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頭,眼神恢復一分澄明,她蒼涼一笑。
在督公府如履薄冰,無人所依。
不知娘在雲府,是否也是如此……
與此同時。
主院內。
「督公,雲初姑娘兩個時辰前進了蘭苑閣,就再也沒有出來,說是洗壞了周姨娘的衣裳,前去請罪。」一身便裝的詔獄使楚問入內,朝著蕭琛拱手一禮,稟報導。
蕭琛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未有絲毫變化。
「知道了。」
「屬下告退。」楚問見他沒有別的吩咐,便離開屋內。
恰巧墨雪端著茶入內。
「督公,茶來了。」
「墨江呢?」蕭琛瞟了她一眼,淡淡地問。
「您吩咐他出府,還未回來。」墨雪回答道。
蕭琛未再多問。
墨雪將茶放在他的右手邊,便站在原地遲遲沒有離開。
「有事?」蕭琛眉稍輕佻。
「奴婢方才聽到您留意雲初的事,她被周姨娘罰跪在院子裡,不到夜深不得起身。」墨雪的聲音越說越小,垂下頭,心裡隱隱緊張。
蕭琛面色一沉,眸光淬滿寒霜。
「墨雪,你近日未免忘了本公之前的話了?」
墨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不敢,督公的話,奴婢一刻都不敢忘。」
「下去吧。」蕭琛擺了擺手。
墨雪猶如得到大赦一般,起身離開屋內,在關上門的剎那,長出一氣。
另一邊,蘭苑閣。
雲初依舊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明明不是夏日炎炎,她後背的衣裳,卻被汗水浸濕。
她額鬢的髮絲也濕漉漉地黏貼在臉頰上,她的視線愈發模糊。
雙膝的疼痛與酸麻,幾乎讓她感覺不到腿的觸感。
她喘著粗氣,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
就在她撐不住時,眼前依稀出現一修長的身影,一雙雲錦皂靴赫然映入眼帘。
她抬眸看去,他模糊的臉映入眼帘。
是蕭琛嗎?
她來不及多思多慮,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就在她倒地的剎那,一隻棱骨分明的大手托住了她的頭。
蕭琛半蹲著身子,他手一松,她便順勢靠在他的懷裡。
他垂眸望著懷裡的人,靜靜瞧著她的眉睫,莫名覺得熟悉。
似乎與那晚模糊的面容重疊。
屋內的小八瞧見蕭琛懷裡正抱著雲初,驚得話都說不出,指著外面,結結巴巴半天。
「姨娘,外……外面……」
「外面怎麼了?」周姨娘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問。
「督公。」
周姨娘一聽到督公二字,顧不得多問,連忙打開門。
就見蕭琛剛將地上的雲初抱了起來。
她雙眸震驚地瞪大如同銅鈴一般,她愣在原地,她揉了揉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親眼所見之事。
「姨娘。」小八喚了她一聲。
周姨娘回過神,連忙迎上前去,朝著蕭琛問安,「妾身見過督公!」
蕭琛淡漠地瞟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一句未語。
「恭送督公。」周姨娘笑面以待地目送他離開。
在瞧不見他的身影后,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全無。
「小八,你剛才看見沒有?督公居然將那個啞巴,抱在懷裡。」周姨娘仍覺不敢置信。
「督公難不成真相中那個啞巴了?」小八小心翼翼地說道。
「不可能,督公定是覺得一時新鮮罷了,一個啞巴,督公不會喜歡的。」周姨娘連連否決。
嘴上那麼說,心裡卻不那麼想。
蕭琛抱著雲初回了主院。
一路引來不少人注目。
墨雪遠遠地見蕭琛懷裡抱著姑娘,迎上前去,「督公。」
蕭琛連一個眼神都未給她,大步流星地回屋,將雲初放在榻上。
剛一將她放下,她便醒了過來。
雲初緩緩睜開眼眸,便見到熟悉的臉龐,亦是令她畏懼地人。
她心裡一緊,連忙坐起身來,蜷縮起身子,警惕地盯著他。
他想殺人滅口了嗎?
蕭琛坐在榻邊,望著她宛若受驚的小鹿一般,惹人疼惜。
他不免重新打量她一眼,看她的眼神算不得清白。
雲初連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見衣裳完好,方才舒了一口氣。
「你就這麼怕本公?」蕭琛挑了挑眉,聲音清清冷冷。
雲初下意識吞咽一口口水,身子使勁團了團。
她點了點頭。
蕭琛聞言,面色沉了沉,眼神驟冷。
「還不趕緊滾。」
雲初慌忙下榻,雙腿卻不聽使喚,跌倒榻下,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蕭琛眸光微動。
「來人。」
墨雪入內,「督公。」
「派人將她送回去。」蕭琛吩咐道。
「是。」墨雪應聲,上前將地上的雲初扶起來,踉踉蹌蹌離開。
她向她投去感激地神情,比劃著名。
謝謝。
墨雪眸光不善地瞥了她一眼,並未開口。
她的一個眼神,令她瑟縮一下身子。
她怎麼這般看著自己?應該沒有得罪她才是。
蕭琛瞧著她們離開,眉心皺了皺。
他方才真是鬼使神差的去了蘭苑閣,又將她帶回來。
「見鬼。」蕭琛低咒一聲,可那日的歡娛馳騁,令他難以忘懷。
她身上的味道,以及肩頸處的胎記,都似深深刻在他的腦海里一般。
雲初,你到底是不是她?
雲初一瘸一拐地回到浣衣院時,已是夕陽西下。
墨雪將她送到院子門口,語氣森冷地提醒,「別忘了你的身份,督公不是你能肖想的。」
她說罷,拂袖離去。
雲初滿腔疑惑,她怎麼有莫名的敵意?
罷了,不管他們,只要離蕭琛越遠越好。
夏燕見到她匆匆迎上前來,「那不是墨雪嗎?是她將你送回來的?她可是督公的人,你沒事吧?」
雲初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我沒事。
「周姨娘不是說不到夜深不得起來,可是督公讓你回來的?」夏燕興致勃勃地問。
雲初雙手翻轉著手勢。
我在蘭苑閣暈倒了,醒來的時候就在主院了。方才墨雪送我回來,你也看到了。
「雲初,你有督公庇佑,真好!」夏燕笑了笑。
雲初苦笑一下。
若真是庇佑就好了,怕只怕,自己的小命他時刻惦記呢。
海棠瞟了她們一眼,冷嘲熱諷,「有什麼好得意的,還不是讓周姨娘罰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