的死刑犯都集中在了一塊兒,猶嫌不夠,還將一部分重刑犯定為死刑犯。
「將他們的生命放光,用最有效的方式加持在我身上。」
「謹遵陛下之願。」主持儀式的隱士自個兒殺不過來,還雇了一批劊子手。
這些劊子手都是積年練出來的行刑高手,祖傳的手藝,但夏姆塔辛並沒有注意到,提前被隱士授課指點過的他們,瞳孔中央閃耀著妖異的光芒。
「求求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隱士的手段,連鐵漢都承受不住,不敢求活,只求速死。
「你應該感到榮耀才對,畢竟你是將生命,獻給偉大者!」
夏姆塔辛以為隱士口中的『偉大者』指的是他,他肅穆的對被折磨到不成人樣的死囚道:「如果有來生,記得奉公守法。」
然後隱士就用小刀熟練的割破了這死囚的喉嚨,就像屠夫宰豬羊,熟稔而沒有什麼多餘的感情波動。
隨即呵斥:「禱告之聲再大聲有點,要專注!」
被虐待的囚犯被紛紛割開喉嚨放血,他們死的不會太快,因為需要禱文念完。
隱士說那是針對圖騰,但真相究竟是什麼,只有隱士知道,畢竟展現在眾人面前的只是黑書,內中乾坤,無人看見。
獻祭儀式在進行到第三階段時,終於有了回應。
夏姆塔辛放下了懸著的心,還對隱士報以得意微笑,那意思:怎麼樣?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本王不必承受你日後時不時的索取和盤剝,一次性,把餘生需要的量,都吸到手。等啥時候活的沒意思了,本王就嘎嘣兒一死,就是這麼出人意料,嘿嘿!
專門挑選的祭祀大廳內,水晶燈忽然全滅,溫度也驟然降低。
刺骨寒風從四面八方的角落而起,很快就形成風旋,其中還有灰燼般的碎末。
「專注祈禱,不要停!」隱士呵斥。
夏姆塔辛也知道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上,他大聲道:「專注完成儀式,事成之後,每人賞百金,爵一人!」
爵一人,指的事給一個爵士身份,其家族男性誰都可以,從此享受貴族待遇。利於出行、見禮等等,榮耀且實用。
祈禱者們聽夏姆塔辛許諾,果然更專注用心了許多。
但情況並未因此好轉。
反而在咻咻的風聲中,多了呢喃低語。
隱隱約約,似近實遠,讓人不自覺的好奇想要聽明白在說什麼。
「專注!專注!」隱士高聲喊喝。
夏姆塔辛本身就身弱魂虛,這時被陰風一吹,魔音一洗,人就開始迷糊了。繼而搖頭晃腦,不自覺的念念有詞。
這時,大廳中的水晶燈又亮了,但不是原來的光澤,而是血光。
地板上,則開始凝結灰色的霜,不像是冰雪,而像灰燼。
陰影如幕布,從大廳內的各角落升起,在變得尖銳、仿佛妖魔獰笑的風嘯聲中,在大廳拱頂上合攏,形成陰森鐵罩。
祈禱者們很多已經不堪忍受,心聲恐懼,不再聽隱士的叱令,準備停止。但他們發現停不下來了。
某種力量在推動著他們完成最後的禱言。
而隨著最後一段禱言誦唱完畢,陰影牆壁仿佛變成了紗幕,在血燈光芒的映射下,有各種詭異扭曲的身影,在紗幕後游弋,且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響。
這些聲響,逐漸統一,變成了齊聲吶喊。
而死掉的獻祭者的屍體,紛紛飛起,迅速瓦解成灰燼。
這景象將不少祈禱者搞崩潰了,他們嘗試逃離,但起身之後,自身也尖叫著飄起,然後瓦解成灰燼。
儀式的真正巔峰階段到來。
夏姆塔辛不再是之前的那個搖頭晃腦碎碎念的半瘋,而是以王者歸來之姿,走向祭台。
接近後,沒見什麼肢體動作,就平飛上了祭台,一把攥住黑書,任憑其上的魔火,將手燒的皮開肉爛,焦糊發愁,而毫不動容。
隱士也飛上祭台,就像虛影一般,與夏姆塔辛融合,但隱士的斗篷,卻套在了其身上。
然後夏姆塔辛揭開斗篷,露出從未有過的邪魅狂狷表情,高聲呼喝:「宴會,開始了!」
各種怪異呼號著穿過帷幕,又從洞開的獻祭大廳門撲出,沖向四面八方,不久之後,整座城市便陷入血與火與尖叫慘嚎之中,薩瑪蘭城,淪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