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欺負
李尚乾笑一聲，「孟總商，瞧你這話說得，我跟大小姐說一句話怎麼了？」
他聲音從原本的理直氣壯，變得越來越小聲，幾乎要聽不見。
「管那麼嚴，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小姐是你女兒呢！」
聽見這話，沈嬌嬌彎了彎唇角。
這李尚真是個妙人。
她從未見過有人敢這樣跟義兄說話，可見二人的關係不一般。
想來也是，義兄能讓李尚擔夢仙居掌柜，本就是極信任他的。
李尚一眼瞧見她嘴角促狹的笑意，當即就要將她拖下水。
「瞧，大小姐也是這樣想的！」
說著，李尚朝她的方向努嘴，示意孟琿看過去。
沈嬌嬌臉上笑意一頓，慌忙低下頭。
這什麼人啊？！
枉她先前還覺得這人親切隨和，沒想到是個心思狠毒的——惹怒義兄後，居然推她出來擋災！
孟琿轉過身，低頭看沈嬌嬌。
從他的視線往下看，只能看到一顆黑黝黝的腦袋，看不見臉。
少女的墨發柔順盤在頭上，斜插了根簪子，顯得素淨又乖巧。
凝在眼底的寒意倏地散去。
孟琿收起怒火，淡聲問道：「今日怎麼是你來前院？爹和娘親呢？」
說著，回頭給老管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將李尚送走。
老管家會意，上前一步，伸手往外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掌柜，請吧。」
李尚覷了眼孟琿，見對方面色如常，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頓時鬆了口氣，跟在老管家身後走了。
瞥見兩人走遠後，孟琿再次將目光投到義妹身上，「怎麼不回話？」
沈嬌嬌低著頭，幾乎要將腦袋整個兒埋進胸膛里。
她恨不能立即原地消失。
可欣是知情人，知曉昨夜發生了什麼，也知自家小姐此刻的心情，當即快步走上前，屈膝行禮，替她解圍。
「回少爺的話，今日府中無人在家，是前院派人來請大小姐出面的。」
孟琿淡淡掃了可欣一眼，「多嘴。」
聲音平淡，卻又透出一絲不耐。
幾乎是瞬間，候在門外的廣山聞聲而來，站到可欣身前。
「可欣姑娘，跟我走吧，不要打擾主子們談話。」
聞言，沈嬌嬌驚得抬起頭來。
「義兄！」
義兄身邊得臉的下人僅有兩個，一個是大丫鬟玉竹，管著青暉院的大小事務，另一個就是廣山。
廣山是貼身跟著義兄的小廝，會武，平日裡也替義兄處理一些不聽話的僕人。
據傳義兄手底下還有兩個影衛，但她從未見到過。
只是……
可欣犯了什麼錯？
義兄居然要廣山帶走她！
難不成是讓廣山像處理那些不聽話的僕人一樣，處理可欣？！
「可欣是我身邊的大丫鬟，你怎能動她？」沈嬌嬌又驚又怕，眼睛瞪得滾圓，像只受驚的小兔般。
孟琿皺眉，「這麼關心她？」
「沒、沒有……」她下意識搖頭否認。
「我問你話怎麼不答？」孟琿再問。
「我、我……」沈嬌嬌眸光閃爍著，不敢與男人對視，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訕訕低下頭來，沉默不語。
她總不能告訴義兄，她害怕，她不想跟他說話……
如果可以，她希望兩人最近都不要見面了，給彼此一個喘息的空間。
嗯，主要是她想喘息一下。
「你們先下去。」孟琿突然抬了抬手，讓屋內的僕人們離開。
站在後面的可瑩立即上前，拉住可欣的手臂，將她拉出去。
大少爺向來說一不二，做僕人的只能遵命。若是任由可欣跪著求著，惹怒了少爺，後果不堪設想。
廣山跟在兩個婢女身後。
直到屋門從外頭關上，沈嬌嬌才後知後覺發現，屋內只剩下她與義兄二人。
她慌張地後退一步，想拉開兩人的距離。
「說話。」孟琿步步緊逼，伸手捏住她圓潤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怎麼？現在不願跟我說話了？」
男人薄唇微抿，幽深瞳孔深處，倒映著她慌張的面容。
「沈嬌嬌，是你主動走進來的。」他說。
沈嬌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義兄居然將昨夜的錯誤怪罪在她頭上。
她想搖頭，下巴卻被男人的大手桎梏，動彈不得。
她只能被迫仰著臉，對上義兄那張丰神俊朗的面容。
四目相對間，氛圍極盡曖昧。
沈嬌嬌面上發燙，迅速垂下眼瞼，不敢看他。
「不是。」她幾乎是從鼻腔中哼出聲來。
孟琿眸色愈發深沉。
這張旖旎瀲灩的臉，與昨夜沉淪時親吻的面容漸漸重合，連那聲綿軟無力的辯駁都極其相似。
他手上的力道漸漸加重。
「嘶！痛！」沈嬌嬌吃痛驚呼一聲，眼尾泛紅。
「義兄，你鬆手！」
說著，她抬手握住那隻捏痛她的大掌，試圖掰開男人的鉗制。
孟琿眉心一跳，倏地收回手，轉身快步離去。
沈嬌嬌愣在原地，保持仰頭的姿勢。
直到脖頸酸脹，她才緩慢收回臉，抬手輕撫下巴。
指尖的冰涼減輕了臉上的疼痛，她的心卻漸漸沉到了谷底。
義兄這是瘋了嗎？
為什麼說是她主動的？
她分明不甘願啊！她分明掙扎了！
難不成就因為昨夜她無法掙脫義兄，就要被冠上『主動』的名頭？
沈嬌嬌越想越氣，越氣越急，恨不能將義兄抓回來，揪著他耳朵朝裡頭怒吼一聲『我沒有』。
「小姐，你怎麼了？！」
剛進門，可欣就看見自家小姐氣鼓鼓地站在那，雙拳緊握，雙目赤紅，渾身發抖。
可欣嚇得魂都要散了，一個箭步衝到沈嬌嬌跟前。
「小姐，你別嚇我！」可欣哭嚎著。
聯想起今早在小姐身上看見的痕跡，她哭得更傷心了，認定大少爺又一次欺負自家小姐。
「怎麼了怎麼了？」落後一步的可瑩匆匆跑進來，面色擔憂。
「沒事！」沈嬌嬌回過神來，見可欣似乎被自己嚇壞了，連忙軟聲哄道：「可欣，我沒事，我好好的呢，你別瞎想。」
聽見這話，可欣哭聲漸停，一邊抽泣一邊問：「真的嗎？少、少爺沒有欺負你嗎？」
沈嬌嬌飛快掃了身旁的可瑩一眼，擺出一副被氣笑的模樣。
「瞎說什麼呢？義兄怎會欺負我？」說著，抬手捏了捏可欣的圓臉。
可欣眼巴巴看著自家小姐，認真點頭，「小姐說的是。」
一旁的可瑩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突然伸出雙手搭上沈嬌嬌雙肩，擺正來，仔細打量著她的臉。
沈嬌嬌目光閃爍，生怕被可瑩看出了端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