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這句話,無疑是對眾臣的報復,尤其是對宗王和三位國公,以及其餘四位朝廷大員的報復。
八位誥命夫人因衝撞太后而被賜喝下秘酒,而她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衝撞太后的,這是多麼荒唐。
棲凰宮大門轟然關上,門口連守門的人都沒有留。
新皇雖然拿到了國璽,可還是被太后將了一軍。
一眼望去,那些為他而戰的將士們屍骨橫陳,肢體殘破,丞相以及數位官員因撞牆而頭破血流,楊御醫正領著一眾御醫緊急救治。
另外一邊,八位朝廷大員與各自夫人抱頭痛哭,朝臣們也不禁潸然落淚,悲傷瀰漫在整個皇宮上空。
新皇捧著手裡的國璽,忽然就覺得極其沉重,這是戰士們用鮮血換來的,是眾位朝臣用撞頭換來的,更是八位誥命夫人用命換來的。
眼見得丞相這邊止了血,新皇連忙問道:「楊御醫,你看看八位誥命夫人中的是什麼毒?」
楊御醫替離得自己最近的蕭夫人把了把脈,面露難色,許久之後,終是搖了搖頭:「陛下,老臣不知。」
「可能解毒?」
「微臣無能。」
楊御醫輕嘆口氣,他對這種毒聞所未聞,更不用說解毒了。
這毒很奇怪,一般的解毒方法都與之相衝,他也不敢亂開藥。
宗雲蒙開了口:「陛下,這是西域來的毒,沒有解藥治不了。」
宗雲蒙已為他母妃把過脈,這同樣是當初晉王弄來的毒,和他中過的西域蛛毒是一脈的,毒性千變萬化,難以把握。
新皇心頭一顫,開口問道:「這麼說,八位誥命夫人沒救了?」
宗雲蒙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這毒是慢性之毒,並不會立即致命,卻會讓中毒之人一天比一天更痛苦,最後,五臟肺腑腐爛而死。」
幾位誥命夫人聽了都是臉色一白,眼淚止不住落下,卻還是強忍住悲傷,開始考慮要交代什麼後事。
宗王妃也陷入了沉默,若沒有商夏救她,她本來應該已經死了,這會兒能多點時間和夫君多說幾句話,交代一下後事,也知足了。
「陛下,我們需得救下八位誥命夫人。」一直沉默的商夏開了口。
新皇詫異抬頭:「姐姐,你有辦法?」
「倒是有個主意。」商夏點了點頭,神色一片清冷,「太后未必真想殺了八位誥命夫人,無非是被奪了權,又損失了黃龍衛,想給我們難堪和教訓,出口胸中惡氣罷了。」
新皇親政大局已定,太后若再殺人,顯是多此一舉,還平白給自己招來仇恨,實在沒必要。
可乖乖拿出解藥,又有損她太后的威嚴,更是讓她氣不過。
所以,這事兒到底還是太后想殺殺他們的氣焰。
「可太后已關宮門,想必沒那麼容易給我們解藥,不知道姐姐有什麼辦法?」
商夏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身旁宗雲蒙:「你三哥的師父回來了,過兩日就能到望京城。」
眾人聽了這話,都是眼神一亮,是了,鹿神醫醫術高明,說不定有辦法。
鹿神醫一直在外雲遊,過著閒雲野鶴般的日子,如今回來了,幾位誥命夫人也就有救了。
大家想到此,不由得一陣欣喜。
宗雲蒙卻搖了搖頭,苦笑道:「夏夏,我師父也解不了這西域來的毒,就算師父能研製出解藥,時間上也來不及了,幾位夫人最多只能堅持不到十日。」
「你師父不用解這毒,只要能治好寧陽公主的眼睛就行。」
眾人頓時張大了嘴,原來商夏姑娘打的是這個主意。
宗雲蒙和蕭曄幾乎是同時鬆了口氣,他們的母親都有救了。
「我師父回來了麼?我怎麼不知道?」宗雲蒙摸了摸鼻子,別告訴他老傢伙和這小丫頭認識,而且,他師父還越過他和小丫頭有書信往來?
商夏解釋:「我叔公商華和你師父乃是酒友,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聯繫,叔公拿出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珍釀,請你師父回望京城喝酒。」
商夏滴酒不沾,可並不代表她不知道酒的魅力,愛這口的人,是真的愛。
有的人為了這一口,把命搭上都願意。
鹿神醫便是其中之一。
宗雲蒙:……
他都不好意思說他不知道這事兒,師父和夏夏的叔公還有這層淵源?
商夏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開口道:「這些都是叔公告訴我的,叔公和你師父年輕時候就認識了,叔公那時還是行俠仗義的江湖遊俠,你師父也還不是神醫,只是一個江湖郎中,那時候兩人相伴出遊,到處遊山玩水尋美酒,後來,叔公回瞭望京城,兩人見面就少了,但他和你師父卻一直有書信往來。」
宗雲蒙覺得這倒像極了他那個明知飲酒傷身,卻總酒壺不離身的師父。
有時候他都覺得師父不像個神醫,反而像個酒鬼,其實,他師父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稱號,酒鬼神醫。
「這麼說來,姐姐要去見寧陽公主?」新皇問道。
「陛下,我可沒那麼大的臉。」商夏微微一笑,目光落到宗雲蒙身後的男人身上,「我只是作陪。」
蕭曄扯了把衣服領子,不知道從哪兒拿來把摺扇,掩飾性地扇風:「陛下,我去見寧陽公主,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商夏卻沒有動,神色嚴肅地看著蕭曄,開口說道:「蕭大公子,這可能會搭上……你的婚姻。」
「婚姻沒有我娘的命重要。」蕭曄笑了一笑,一副無所謂的樣。
他曾經也想找個心愛的女子共度一生,可至今沒找到,那就隨便了吧。
大家心裡默然,寧陽公主喜歡蕭曄,眾人皆知,蕭曄出馬,直接就抓住了寧陽公主的心思。
若是在以前,太后自然看不上有望京城第一紈絝之名的蕭曄。
可如今,蕭曄作為宗雲蒙手下第一悍將,今日的表現已落在太后眼裡,事實證明,他不但不是紈絝,而且還很神勇。
陛下回頭論功行賞,必然少不了蕭曄的一份。
到時候,蕭家門庭更加顯貴,也就配得上寧陽公主了。
太后如今已失去了朝政大權,如果她還沒失去理智的話,眼下要做的,出氣的同時就是籠絡住新皇身邊的人。
秋甸公主已被太后賜婚給了宗雲蒙,寧陽公主最好的選擇,也就是蕭曄了。
有了蕭曄,商夏等人輕而易舉就見到了寧陽公主,也見到了寧陽公主身邊,陰魂不散的梁蘭,以及秋甸公主。
梁蘭一看眾人進來,便勾起唇角對一旁眼睛看不見的寧陽公主說道:「公主,蕭大公子和商夏姑娘又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