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肆又連忙道:「此人乃是羅剎將軍麾下,理應將她一併拿下!」
季不言道:「就憑藉著一份通緝令,就斷定我是賣國賊,未免也太草率了吧?照你這般,那在場所有人都是賣國賊咯?」
韓肆頓時語塞,他手中確實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季不言是賣國賊。
他所奉的,屆時當今皇帝的命令,這本就是欲加之罪。
「是不是,交由都察院自會查明一切。」
季不言:「你沒有證據,我手中倒是有一份本朝官員與匈奴勾結的鐵證。」
此話一出,殿內就多了幾道殺氣。
尤其是,上方坐著的那位,周身的殺氣藏都藏不住了。
季不言從漠北帶出來的密信,是皇帝的親筆信,他在上面清清楚楚寫了要拿十三座城池交換的協議。
倘若此封密信公之於眾,那他便是大楚的罪人。
他絕對不能讓季不言拿出東西,更不能讓他活著。
在季不言準備拿出證據時,一枚暗器朝著他的面門就射了過來。
雲鵲眸色一厲,手中把玩的酒杯擲出,只聽一道清脆的聲響,那枚暗器被擊落,那酒杯也被震得碎了一地。
皇帝拍案而起:「把這些亂臣賊子,給朕拿下!」
半晌,都不見人侍衛進來拿人。
皇帝察覺不妙,他厲喝:「來人,快來人!」
依舊沒有一人進來。
大臣們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雲鵲站了起來,「別喊了,就算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進來的。」
同為大楚百姓,雲鵲並不想濫殺無辜,所以她讓天機閣的人,給皇宮所有人都下了軟筋散,包扣御林軍。
不保證全部,但大部分都中了招,算算時間,藥效也該發作了吧。
殿內頓時喧譁起來,雲鵲用食指抵在唇間,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又將手帖在耳後:「噓……安靜,都安靜下來,豎起你們的耳朵,仔細聽聽,外面是什麼聲音?」
殿內當即安靜下來,靜到落針可聞,外面的喊殺聲,也變得格外清晰。
這時,一名太監闖進來,「皇上,不好了,有大量士兵,攻入皇宮,他們破了宮門,馬上就要打到這裡來了。」
「什麼!」
百官皆是狠狠一驚。
他們前不久才經歷了一次宮變,沒想到這才過去兩年多又要經歷一次,大臣們個個臉色煞白。
但很快,他們的臉色就更白了,一些武將正準備請命去前方迎敵,起身時,突然渾身發軟,很快竟是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飯菜有毒!」
有人驚呼。
皇帝也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這些飯菜,都是經過數十道工序驗過毒才端上來的。
沒想到,竟然還是被人鑽了空子!
他咬牙指著雲鵲幾人的方向:「殺了他們,給朕殺了他們!」
這次,出現的是他精心培養的死士。
拔劍出鞘的聲音響起,殿內很快就被鮮血染紅。
從頭到尾,雲鵲都始終坐在原位,未動分毫,她身側的顧行止甚至還饒有興趣的拿起銀筷,替她布著菜。
整個大殿,唯有他二人格格不入。
皇帝看著死傷一片的死士,目光落在殺死他們的宮女太監上,臉色可謂難看。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些太監宮女,竟然個個身手不凡。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他們在宮裡安插了這麼多人。
難怪這麼多道工序也驗不出飯菜里有毒。
看樣子,整個皇宮怕是已經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本以為,這是他給雲鵲他們一群人準備的鴻門宴,沒想到自己反被將了一軍。
皇帝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處,上不來,下不去。
此時,有氣血的官員,強撐著力氣,不怕死的開始指著雲鵲的鼻子罵。
罵的實在是有些難聽。
雲鵲笑了,筷子一擱,氣勢逼人:「你們當真以為,你們效忠的皇帝,是什麼好東西嗎?」
「你們可知,你們效忠的皇帝,為了一己之私,可是做了不少齷齪事情了。」
雲鵲迎上皇帝的視線,紅唇微勾:「今日我會將所有的真相,包括十五年前,我父兄戰死,以及漠北十三座城池的真相,全部告訴你們。」
這下,皇帝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慌亂了起來,他無能狂怒:「住口,給朕住口!」
他企圖站起來,去拔劍,殺了雲鵲,奈何藥效太強,他像一隻狗一樣,摔在了地上。
李公公趕緊去扶他,他沒吃東西,還有力氣。
雲鵲看著他的樣子,只覺得可笑的很。
怎麼?這個時候知道害怕了?
