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見微表情陰沉得駭人。
一聲令下,薛紹顯剛跑出去沒幾步,就被護院架了起來。
「放開我!放我下來!你們這群賤奴!」
他的小廝驚慌不已,大喊:「少夫人!這可是顯少爺啊!」
謝見微風一樣越過他們,快步來到房中。
裡間炕上零散著她前幾日剛給平安如意繡好的肚兜,已經碎成了爛布。
謝見微雙手顫抖,腦仁傳來的疼刺得她身形搖搖晃晃。
毓秀衝上前要扶她坐下。
謝見微推開她走了出去。
薛紹顯被護院夾在腋下,還在奮力掙扎,臉憋得通紅。
看見她便罵:「老妖婆!再不放下小爺!小爺要你好看!」
謝見微面無表情。
「去取家法。」
所謂家法,就是用兩塊長五尺厚兩寸的木板,杖打臀部及以下部位。
侯府責罰下人也用這個方法,多的是人被這兩塊板子打到癱瘓在床,下肢斷裂,喪命的也不是沒有。
薛紹顯就曾用這招打殘過小廝。
想起當初那小廝的慘狀,薛紹顯當即就給嚇呆了。
「不要……不要……二嫂,別,別請家法,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不敢了!」
已經有人聽令去取。
飲綠軒是謝見微的地盤,薛紹顯的幾個小廝被攔在月洞後,根本救不了他。
薛紹顯嚇得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家法架起來,護院拖著他往木凳上按。
薛紹顯嚇得扯著嗓子喊:
「不要!爹娘,祖母!救我!啊——」
兩個護院拿著板子狠狠打下去。
薛紹顯慘叫不斷。
前頭聽見了兩聲,後頭就沒了動靜。
才打了五記,已經暈了過去。
謝見微派人取了香來,擱在薛紹顯鼻下把人熏醒了。
薛紹顯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她,便又嚇哭了。
「嗚嗚嗚,二嫂,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不敬長輩,打傷長嫂,此為一罪。不存仁心,毆傷下人,此為二罪。不問自取視為偷!損壞長輩物品此為三罪!一罪五個板子,給我繼續打!」
薛紹顯臀上又挨一記,疼得他嗷嗷叫。
眼看求饒無用,他氣得什麼話都說出了口:
「謝見微!你這個賤婦!你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還敢腆著臉占居我二哥的正妻之位!還敢打我!我要我二哥休了你!」
「嗚嗚嗚,什麼破爛肚兜!都是死人了哪裡用得到這些東西!不過是兩個墳頭罷了!」
謝見微牙關緊咬,口中泛起咸腥。
她走到薛紹顯面前,劈頭扇了下去。
一連五六個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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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紹顯的臉迅速腫成了饅頭,看著謝見微的眼裡滿是懼意。
嚎啕大哭。
「娘,祖母,你們在哪裡!快來救顯兒啊!」
「顯哥兒!我的顯哥兒!」
說曹操曹操到,三太太趙氏被小廝找來,推開月洞口攔著的護院便闖了進來。
待她看清院中情狀,眼前一黑。
「顯哥兒!」
「娘!娘救我!」
趙氏撲到凳子邊,薛紹顯下半身都沒了知覺,腫成饅頭的臉哭著往趙氏懷裡拱。
趙氏看著他下臀血肉模糊,手都不知往哪裡放。
「謝見微!你這個賤人!」
她張開手往謝見微的脖子掐了過去。
被人攔住仍是不依不饒。
「謝見微!顯哥兒哪裡得罪了你,你這樣打她!你還是不是人!我要去找老太太,我要去報官!」
「報官?好啊!那就報官!」
謝見微厲聲一喝,滿是恨意的黑眸看得趙氏心口一冷。
連發瘋的動作都滯住了。
謝見微咬著牙說道:
「毓秀,你馬上去報官,就說侯府的八少爺薛紹顯,打傷長嫂,對我惡語相向百般羞辱!中傷我早夭的孩兒!對死去的侄兒毫無手足之情!我倒要看看,這等無情無義的兒郎,我動家法打他有什麼錯!」
趙氏傻了眼。
毓秀高聲應是,扭頭就真要去。
趙氏:「你站住!你給我回來!」
她見攔不住,猩紅著雙眼沖謝見微道:「謝見微!你到底要做什麼!」
「報官!難道不是三嬸說的嗎?」
「吵吵鬧鬧的,到底出什麼事了!」
毓秀在月洞門口被趕來的薛老太太攔了下來。
薛老太太撥開人群,看到薛紹顯慘狀,一個趔趄。
「造孽啊!這是怎麼了!」
「母親!謝見微她要造反吶!您看她把顯哥兒都打成什麼樣兒了!」
「見微!這到底怎麼回事!」
薛老太太手裡的拐杖敲得邦邦響。
謝見微冷著臉道:「薛紹顯剪碎了我繡給平安如意的肚兜,拿上頭的夜明珠,打傷我院裡的下人,還將我手腕打傷。罵我是不下蛋的母雞,腆居正妻之位,還要讓薛蟾休了我。」
院裡除了薛紹顯的痛哼,無一人聲音。
連趙氏都白了臉。
謝見微看著她問:「三太太,薛紹顯今年不過七歲,若不是有人時常在他耳邊念叨,他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話?」
「我倒不知,這些年侯府上下對我有這樣多的不滿。」
「你們若真計較我不能生育,也不必薛蟾來休我,一紙和離書,我再不留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