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關於考德拉的猜想
考德拉星系，曼德維爾點。
「你不只是一個戰團長了，青山，你現在是帝國的總指揮，你要考慮整個大局。」
波西蒙德在投影里嚴肅說道：
「審判庭只是提出了一種猜測，如果沃坎不在考德拉怎麼辦？為了一個礦業世界投入如此多的資源是否值得？既然你已經制定了針對烏蘭諾的遠征計劃，我們是否應該保存軍事力量用在對獸人的最終決戰上面？」
「沃坎就在考德拉星。」
傅青海篤定地正色道：
「我有我的消息來源，這個不用再討論了。就算沒有沃坎，我們遭遇到的任何一顆戰鬥月亮都應該被摧毀，不能放任它在帝國境內肆虐，獸人掌握這種不可預測的難以防範的機動力量，對於整個戰局都沒好處。」
波西蒙德沒再提出意見。
「每顆戰鬥月亮都應該被摧毀，但我並不確定我們現在是否有足夠的軍隊完成這一壯舉。我查閱了資料，考德拉星只有區區三千萬的常駐人口，如果沃坎真的就在這裡，我們或許可以考慮通過一次空降突襲行動帶走基因原體，沒有必要在這浪費太多時間。」
緋紅之拳的奎薩德拉提議道。
「礦業世界的人口確實沒有辦法和巢都世界相比，但是礦產資源同樣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種戰略資源，是坦克、槍械和子彈的最終來源，一個礦業世界能夠給歐克獸人提供的戰爭潛力並不亞於幾千萬的人類奴隸。」
傅青海搖了搖頭說道：
「況且，以我對那位基因原體的了解，如果我們不摧毀掉這顆戰鬥月亮並且解救地表的人類居民，我們絕無可能把他帶走。」
傅青海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軍事將領，他不會說什麼「生命是無價的」「每個人的生命都很寶貴」之類幼稚屁話。無論是不是在戰錘40K宇宙，對於任何宇宙里的一場任何戰爭而言，人命就是一種可以被衡量的可以計算和取捨的資源，與一顆爆彈或一包電池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而且很多時候，這種資源往往沒有一顆爆彈或者一包電池來得可靠。
戰爭的本質，某些時候可以看作是對於資源消耗利用的比拼。戰爭里的人命就是一種資源，哲學家才需要思考電車難題，這種問題對於一個將軍來說根本就不存在。考德拉這三千萬人當然是可以被放棄的，但問題是，基因原體是一種更具壓倒性的資源，足以為此付出巨大代價。沃坎回歸對於傅青海的意義，不僅僅是軍事上的，更有政治上的。
傅青海站在艦橋戰略台後面，環視一圈面前所有的戰團長的半身全息投影，沒有人再提出反對意見，於是他下達了命令：
「雖然尚不清楚原因，但是現在戰鬥月亮正在對著考德拉星地表發動連續重力風暴攻擊，時不可失，我們不等待後續艦隊了，所有主力戰艦集結完畢以後立即發起進攻。」
「明白！」
戰團長們齊聲回答。
「另外，這次戰鬥之中，我會測試一種新型武器。理論上說，這種武器並不會對除獸人以外的其他生物造成損傷，我提前向大家告知這一情況，各位不要因此過度緊張。」
傅青海說完又補充了幾句。
最終高牆的戰團長們有些不明所以。
白色疤痕的戰團長們則看向了手下星際戰士手裡抱著的脈衝爆彈槍與胖子發射器，心裡暗想：青山·可汗竟然還有新型武器沒拿出來？不，更應該說，青山·可汗果然還有新型武器沒拿出來！似乎這才符合基因原體對於他的那句評價——鑄造神機之人。
……
肅正號戰列艦，艦橋。
面前的全息投影挨個熄滅以後，傅青海坐回了他的寬大座椅，台階下的凡人船員正在忙碌穿梭，落實他剛剛下達的命令。
漆黑虛空之中，還有一些護衛艦和驅逐艦在陸續抵達，但是所有巡洋艦和戰列艦的尾部噴口都亮起了熾白耀光，調轉方向集結隊形朝著星系內的戰鬥月亮開始逐漸加速，主力戰艦所組成的集群正在全速衝刺。
傅青海手指敲擊著座椅扶手。
眯起眼睛開始思索一些問題。
傅青海之所以如此篤定沃坎不會離開，除非星際戰士摧毀這顆戰鬥月亮並且解救考德拉星，因為這是薇拉告訴他的情節。
原著小說裡面，最終高牆星際戰士摧毀泰拉上空那顆戰鬥月亮以後損失慘重，面對考德拉星上空這顆戰鬥月亮，他們原本就是計劃實施一次空降突襲行動帶走沃坎，至於地表上的其他帝國居民就只能放棄了。
但當他們找到沃坎以後卻遭到了拒絕，基因原體表示礦業世界的人民和王座世界的人民一樣重要，他要留在這裡幫助當地民眾戰勝獸人——雖然也不知道他要怎麼幹掉軌道上的戰鬥月亮。於是乎庫蘭德只能順從沃坎要求，人類聯軍在付出了慘重代價之後又摧毀了一顆戰鬥月亮，當然，他也因此贏得沃坎尊重，為後續成為聯軍統帥埋下了伏筆。
