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後,傅意歡默默跟在傅平野身後,在宮門口加快步伐攔下了他。
「皇兄,不知可否有時間,與我到茶坊里喝壺茶?」
傅平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滿朝文武都在附近,以往不對付的二人,傅意歡突然要與傅平野喝茶,怎麼看都有問題。
傅意歡瞥見胤王的視線,連忙找補,「父皇要你我共查使團遇刺一事,我只是想與皇兄共商進展!」
「嗤。」
傅平野撥開他,淡漠道:「別擋路。」
傅意歡臉色發綠,文武百官紛紛垂下頭裝作沒看見,一個擠著一個離開了宮門。
「小七。」胤王從後頭走了上來,低低嘆了口氣,「太子性情一貫孤傲,你莫要放在心上。使團的事若沒什麼進展,不如與我聊一聊,皇叔可以幫幫你。」
這些年胤王一直是保持著這種儒雅、溫和的個性,想當初他和慎王一起想坑太子一筆,胤王面上裝作站在他們這邊,實際上銀子一點沒少出,如今那功德碑還立在京郊,是傅意歡畢生恥辱,胤王倒是全身而退了。
傅意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皺著眉拂落了他的手。
「不麻煩皇叔了。」他頓了頓,「父皇正為此事動怒,我不想牽連了皇叔,就先告辭了。」
「好。」胤王笑眯眯看他上了馬車,才鑽進自己馬車中,帘子落下後,臉上虛偽的笑也卸了下來。
他揉著眉心,聲線變得陰沉。
隔著車簾,「人還沒找到?」
車夫低聲道:「還沒有消息,屬下擔心動作鬧得太大,會引來齊王和太子的警覺,所以不敢貿然動手。」
「蠢材,若是讓他們先找到高昌的相好,一切都晚了。」
胤王頭疼不已,他也是沒想到這人膽子大到如此地步,本是他府里的死士,執行這任務就是送死去的,他安頓了高昌的家人,他卻死了也不安寧,給他留下一個極大的隱患。
胤王攥緊了拳頭,「人都準備好了沒?」
「好了。」車夫心裡一緊,他面上沒有表情,蠕動著嘴唇輕聲道:「您是想現在……」
「本王預感一向準確。」胤王撩開車簾,望了眼略顯陰沉的天。
「當年老天就沒站在本王這邊。本王篤定……」胤王咬著牙道:「這次也不會……」
……
傅意歡上了馬車便開始無聲咒罵傅平野,若不是為了顧全大局,他也不會主動和傅平野示好,他們明明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傅意歡也不傻,傅平野巴巴把證據都送上來,明顯是希望他沖在最前頭,先解決胤王。
他知道自己被當成了槍使,但也沒法子,只能每一步都按著傅平野想讓他走的去走。
車夫:「王爺,咱們是去……」
「回府。」傅意歡粗聲粗氣道。
大不了明日私底下偷偷找他。
車夫揚起馬鞭,馬車駛在路上,傅意歡閉目養神,忽然馬車一陣顛簸,急停下來,傅意歡險些撞到車壁。
「廢物!怎麼駕的馬車!」
「王、王爺,有人攔路……」
傅意歡掀開車簾,正在路中央拾東西的人,不是凌北還能是誰。
他抬起頭和傅意歡對視了眼,下一刻便把視線移向一旁的茶樓,傅意歡心領神會,見四下無人,跳下了馬車。
「你先回府,本王自己回去。」
車夫不明所以,愣愣點了點頭,傅意歡走進茶樓,直奔二樓,一間間尋找,終於在最後雅間裡找到了傅平野。
他反手關上門,還想客氣客氣拱手作揖,胳膊剛抬起一點弧度,傅平野便揚眉看過來,冷叱一聲:
「蠢貨。」
「……」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請』我喝茶,巴不得他不知你我已經發現了內情?」
傅意歡緩緩放下了胳膊,臉色鐵青。
傅平野不留情面:「傅匡翊最小心謹慎,今日你打草驚蛇,必定已讓他察覺。真是朽木不可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