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仙道永存
峽谷底部那一片昏黃的天地，與峽谷內那無盡的黑暗之間，看似僅僅只隔了一步，但兩者之間，卻好似兩片完全不同的天地。
原本，正在黑暗中交戰的眾人，對於昏黃天地中的情形根本一無所知。
可現在，鴻鈞那好似洪鐘般的怒吼之聲，轟破天地屏障之後，第一時間已經被黑暗中的眾人所感知到。
「那是……鴻鈞道祖？傳聞中，他不是超脫了嗎，又怎會一直留在這沉睡之地？」
「在此地，他如果一直存活至今，那洪荒天道呢？他是否也在？」
「道祖的怒吼聲，聽著似乎有些慘烈，難不成，他現在正與人交戰？那他的對手是誰？洪荒天道嗎？」
「這個猜測，確實有很大的可能，那這麼說起來，道祖與天道之間，從遠古一直僵持至今，始終都還沒分出勝負？」
……
一陣陣意識交流之中，因為某些矛盾，相互之間正廝殺不止的兩名混元大羅金仙，相視一望一點頭之後，兩人齊齊住手，向著峽谷深處飛射而去。
當然，鴻鈞的呼聲入耳之後，真正有所行動的，也不僅僅只是他們兩個。
有些人，是相互之間止戈停戰，有些人，是突然爆發，將各自的對手擊退甩開……
僅僅只是一瞬之間，至少有著十餘道身影，如同閃電一般，向著峽谷底部飛射而去。
……
身軀不受控制，硬生生融入到黑水蛭皇的身軀之中。
此刻的陳海，先是所熔煉的各種規則自他身軀之內硬生生被抽離，接著，是他所修行的各種神通秘法離他而去，再然後……
意識模糊，他整個人都已經變的恍恍惚惚。
他所經歷的一切，是夢？是真？他自己都已經感覺有些分不清楚。
「我……這是要死了嗎……」
陳海的身軀，好似已經不屬於他一般，他自己都已經完全感應不到。
唯有一道意識，依舊還存留於世。
煉化悟道花之後，實力大進已經可以匹敵普通混元大羅的他，原本還以為，只要自己小心謹慎一些，在這沉睡之地中，僅僅只是自保的話，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他是真沒想到，黑水蛭皇竟然會存在於這方天地之中。
面對黑水蛭皇，他賴以自豪的實力，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
好似是一座看不見的無形磨盤，一直在磨滅他的精神與意識，外界所有的一切，他都早已經感應不到。
唯獨剩下最後一縷意識，依舊還保持著清醒，依舊還擁有存在這個概念。
深深的無力之感，讓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在陳海這縷意識中誕生。
這一瞬間，他悟了。
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將與七情六慾有關的各種法則領悟圓滿，但不知為何，他想要證道混元，卻始終差了那最後一步。
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之所以無法踏出那一步，其根源所在，便在於他沒體驗過絕望，根本不知絕望之真諦所在。
只剩下最後一縷意識的他，竟然在這樣一個當口，陷入到一種玄之又玄的悟道狀態之中。
……
外界，一片昏黃的天地之中。
『唰唰唰……』一道接著一道的身影，自黑暗中射出，落在這堅實的大地之上。
「這是……」與陳海一般，當那幾乎遮蓋住了大半個天空的兩道龐然身影落入眾人眼中的時候，他們目瞪口呆，盡皆愣在了當場。
「我為道祖鴻鈞，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解決此魔！」
只剩下大半截身軀呈現在外的那曲鱔之軀上面，浮現出來的那張面孔，時而是一老者，時而是一幼童，時而是一翩翩公子，時而又化為一絕色女子。
男女老幼之間，那張面孔不時變幻，就好似，他的存在，代表的是這天地眾生一般。