傅青海為此感到疑惑的是：
因為自己是個合格的成熟的軍事將領，所以他能夠以相對理智和冷酷的心態，權衡考德拉星這三千萬人的生命。伏爾甘·沃坎固然是以對凡人的仁慈著稱，但他同樣也是一個出色的成熟的軍事將領，他難道不明白那些戰爭之中所必需面臨的取捨問題？
考德拉是否有什麼特殊之處？
傅青海想著就打開了星圖資料。
「考德拉礦業世界，稅收等級：Ю級，常駐人口：三千三百多萬，主要產出……」
傅青海一眼掃過這些常規信息。
「曾用編號：14-55號蠻荒世界。」
這是大遠征時期的編號，那個時候沒有時間來給每個新征服的星球命名，於是採取遠征艦隊加發現順序的模式簡單標記，第14號遠征艦隊發現並征服的第55顆星球。
「975.M30，被執行滅絕令……」
傅青海輕聲念出這句話。
這就有一點奇怪了。雖然根據考德拉星上恢復的植被判斷，當初應該是採取軌道轟炸的模式，相比病毒炸彈、雙極旋風魚雷或者大氣焚化魚雷這些極端手段來說，沒有那麼「斬草除根」，但是，一顆蠻荒星球上面能有什麼樣的敵人需要使用滅絕令來消滅？
關於這一部分資料裡面就很含糊不清，既沒有解釋為什麼要執行滅絕令，也沒有解釋誰前來執行的滅絕令，就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大遠征時期被執行過滅絕令。現在考德拉星上的這些人口都是叛亂結束以後陸續遷移來的，他們重新建立起了殖民據點。
「一般來說，在大遠征期間執行的滅絕令，都是由最初發現的那支遠征艦隊來執行的。第14號遠征艦隊，讓我查找看看……」
傅青海一邊划動資料一邊暗暗想著。
「第十八軍團，火蜥蜴？」
傅青海驚訝於他找到的答案。
竟然恰好就是沃坎所領導的軍團。
「火蜥蜴也執行過滅絕令？」
這和傅青海對火蜥蜴的印象不符。
「等一下，莫非是……」
傅青海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傅青海雖然沒有看過《野獸戰爭》，但他看過《原體列傳》中的幾篇。伏爾甘·沃坎和火蜥蜴軍團一直都以同情凡人和保護凡人而著稱，但正是因為他們一貫的好人設定，才讓為數不多的那幾次雷霆手段顯得尤為醒目尤為特殊，令人看過之後印象深刻。
大遠征期間，沃坎發現了一顆奇怪的蠻荒星球，這的原始部落人類並不歡迎遠征艦隊，相反他們卻把一群蠻荒靈族當做神明崇拜。經過深入調查發現：原來這些人類竟然是伏爾甘的母星夜曲星的人類的後代。
夜曲星上曾經有許多的網道節點和網道之門，因此長期飽受黑暗靈族騷擾，成為了固定的掠奴地，黑暗靈族每隔幾年都來這裡抓捕奴隸，當地人類也沒能力反抗——直到少年原體降臨此地並打跑了黑暗靈族。
其中一批人類被掠走後很幸運地沒有被帶到葛摩，而是在一個網道節點裡面被一群蠻荒靈族給拯救了，蠻荒靈族趕走了黑暗靈族，並將這些人類奴隸安置在了自己的星球上休養生息，於是這些人類奴隸及其後代就把救命恩人當做神明進行崇拜祭祀。
沃坎反覆勸說無果，當地人類依舊很排斥他，意識到了這些人類只會接受蠻荒靈族指引而非人類帝國指引，沃坎最終下達了滅絕令，毀滅掉了這顆星球上面所有人類接受異形領導並且和諧共處的證據和痕跡。
「那個被執行了滅絕令的星球……」
傅青海陷入了思忖中：
「會不會就是現在的考德拉星？」
人類帝國擁有兩百多萬世界，為什麼沃坎偏偏選擇這顆星球隱居？為什麼沃坎非要和考德拉星的人類居民同生死共存亡？或許正是因為他曾經對這顆星球下達過滅絕令，哪怕星球上的人類早已不是從前那批，他也依舊對於這顆星球懷有某些特殊情感……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傅青海靠上椅背摳著下巴自言自語：
「懊悔？自責？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那顆蠻荒星球上的人類是無辜的，他們嚴格來說只是選擇接受靈族領導而非帝國領導，他們沒有犯下任何罪行，單論生活質量和幸福指數的話，可能接受靈族領導還要更好一點，而且他們還是沃坎母星的人類的後代，要對這樣一群無辜的人去執行滅絕令，當時沃坎內心的痛苦和掙扎可以想像……
「可汗！」
侍從官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艦隊已經抵達預定攻擊位置。」
傅青海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屏幕。
