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知殿下有正妻。」
蘇儀低著頭不敢看他，「妾身若是知道，當初也不會接旨。」
說話間慢慢將蕭琛的長靴脫了。
蕭琛雙腳伸進水盆中，低笑聲亦是隨之傳來。
「你不知道？這話你以為本王會信嗎？」
當初他還是九千歲時，被聖上賜了正妻，此事在皇城中鬧得沸沸揚揚。
不少大臣的家眷甚至送來了賀禮。
就連百姓也都知道此事！
她卻說不知此事。
「罷了，本王不追究此事了，不過王妃日後在王府的日子還長，你遲早會後悔嫁過來。」
蕭琛才懶得跟此人多言。
等蘇儀為他洗好腳，他當即便褪下外衫躺下。
看也不願多看她一眼，命令道：「王妃今夜就跪在床頭吧，往後本王來你這，你都跪著！」
蘇儀徹底呆住了。
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片刻後，她才忍不住問：「跪？殿下是要妾身跪在床頭？」
「正是！」
蕭琛垂眼看了眼床頭，「跪一夜。」
寢屋的房門甚至都不用關上。
就是要看門外了的下人都看得清楚。
「殿下，妾身可是王妃，是殿下的正妻，殿下怎能讓妾身跪著？」
蘇儀可是宰相府的千金小姐。
自幼受盡寵愛。
莫說跪一夜，就是跪一個時辰也是沒有過的。
「王妃有所不知，這院子裡的妾室和王妃一樣，凡是本王去了誰的院子，妾室與王妃都要在床頭跪一夜。王妃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打聽打聽。」
蕭琛斂笑看向門口。
「前些日子，姚姨娘剛跪過一夜，要不王妃派人去問問她？」
蘇儀垂在兩側的手攥著拳頭。
不願意跪著，更不願意被蕭琛如此羞辱！
簡直是奇恥大辱！
「殿下如此行事，難道就不怕我爹爹他……」
「不怕。」
蕭琛當即打斷她的話。
蘇儀緊抿著唇，看著床頭的位置，雙膝愣是軟不下來。
他竟然絲毫不顧及宰相！
當朝宰相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竟也不在乎。
皇室之中，哪一個皇子不得巴結她爹爹？
為何三皇子偏偏就不一樣？
「難道宰相大人沒有教過王妃出嫁從夫？」
蕭琛口氣中帶著股不耐煩。
看向她時眼底儘是嫌惡。
蘇儀不由得心下一緊，總覺得這一次她像是選錯了。
當初陛下賜婚，她是知道蕭琛有正妻。
但既然是聖上賜婚，便足以見得那位正妻定然是要被趕走的。
至少正妻的位置要留給她！
長姐嫁給了太子，她嫁給三皇子。
倒也不算差太多！
可沒想到三皇子竟然是個這樣的性子。
早知如此，她當初就不該接旨。
二人四目相對，蘇儀終究是不敢不從，只能跪在床頭。
蕭琛滿意的點點頭，「王妃日後何時想跪著了，只管吩咐丫鬟前去將本王請來。本王願意多來幾次王妃的院子，也好讓府里的人知道，三王妃有多受寵！」
受寵……
簡直就是羞辱！
可蘇儀也只能跪著，甚至是跪一夜。
即便是雙膝鑽心的疼，她也不敢起來。
直到天色漸亮，蕭琛起床更衣離開，蘇儀才被鶯晴扶著站起身。
可跪了一整夜，此刻站起身，雙膝不由得一軟。
險些又跪下！
「殿下也太過分了，怎麼能讓王妃跪一夜呢？王妃好歹也是宰相府的人！」
鶯晴都替蘇儀委屈。
蘇儀慢慢坐在椅子上，雙膝的疼痛絲毫不減。
她亦是疼的齜牙咧嘴。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答應嫁進來！」
可如今說這個已經晚了。
還是先想法子應付了今日府中妾室前來請安吧。
她硬撐著，坐在椅子上，等那些妾室請安。
大抵是又累又乏，今日甚至也懶得刁難雲初，請安過後便讓他們早早離開了。
可即便如此，府中妾室也都看出了端倪。
不足半日，王妃跪了一夜的消息就在府中傳開了。
姚姨娘得知此事後不禁笑了。
「還以為殿下就只讓我跪著呢，原來都一樣。這府中大抵也就側夫人不用跪，其他人都需要跪著。」
禾麗低笑，「王妃這下怕是更恨極了側夫人！」
二人走在小路上，不時回頭看去。
見沒有人跟著，姚姨娘才低聲道：「往後在這府中，咱們還是多多巴結側夫人。王妃又如何，不受寵便和妾室無異，也就側夫人在殿下面前說話有用。」
做妾室，既然不受寵，便只能是想法子巴結別人。
以便於日後有事，還能請人在殿下面前說說話。
單單就這兩日來看，終究巴結雲初才更有用！
禾麗輕輕點頭：「奴婢記下了。」
此事傳到陛下耳中，已是夜間。
高公公方才說完，素來鎮定的皇上就突然驚呼：「跪了一夜？」
「是啊，奴才還以為殿下應當會對王妃不同，沒想到竟然會讓王妃跪了一整夜！」
就連高公公也沒想到蕭琛居然會這麼做。
思及蘇大人，高公公暗暗提醒：「陛下，蘇大人若是知道了此事，恐怕會將此事鬧大了。」
又何止是蘇大人，就連一同嫁過去的那八位妾室的家人，怕是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皇上愈發覺得此事大抵是他想錯了。
蕭琛如今或許也已經恨極了他！
「陛下，有一事……」高公公小心翼翼道。
皇上蹙眉：「有話就直說，何必吞吞吐吐的？」
聞言高公公才敢說：「奴才知道陛下是想補償三皇子，可那日奴才去三皇子府上問側夫人，倒是覺得她所言在理。」
「側夫人說陛下又是賜婚，又是賜妾室，如此只會讓百姓覺得三皇子是好色之人。」
此話一出皇上眉目間蒙上一層寒意。
似是對這話不滿。
「朕只是想讓皇兒身邊有幾個知書達理的女子，何錯之有？」
「陛下可知三皇子府中有多少妾室？」
高公公壯著膽子問。
皇上雖不知具體有多少，但也知道是有不少。
「可那些都配不上他，不作數。」
「到底作不作數，不是陛下說了算的，至少那些人當真是三皇子的妾室，如今就在三皇子府上住著。」
高公公跟在皇上身邊伺候了幾十年。
從不曾如今日這般大膽。
可有些話他不說，皇上和三皇子之間怕是就再難修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