她現在就是要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撕開這昏君的真面目。
「知道為什麼大楚的幾位王爺不是死就是殘嗎?都是因為他只立五皇子楚勿為太子啊,他一沒家世,二沒背景,隨便拎一個皇子出來,都比他有資格當太子。」
「所以啊,他就把那些皇子都清理了。」
「你……你胡說八道!」
有人顫著聲音,不敢相信。
雲鵲並不理會他們的質疑聲,而是繼續道:「為了保護楚勿,十五年前,他盯上了雲家。他早就對兵權在握的雲家生出忌憚之心,於是便想了一個一箭三雕之法,既能除了雲家,讓他安穩坐好帝位,又能利用雲家博取美名,還能借著雲家小女兒的手,護著他最愛的五皇子。」
「於是,他便與匈奴勾結,用漠北十三座城池作為交換,設計殺了雲大將軍,以及邊關三萬將士。」
此話一出,滿堂譁然。
怎麼可能?
堂堂皇帝怎麼會做出如此賣國之事?
若前面說的謀害皇子之事,他們還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畢竟這些皇子中,除了楚勿,其他的,非死即傷。
可說一國之主叛國?怎麼可能?
他們不信!
雲鵲還在繼續道:「等雲家男兒戰死的消息傳回京城後,他又暗中讓人給雲夫人下毒,只為將雲家遺留在世的孤女,接回宮中保護他的愛子。」
有人質問:「你為何會知道的這般清楚?」
畢竟,這些事情他們聞所未聞。
「因為……」雲鵲直接取下臉上的面具,對上眾人睜大的眼睛,她微微一笑:「我就是雲成大將軍的女兒,雲鵲啊。」
「啊?怎麼是她?」
「她不是死了嗎?」
「她怎麼會是羅剎將軍?」
看見雲鵲真容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戰場上所向披靡,讓人聞風喪膽的羅剎將軍,竟然是京城裡那位刁蠻任性,囂張跋扈的無憂郡主——雲鵲。
楚勿死死盯著雲鵲,一雙眼睛紅得厲害。
皇帝的眼神更是陰鬱的可怕。
此時此刻,他怕是悔不當初,只恨不得當年把雲鵲一起除了才是,也省得今日給自己留下了這麼大一個禍端。
一些忠心皇帝的臣子氣的面色漲紅:「無憑無據,誰知道你是不是懷恨在心,顛倒黑白,含血噴人!」
雲鵲:「我可不是這位韓大人,空口白牙,憑藉著一張通緝令就說人家通敵叛國,我可是有實打實的證據的。」
韓肆面紅耳赤,一連你了好幾個,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最後梗著脖子質問道:「證據呢?」
季不言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這便是證據。」
那是皇帝寫給大單于的一封密信,為了獲取對方的信任,上面有他的親筆簽名,還蓋了印章。
韓肆繼續嘴硬:「一封密信也不能代表什麼。」
雲鵲笑笑:「確實。」
她不僅有物證,還有人證。
她打了一個響指,立馬有人將派去漠北任職的官員押了上來。
在他們一一交代了漠北的一切後,匈奴使臣更是拿出了兩國簽訂的條約。
鐵證如山,由不得他們不信。
原本叫囂的臣子,都紛紛閉了嘴。
不少臣子老淚縱橫,痛心疾首。
有些從年輕時就追隨著皇帝,對他忠心耿耿的老臣,更是氣的當場嘔出血來。
這於他們而言,猶如天塌。
「皇上,這都是真的嗎?」
「皇上,你為何要如此啊?」
「他日九泉之下,你讓微臣以何以顏面,面對列祖列宗啊!」
皇帝並未搭理這些大臣,只是冷冷盯著雲鵲:「朕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當初沒有殺了你。」
雲鵲笑了,她一步步走向他,在距離他三尺的位置停下:「那真是遺憾了,可惜你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她讓人將皇帝,以及楚勿,帶下去關押起來。
以及,皇帝安插在朝中的官員,也一併下了獄。
在侍衛拖著皇帝下去,經過她身邊時,雲鵲突然開口,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皇上,您見過天燈嗎?」
天燈,是一種非常殘酷的刑罰。
將犯人的衣服拔光,用麻布包裹,再放入油缸中浸泡,待渾身都被油浸泡透後,在天黑後,將其倒掛在城牆上,從雙腳處點燃。
在點燃之前,這個人都是活著的。
然後被活生生燒死,那種痛苦痛不欲生。
這樣的死法,才配的上他。
皇帝臉色發白,他當然知道。
此時此刻,他已經沒了帝王的威嚴,他目眥欲裂,破口大罵,污穢之語,難以入耳,雲鵲讓人堵了嘴,將他拖下去了,並且叮囑道:「多派幾個人盯著他,別讓他提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