兩支軍團艦隊一如當初那樣，分成數股沿著戰鬥月亮重力武器射程邊緣展開，就像兩隻張開大手慢慢抓向面前這顆球體。
一回生，二回熟，經歷過了泰拉上空的那次登月作戰，最終高牆現在面對獸人戰鬥月亮也是有模有樣，兩支不同軍團的艦隊甚至開始有了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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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海眯起眼睛看向屏幕。
根據肅正號的傳感器和鳥卜儀傳回來的畫面，此刻戰鬥月亮已經停止使用重力風暴武器不斷「鞭笞」考德拉星地表，但是，大量的地殼碎片和岩石土層，仍在某種強大引力的作用下接連剝離地表不斷飛向天空，被吸向了戰鬥月亮，甚至在星球表面形成了一條肉眼可見的巨型岩石組成的龍捲尾巴。
大地裂變破碎飛向天空。
在太空中都能看見這幅震撼景象。
可想而知此時地表更是何等恐怖。
考德拉星地表已經缺失大半，形成了一大片肉眼可見的坑，整個星球就像一顆剝了小塊皮的橘子。這些地殼碎塊被重力風暴轟擊剝離後就漂浮在戰鬥月亮周圍，形成一圈形狀不規則密度不均勻的岩石環帶。這片岩石環帶一定程度上也阻擋了星際戰士向戰鬥月亮發起進攻，但是傅青海不認為這是它的主要目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剝離星球地殼。
「它在製造一顆……新的戰鬥月亮？」
傅青海心中隱隱有了一些猜測。
不管怎樣，這是一個千載難逢時機。
戰鬥月亮的重力武器沒有對準自己。
「武器陣列射界被阻擋了，青山。」
波西蒙德的全息投影閃爍出現。
「是否擊毀這些擋住我們的岩石？」
滿都拉圖的全息投影也浮現了。
「穿過這些地殼碎片。」
傅青海有些興奮地快速說道：
「然後直接發起跳幫！」
戰團長們聞言同時愣了一秒。
他們已經摧毀了兩顆戰鬥月亮，按照以往正常流程，應該使用光矛宏炮還有魚雷先對戰鬥月亮表面進行一輪甚至數輪火力覆蓋，摧毀地表防禦武器陣列，短暫癱瘓重力風暴武器，然後再對戰鬥月亮發起跳幫。
但是現在，這些考德拉星被剝離的地殼碎片漂浮環繞在戰鬥月亮的周圍，既阻擋了聯合艦隊攻擊戰鬥月亮，也阻擋了戰鬥月亮攻擊聯合艦隊。面對這個特殊情況，一個大膽計劃瞬間就在傅青海的腦海里浮現：
所有戰艦分散穿過太空中的地殼碎片，進入跳幫距離以後直接發動跳幫！
這是一個有利有弊的危險行動。
這些地殼碎片有大有小，大的動輒上百公里，小的也有一兩公里，正在進行緩慢且無規律的移動和碰撞，而這其中可以供戰艦通行穿過的空間，同樣有大有小且在時刻變化——這就對戰艦的操舵水平提出了極高的要求，必須足夠靈活，才能穿越過去。
因為相對速度較慢，面對這些地殼碎片，虛空盾是沒有用的，就算提升相對速度也會導致護盾瞬間過載失效。一旦撞上這些地殼碎片，小的碎片還能利用堅固船體撞開或者使用武器陣列擊碎，那些幾百公里寬的巨型地殼碎片，肅正號戰列艦都扛不住。
「這很危險，也很瘋狂，青山。」
庫蘭德皺起眉頭開口道。
作為一個帝國之拳，庫蘭德骨子裡更傾向於使用已被實踐證實過的具備更高可行性的穩妥戰術方案，而非這種戰場上面靈機一動所產生的激進冒險方案。然而傅青海才是聯軍最高指揮官，他也只能提出建議。
「要麼面對地殼碎片的撞擊，要麼面對戰鬥月亮的武器陣列，你們自己選吧。」
傅青海看著戰團長們說道。
「我同意青山的戰術方案。」
滿都拉圖·可汗率先開口說道。
「我也同意。」
塔爾古金·可汗壞笑著轉過頭：
「多恩之子對自己的駕船技術沒有自信了嗎？」
「激將法對我們沒有用，塔爾古金。」
奎薩德拉搖了搖頭說道：
「緋紅之拳選擇繞過這圈地殼碎片。」
「可以。」
傅青海點了點頭說道。
他將選擇權下放給了各個戰團長。
第七軍團千年之前也曾打出過法爾海戰那種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偉大戰役，所以多恩子嗣們的駕船技術肯定是沒有問題的，選擇繞過這圈地殼碎片而非從中穿過，可能更多還是基於性格或者習慣使然。在兵力占據了優勢的情況下，傅青海不介意多出幾種戰術方案選擇，或許也能收穫一些奇效。
白色疤痕是跳脫的烈馬。
帝國之拳是堅穩的磐石。
「那麼現在，發起進攻。」
傅青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