自那張面孔中吐出來的聲音，隨著面孔的不斷變幻，同樣也是時而渾厚，時而蒼老……
「道祖鴻鈞？傳聞中他的本體，好像確實是一頭曲鱔？」
「那與其糾纏一起的又是誰？洪荒天道？可我從未聽聞，天道會是一螞蟥之身？」
「與那未知存在的交戰之中，鴻鈞明顯落在下風，怎麼辦？我們到底要不要上去幫忙？」
……
一眾混元大羅強者，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覷的同時，一道道意識在虛空碰撞開始產生交流。
他們本來以為，道祖鴻鈞與洪荒天道糾纏了無數年月，兩者就算沒有油盡燈枯，也應該已經差不了多少。
要不然，以道祖鴻鈞之身份地位，又豈會向他們求助？又豈會有那一聲低吼，落入他們耳際之中？
匆匆趕來這裡，他們目的很簡單，僅僅只是想看看是否有宜可撿。
畢竟，一鯨落，萬物生。
洪荒天道如果身殞如此，它遺留之福澤所蘊含的造化，絕對是天大的機緣，就算因此而造就好幾位道主，都一點不覺得奇怪。
可現在，眼前這幕情形與他們所想完全不一樣。
與道祖鴻鈞正糾纏在一起的那位存在，他們雖一無所知，但他們卻能肯定，那絕對不是洪荒天道。
身處這樣一種情況之下，要不要出手？又該向誰出手？他們自然會猶豫不決，一時拿不定主意。
「道祖，洪荒天道何在？」沉默了好一陣之後，眾多混元大羅之中，有人突然開口，問出了這個問題。
「天道？哪還有什麼洪荒天道？」
「很多年前，你們這位道祖欲超脫之際，洪荒天道便已經徹底隕落。」
「只可惜，天道之本源被他掠走了一部分，並未被我全部吞噬，不然的話，吾之黑水蟲族，早已經君臨整方鴻蒙天地！」
怪笑聲響起，黑水蛭皇那十隻複眼閃爍著逼人的寒芒，衝著下方眾人一眼望了過去。
「小心！」眾人之中，赤眉老祖一聲低吼。
一道道法則，自其身上洶湧而出，最後交織糾纏在一起，化為一條赤色大道，阻擋在他的前方。
鬥戰神祖則是斬出萬千劍芒，最終凝聚組合，化為劍之大道，衝著虛空落下的那道已經完全實質化的目光揮斬而出。
自踏入這昏黃天地中的第一時間，眾人都早已經嚴陣以待，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黑水蛭皇那完全實質化的目光，令他們感受到了濃濃的威脅。
原本正考慮要不要聽從鴻鈞之言的他們，此刻已經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就算再不想動手，此刻他們都只能動手。
面對黑水蛭皇這位連鴻鈞道祖都非其敵的強大存在，雖然此刻對方僅僅只是投射幾道目光下來，但鬥戰赤眉等人，卻是不敢有任何怠慢，一出手，他們就是全力以赴。
五顏六色，光華璀璨的一條條大道，縱橫於這天地之間。
這一瞬間，昏黃一片的這一整片天地，都開始變的光彩奪目起來。
「蚍蜉，豈能撼樹！」
「螻蟻般的東西，就這點實力，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黑水寂滅神光，給我破！」
冷笑聲中，黑水蛭皇那一排排複眼之內，陡然有異芒開始綻放開來。
他目光注視之下，一條條大道，要麼被穿透，要麼被直接轟碎。
哀嚎聲四起，慘叫聲遍地。
鬥戰赤眉他們這十餘位混元大羅金仙，有人鮮血狂噴，有人更是已經直接倒地不起。
「好強……這是什麼實力？此人到底是誰？」
「道主，這絕對是道主級別的存在，不然，我們這麼多混元大羅境，又豈會連他一招都無法擋住？」
「如此恐怖的存在，根本就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怎麼辦？」
……
在外界，他們這些混元大羅境強者一直都是高高在上。
可現在，面對黑水蛭皇，他們真感覺自己脆弱的與螞蟻已經沒多大區別。
一股深深的無力之感，在眾人心頭不斷湧現。
之前，道祖鴻鈞向他們求助，他們一度還以為，以自己等人的實力，真的能夠幫上他多少。
