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劃清界限
沈嬌嬌瞳孔猛地一縮，滿臉的不可置信。
義母這是什麼意思？
為了孟綰，義母要拿養育之恩來脅迫她嗎？
她抬手按住心臟處。
原以為自己早已被傷透了心，不會在意義母任何行為，此時此刻卻又真真切切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孟夫人死死盯著她，見她面色發白、嘴唇顫抖，心中卻是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意味著，沈嬌嬌還未對她這個義母死心，她能捏著親情這份籌碼，脅迫沈嬌嬌放過綰兒。
這樣想著，孟夫人咬緊牙關，屈膝就要往地上跪。
「義母！」
沈嬌嬌嚇得尖叫一聲，慌忙站起身躲到一邊去。
孟琿也被這一變故給驚到了，又見她躲得匆忙，險些絆到腳，眉心倏地擰起。
腳尖一點，男人朝沈嬌嬌的方向追去，順利將人攬進懷中。
而孟夫人也被孟老爺攔了下來。
「夫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孟老爺氣得聲音發抖，大掌揚起，下一瞬幾乎就要扇下去。
但，孟老爺最終還是憤憤收回手，改為厲聲訓斥。
「嬌嬌哪能受你這份禮？你這是要將嬌嬌置於不孝不義之地啊！」
若不是不能在孩子們面前落了孟夫人的臉，他豈會輕易饒過！
他從未想過孟夫人會糊塗到這種地步。
孟綰到底給孟夫人灌了多少迷魂湯？叫她如今長輩沒有長輩的樣子，行事也沒了往日的穩重。
若是她知道孟綰是個冒牌貨，她為了個冒牌貨，喪心病狂地傷害從小養育長大的義女，心底會是什麼滋味？
怒急之下，孟老爺恨不能當場就將孟綰的真實身份公之於眾。
「你可知孟綰是……」
「爹，嬌嬌她沒事。」
關鍵時刻，孟琿開口打斷了孟老爺的話。
孟老爺理智漸漸回籠，接收到長子暗暗提醒的眼光，只能不甘不願地閉上嘴巴。
孟綰心細，聽出孟老爺話中有話，好像還是關於自己的，忍不住抬眸偷偷看向孟老爺。
爹爹方才想說什麼呢？
還沒看多久，視線突然對上了孟老爺嫌惡的目光，孟綰吃了一驚，倉促收回目光。
爹為什麼這樣看著她？
難道……爹爹知道了什麼？
孟綰被自己的想法嚇得周身一震，低垂腦袋再也不敢張望。
孟老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甩袖回到上首落座。
「嬌嬌別怕。」孟琿將沈嬌嬌擁在懷中，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姿勢十分親昵。
沈嬌嬌幾欲崩潰，將臉埋在男人的胸膛里，無聲啜泣著。
甜膩的桂花香氣將她緊緊包圍。
她愈發不肯放手，似乎想要從這片熟悉的香氣在汲取某種力量。
胸口像是被人開了一個大洞。
裡頭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疼痛卻從四肢百骸傳來，叫她腦子繃得快要炸開。
不被愛的感覺，好痛好痛。
她從未想過義母能為孟綰做到這個地步，這般毫無保留的愛，義母甚至不肯分她萬分之一。
「既然不愛我，為何還要養我？」
沈嬌嬌輕聲質問，聲音輕得幾乎傳不到任何人耳中。
除了習武的孟琿。
男人眼底閃過一抹痛色，手臂再次用力，將她緊緊攬進懷中。
薄唇湊在她耳邊，低聲安撫。
「嬌嬌別哭，不要難過，你還有我。」
熱氣扑打在她的耳廓，分明是旖旎氛圍，卻添了無盡的哀傷。
兩人的舉措顯然過於親昵了。
眾人卻沒心思糾結這些，早被孟夫人的驚人舉措給嚇得魂不守舍，全然來不及思考。
孟夫人剛被孟老爺當眾教訓，此刻又被晾在一旁，燥得滿臉通紅。
眼下她是回去坐著不是，繼續說話也不是，落了個裡外不是人的地步。
「嬌、嬌嬌，義母不是這個意思，義母……義母就是心裡焦急……」
孟夫人巴巴看著沈嬌嬌，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她不想聽，將臉扭到了另一邊，眼淚仍舊不斷往下淌。
孟琿冷冷掃了孟夫人一眼，低頭輕聲說道：「嬌嬌，我送你回明珠院吧。」
她輕輕點了下頭。
孟琿攔腰抱起她，抬腳就要往外走。
孟夫人大驚失色，慌忙上前兩步想要阻攔。
「嬌嬌，你原諒綰兒……」
話沒說完，就被孟琿凌厲的目光給驚得呆愣在原地。
後背嚇出一身冷汗。
沈嬌嬌顯然已經聽到了這句話，將臉從孟琿懷中抬起，霧蒙蒙的水眸盯著孟夫人，一字一句道：
「孟義母，我答應您，我會原諒孟綰。」
一聲孟義母，瞬間斬斷了兩人之間僅剩的那點母女情。
從今往後，她再不用顧及孟夫人的心思，她已經償還所有養育之恩。
今日，就是二人劃清界限之時！
說完這話，沈嬌嬌抬手揪住孟琿的衣襟，輕輕扯了幾下，提醒他儘快離開。
孟琿薄唇緊抿，抱著她大步離開。
屋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陳元禮如坐針氈，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站起來又怕太顯眼，坐著不動又太無動於衷……
見孟夫人失魂落魄站在門口，陳元禮想了又想，還是站起身走到了孟綰身旁。
「綰兒，將岳母大人扶去坐著吧。」陳元禮提醒道。
孟綰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立即站起身，上前扶住孟夫人。
「娘，是綰兒不好，要您替我這樣操心。」
說著，眼淚再次滾滾落下。
孟夫人扭頭，怔怔看著孟綰。
看著那張與自己年輕時候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孟夫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慌亂。
沒關係，不過是一個養女罷了。
還是個父族被滿門抄斬的養女，翻不起任何風浪。
只要綰兒好好兒就成！
她本就不在意什麼沈嬌嬌孟嬌嬌的，與她何干？
她的綰兒才是最重要的。
「您別難過了，也不要生姐姐的氣，是女兒不好，讓您操心了。」孟綰將孟夫人扶到座椅旁落座，「綰兒相信姐姐不會怪您的……」
直至此刻，她還在給孟夫人上眼藥。
孟夫人『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聽見這話，孟老爺氣得額角青筋暴起，忍不住抬手狠狠拍了圈椅扶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