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丫鬟還不曾折返回來回話，雲初與夏燕只得站在院外。
夏燕低語：「夫人何必來請罪？方才是殿下要護著夫人的，又不是夫人的錯。」
況且數日前雲初還是王府的王妃。
如今卻成了側妃。
這一切都是蘇二小姐害的。
若說謝罪，也該是蘇二小姐跟她請罪才是。
想起這些事，夏燕更是為雲初打抱不平。
「殿下若是知道夫人前來請罪，定然會生氣的。」
說話間被雲初碰了下手肘。
抬眼見是蘇儀身邊的丫鬟來了，她才不再多說。
「王妃請側夫人進去。」
言畢抬手引路：「側夫人請吧。」
旋即雲初便帶著夏燕去了廳堂。
進了門，只見蘇儀正襟危坐在主位上。
面無表情的模樣，似隱隱能看出慍怒。
微抬的下頜，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傲氣。
宰相府的女兒，傲氣也是難免的。
雲初上前，衝著她行一大禮。
「妾身參見王妃。」
「側夫人快快起來，我可受不起你這一拜。」
陰陽怪氣的口氣，聽起來格外的刺耳。
甚至不曾伸手去扶她。
只是衝著鶯晴遞個眼神。
鶯晴便上前去扶。
「側夫人還是起來吧，王妃可受不起這一拜。倘若傳到殿下耳中，到時候王妃可是要被殿下算帳的。」
雲初倒也不強求，順勢站起身。
「今日殿下所言，王妃莫要當真，改日妾身會多加勸導殿下的。」
至少不給王妃行禮，這可是萬萬不行。
萬一此事傳出去，不妥！
蘇儀傲氣盡顯，唇角浮起的笑亦是帶著一抹嘲弄。
還以為這人會十分囂張，沒想到在她面前還是低了頭！
只要肯低頭就好。
至少是好掌控的。
她漫不經心道：「側夫人既然是府中側妃，行禮一事，我倒是也不強求，但你我尊卑有序，許多事該怎麼做，側夫人應當清楚。」
雲初連連應了兩聲是。
乖順的出奇。
蘇儀卻還是不依不饒，又道：「還有殿下，他畢竟是皇子，不可獨寵一人。況且府中妾室這麼多，倘若就只寵著側夫人，其他姐妹怎麼辦？府中子嗣怎麼辦？」
若是只寵著雲初，這事就萬萬不行。
但面上卻是說的冠冕堂皇。
「你總要為府中姐妹、為殿下的子嗣著想吧？」
「王妃教訓的是，妾身一定會多加勸導殿下，定不會讓他只在妾身院子裡。」
雲初還是順著她的話說。
這下反倒是讓蘇儀覺得奇怪。
如此乖順的女子，爹爹為何會怕此人欺負她？
看起來此人可不像是個會欺負她的樣子！
況且，這人還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當真不知殿下看上她什麼了？
見雲初不說話，蘇儀也只好問：「可還有別的事？」
「並無別的事，妾身只是來請罪的。」
雲初話音剛落，蘇儀就輕輕擺手。
像是在示意她離開。
雲初福身道：「妾身先行告退。」
眼見她帶著丫鬟離開了，蘇儀仰頭看向鶯晴。
「這府中側夫人，怎的有與所想的不同？」
甚至還大不一樣！
連鶯晴也覺得奇怪，「是啊，怎會是這樣的性子呢？」
二人皆以為側夫人應當是個囂張跋扈的女子。
大抵還會因為蕭琛的寵愛，對府中妾室多有嘲諷。
言辭間該是刺耳難聽才是。
但怎麼會如此的乖順？
「該不會是裝出來的吧？」鶯晴問。
蘇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極有可能。」
彼時，偏院。
回到小院中夏燕也覺得疑惑。
「夫人何必對王妃如此低聲下氣？好歹也有殿下撐腰呢，王妃不敢動夫人的！」
有蕭琛護著，蘇儀甚至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
這一點雲初也清楚。
可她又不能不為蕭琛著想。
「殿下是能為我撐腰，可萬一當真得罪了這位蘇二小姐，到時候蘇大人難免是要讓殿下不痛快。真到了那一步，還是殿下一人擔下了所有。」
「他為我著想，我自是也要為他著想。」
至少不能讓蕭琛一個人承擔這些。
雲初提腳跨進廳堂，身後驟然響起一道柔聲輕喚。
「側夫人這是剛回來？」
聞聲雲初回頭看去。
見是生面孔，便知道是昨日才剛入府的妾室。
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如何稱呼。
「妾身是翰林院張大學士的嫡長女，側夫人可喚妾身張姨娘。」
張婉笑的不達眼底。
倒像是對此事頗為不滿。
畢竟她堂堂嫡長女做妾室，當真是羞辱。
「原來是張大學士的女兒，早就聽聞張大人寫的一手好字，可惜一直未能得空前去拜訪，要不然我這手字，當真是想請張大人指點一二。」
說話時笑聲傳了出去。
即便聲音不算大，但也分外爽朗。
雲初轉而便吩咐夏燕。
「快去泡茶來，再拿來些糕點。」
「是。」
等夏燕退出去，雲初落座，「張姨娘快快請坐，正好我也有事想向你請教。」
張婉緩緩落座。
倒是好奇雲初能有何事向她請教。
「聽聞張大人平日裡喜好畫山水，如今我這屋子裡正缺幾幅畫。不知張大人的字畫可願賣我幾幅？銀子一事好說。」
雲初裝的一副熱情模樣，倒像是真的一樣。
張婉不由得笑出聲來。
「就這事啊。家裡多的是這種字畫，改日妾身命人給夫人送來幾幅！」
「不收銀子，我可不敢收。」
雲初卻又嚴肅起來，「銀子定然要給，要不然這字畫我是萬萬不敢收的。」
有人願意給銀子倒是好事。
只是到底要收多少銀子，才是難事。
張婉也只好打趣道：「側夫人當真是為難妾身了。這銀子收的多了，怕側夫人覺得虧了，若是收的少了，又顯得家父字畫不值錢。」
「這事啊，等妾身回門時，還真得問問家父。」
說話間茶水被端來。
夏燕見她和雲初相談甚歡，不由得多看見一眼。
看來新來的這些妾室，倒也不錯。
「要不張妹妹給我寫一幅字？妹妹既然是張大人的千金，又是嫡長女，想必妹妹這手字應當是得了張大人的親傳。定然是比我的字，要好看許多。」
雲初的意外之言，倒是讓張婉都沒想到。
「妾身的字？這……妾身只怕側夫人會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