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逃離
『砰』的一聲巨響，驚得另外三人紛紛抬頭朝孟老爺看去。
「逆女！你這個逆女！」
孟老爺指著孟綰，厲聲怒斥。
「你有什麼臉皮喊嬌嬌做姐姐？分明你做錯了事，如今還有臉皮替嬌嬌談原諒？
「我孟修德此生從未見過如你這般惡毒的女子！我何德何能，能生出你這麼個玩意兒！」
一聲高過一聲的怒罵，將三人直接震在原地。
孟綰瞪圓了雙眸，只覺得耳畔嗡嗡作響，幾乎要聽不清任何聲音。
怎、怎麼會這樣？
爹爹為何要這樣辱罵她？
為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提起生不生？爹這是怎麼了？後悔生了她嗎？
孟夫人率先反應過來，一把將孟綰摟緊懷中，捂著孟綰的耳朵，不讓她聽這些話。
孟老爺見她此時此刻還在護著孟綰，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拂袖將手邊的茶盞全都掃落下地。
噼里啪啦的瓷片碎裂聲響起。
如同支離破碎的孟府一般。
孟老爺滿眼悲愴，凝視著孟夫人，「夫人，你還執迷不悟，一心一意要護著這個孽障嗎？」
他只盼著，孟夫人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回心轉意，他都願意去義女面前替她說說好話。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齊齊整整。
只要孟夫人能認識到孟綰做了錯事，就要承擔責罰……
「老爺！綰兒不是孽障！」孟夫人紅著眼，潸然淚下，「綰兒是我懷胎十月、闖了一趟鬼門關才生下來的孩兒，她不是孽障！」
孟老爺被她氣得腦袋一突一突地脹痛，「你，你你你……」
「老爺，綰兒是我們的孩兒啊，你怎能如此說她？她是我們真真正正的孩兒啊！」
「難道阿琿和嬌嬌就不是我們的孩兒了嗎？！」
「不是！」孟夫人脫口而出，隨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慌忙補了一句，「他們從小在我膝下長大，唯有綰兒打小被拐走，沒了爹娘疼愛……」
孟老爺用力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眼底的怒意已然散去，只剩下掩飾不住的失望。
「好！好哇！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他撫掌大笑，眼底凝聚了化不開的寒冰，連笑聲都染上了陰冷。
「早知如此，這個女兒不如死在外頭！」
「老爺！」孟夫人尖叫一聲，氣得渾身發抖，「你怎麼能這般詛咒綰兒？！」
孟綰被這話嚇得連牙齒都在打顫，尤其是孟老爺直勾勾盯著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置於死地。
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嗚嗚，如果討厭我的話，為什麼要將我接回來……
「爹！是您親自去百戲團將我接回來的！是你說我是你如假包換的女兒的！是你說要讓我做孟府最最尊貴的小姐的！
「嗚嗚嗚，如果你們不要我，為什麼還要接我回來？為什麼還要有沈嬌嬌？她搶了我所有的愛！
「你們從未考慮過我，我自幼吃盡了苦頭，會的都是一些雜耍戲碼，琴棋書畫樣樣比不過她沈嬌嬌。
「她奪了我的爹娘，奪了我的大兄，奪了原本屬於我的親事，還要事事壓我一頭，明明姓沈，卻要人喊她大小姐。
「她是孟府大小姐，那我是什麼？我是她陰影下的一條可憐蟲嗎？！」
一番聲嘶力竭的怒吼，幾乎用盡了孟綰所有的力氣。
她高高昂著脖子，嗑出一口鮮血，隨後暈倒在孟夫人懷中。
孟夫人嚇得心神俱裂，尖聲呼喊著青稞的名字，讓她去找府醫來。
孟老爺也被孟綰充滿怨氣的質問給鎮住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這個千辛萬苦找回來的女兒，居然是這般想法。
仔細想來，這話也不無道理。
孟綰在外頭討生活，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被尋回孟府，卻見府中有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他自詡對所有子女都公平公正，這在孟綰眼中又何嘗不是一種偏心？
沈嬌嬌與孟家毫無血緣關係，他所謂的公正就是對孟綰的不公平。
這叫孟綰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你還看？你還看！」孟夫人瘋了似的拍打著孟老爺，「快去請大夫來，請岳娘子！請錢老！」
這般要緊時刻，孟夫人甚至顧不得孟綰還在裝懷孕，只盼愛女平平安安就好。
孟老爺怔了怔，感受到肩頭傳來的疼痛，這才站起身往外走。
是了，抓緊去找大夫。
千錯萬錯，都要等人好了再說。
看著眼前這一幕，陳元禮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他想去搭把手，又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最終只是呆呆坐在原地，雙腿因緊張而不住地抖動。
片刻功夫，青稞急急忙忙就將府醫請了過來。
府醫掃了地上凌亂的碎瓷片一眼，小心避開，走到孟綰跟前，替她把脈。
「咦？」府醫挑起眉尾，又探向孟綰的另一隻手。
半晌，府醫搖頭嘆息。
「鬱結於心，氣急攻心，小姐這是怒火旺極傷肝啊！」
孟夫人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摟著孟綰不肯撒手。
「大夫，我們綰兒還有救嗎？！」
「您切莫慌張，這不過是輕症。」
府醫溫聲安撫，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好在二小姐將心口堵著的血給慪了出來，老夫開一劑藥方好好養著就是。若是憋在心底，那才是真正的藥石無醫。」
聽見有救，孟夫人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跌坐在圈椅上。
陳元禮也跟著鬆了口氣，垂眸看向孟綰的臉。
意外看到孟綰的眼珠滾動了一下。
他定睛再看，又沒了動靜。
孟綰面上血色盡褪，唯獨唇角溢出著血痕，憔悴得驚人。
……
青暉院。
外頭風雪太大，孟琿顧不得其他，直接將沈嬌嬌抱回青暉院。
此處離正院更近一些。
兩人徑直入了東廂房，絲毫不顧忌旁人的目光。
孟琿解開罩在她身上的大氅，想先將她放到小榻上，再解開身上落滿雪的外袍。
沈嬌嬌嗚咽一聲，貓兒似的趴在他懷中，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襟，不讓他離開。
男人低頭親了親她的額角，柔聲哄道：「乖，我去將雪撲開，不然會凍著你的。」
她仰起臉，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長睫垂著淚珠，圓潤的眼眸中寫滿了哀求，整張臉漲得通紅。
「不要。」
她低低念了一句，將臉埋進男人的脖頸處。
「嗚嗚嗚，義母不要我了……」
孟琿眼眸一暗，將她用力按進懷中，朝內間走去。
幾步路的功夫，兩人衣衫寸斷。
男人將她壓向床榻，俯身而上。
「我要你，嬌嬌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