眼前這殘酷的一幕，就好似有人在他們面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一般，令得他們清醒了許多。
「此獠名為黑水蛭皇，乃是域外巨魔。」
「吾為這洪荒大道之祖，諸位皆是洪荒生靈，若想助我，可融入我身，來助我一臂之力。」
「此戰若敗，不僅僅只是洪荒世界，就連整個鴻蒙宇宙，都有可能生靈塗炭，就此毀於一旦！」
鴻鈞的聲音再一次響徹在眾人耳邊。
就這一點點功夫，作為他本體的那條曲鱔，又有那麼一小段，消失在黑水蛭皇那猙獰的口器之中。
「轟轟轟……」在他說話的當口，黑水蛭皇又是幾道目光投向地面上的赤眉鬥戰等人。
完好無損的他們，動用自己的最強殺手鐧，都接不住蛭皇一道目光。
此刻，他的目光再次投射下來，赤眉鬥戰等人，又哪有餘力抵擋下來？
一連六七聲慘叫，十餘位混元大羅金仙，僅僅只是這一瞬間的功夫，便幾乎已經減員了將近一半。
「道祖，我來助你！」僥倖逃過一劫的鬥戰神祖一咬牙，他一聲低吼，整個人化為一道劍光，直沒入虛空中那龐大的曲鱔之軀之內。
融入到鴻鈞軀體中之後，自己是否還是自己，沒有人知曉。
如果還有其他選擇的話，這些混元大羅金仙，肯定沒人願意去與道祖融合。
可現在，血淋淋的例子已經擺在眼前，如果不想慘死當場，他們能走的路，似乎已經只剩下這麼一條。
繼鬥戰神祖之後，其餘眾人同樣一咬牙，化為一道道神光，沖向天際之上鴻鈞道祖的那曲鱔之軀。
只可惜，在黑水蛭皇那雙目中綻放的黑水寂滅神光攔截之下，伴隨著幾聲慘叫，又有幾人湮滅當場。
真正成功融入道祖身軀之人，包括鬥戰神祖在內，僅僅不過三人而已。
融合了三名混元大羅金仙的鴻鈞道祖，身上的氣息明顯了暴漲了不少。
已經被黑水蛭皇那猙獰口器吞噬下去的軀體，他雖然沒辦法抽離出來，但至少，他依舊在外的軀體，並未繼續被拉扯到蛭皇的猙獰口器之中。
「鴻鈞，現在的你，不過困獸猶鬥而已。」
「我布下的那顆棋子，本就蘊含有我一絲本源之力，從一介凡人修煉至准聖巔峰，我當初在他身上投放的那一縷本源之力，早已經壯大了成千上萬倍。」
「將其吞噬之後，我一身實力不僅僅恢復至巔峰之境，更是還略有精進。」
「就剛剛那三隻螻蟻，你融合了他們，最多只能讓你稍微恢復那麼一兩成實力，延緩一些你被我徹底吞噬的時間而已。」
「放棄抵抗，老老實實讓我吞掉，這不是很好嗎？」
「看在你還算配合的這點情分之上，說不定我還會網開一面，給洪荒世界留下一縷生機。」
冷笑聲中，蛭皇那扁平的身軀已經拉長了許多，如同麻繩一般，他已經將鴻鈞道祖重重包裹。
他尾部生長的那支口器，同樣裹住了鴻鈞身軀的另外一端，開始一點一點慢慢噬咬了起來。
藉助鬥戰神祖幾人融入他身軀所帶給他的力量，剛開始一段時間，鴻鈞道祖還勉強能夠支撐。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終于堅持不住。
蛭皇那一前一後兩支口器的拉扯之下，他的曲鱔之軀，開始慢慢消失，被蛭皇一點一點慢慢吞噬。
這個過程，剛開始還極為緩慢，但隨著時間的過去，其速度卻在不斷加快。
畢竟，身軀被吞噬的鴻鈞，實力只會越來越弱，而黑水蛭皇那邊，卻正好相反，每將鴻鈞吞噬掉一部分，他身上的氣息都會暴漲許多。
「黑水蛭皇，你真以為自己贏定了？」
「想將我徹底吞掉，好，我成全你！」
不知道多少年過去，當蜿蜒徘徊不知道多少里的鴻鈞之軀，被吞噬的已經只剩下數十米的時候，其身軀上浮現的那張面孔，突然詭異一笑。
緊接著，一個金光閃閃的仙字，陡然出現在他的身軀之上。
綻放的金光之中，鴻鈞道祖剩餘的身體，全然化為養分，灌注到那個仙字裡面。
「鴻鈞雖死，仙道永存，小友，拜託你了！」
莫名其妙嘀咕了一句之後，那金光閃閃的仙字，徑直沒入黑水蛭皇的身軀。
這一瞬間，天地間與鴻鈞道祖有關的一切，在某種偉力的影響之下，被徹底抹去了所有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