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雞鳴划過破曉,金色的朝陽穿過窗欞,照射在阮枝昕的床上。
「這麼多年在張柳的折磨下,我一直生不如死,死後也算解開了枷鎖了,她有現在的下場,也確實有我的手筆,如今我也該走我的路去投胎了。阮姑娘,既然你能重生在我身上,說明你我之間有緣分,以後的路該你自己走了,過好你的人生。不過我還有最後一願,希望你能幫我找到我家人,他們也許思念我好久了……」
阮枝昕驀然睜開雙眼,在床上躺了許久,緩緩起身,從未入過夢的張只只竟然來到了她的夢裡。
張柳死後,夢裡的張只只終於放下了執念,她的內心也輕快許多,好像有什麼執念終於消弭了。
她抬起頭,看著陽光透入屋內,懸浮的灰塵被染成淡淡的金色,感受著時光的流轉,默默對原主道,「你放心地去投胎吧,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家人,也會好好過好我的人生,不辜負你和上天給我重來的機會。」
張只只之所以一直不去投胎,就是想親眼看張柳的下場,親眼看這個折磨了她一生的女人死去,如今,張柳死了,她也解脫了。
「祝你來世有家人疼愛,人生幸福美滿。」她在心裡默默期許道。
張只只離去後,阮枝昕才真正感到自己的靈魂和這具身體的契合,從此往後,她真正成為大承的阮枝昕了。
接下去的人生完完全全屬於阮枝昕了,上輩子她無父無母,是阿婆在路邊撿到的她,除了阿婆她沒有感受過來自家人的親情,阿婆去世後,她再沒體驗過那種溫暖。
這輩子她要去京城找家人,去感受家人的溫馨,關於日後的生計,阮枝昕也早有盤算,要在大承最繁華的地方施展拳腳,從服裝行業起家,打下屬於她的商業帝國。
阮枝昕打算再賣一些設計圖,攢一些路費,在離開昌州前又一次去了錦衣閣。
來到安木街的錦衣閣,相較於上次的冷清,這次的錦衣閣格外熱鬧,人來人往。
「好美的衣裙啊!設計這裙子的人好心思啊,竟然能把這長衫設計得如此修身,你們看,這處的收腰既顯身材又不緊,顯得人格外高挑,飄逸出塵。」錦衣閣傳來女子驚嘆聲。
「是啊,你們看這內衫竟然比外衫長,還不會顯得不雅,這領口、袖口處的撞色真是太妙了。」有聲音跟著應和。
「還有這裙擺……」
阮枝昕佇立在門口,聽著裡面的人對新出的衣裙大肆讚揚,看著琳琅滿目的布料服飾擺滿了錦衣閣各個角落,人頭攢動,好不熱鬧,夥計們忙得腳不著地,上次那個小夥計也在其中。
她淡淡笑著,踏入錦衣閣,一眼就看到了掌柜江都,他看著櫃檯前的姑娘們爭先恐後地購買成衣,咧著嘴,眯著眼,笑得非常開懷。
江都也是一眼就瞧見了人群中的阮枝昕,幾天不見,她似乎長開了不少,明眸皓齒,初發芙蓉,即使是荊釵布裙也掩蓋不了她身上出塵淡然的氣質。
「阮姑娘,你來了,這兒吵鬧,我們去雅間說話。」阮枝昕還未開口,江都便喜笑顏開,帶著她急匆匆地轉身走進了屏風後。
後院幽靜雅致的環境與前店的熱鬧截然不同,庭院幽深,小徑兩旁種了幾棵玉蘭,雪白的花朵開滿枝頭,陣陣清香襲來。
穿過曲徑通幽的庭院,阮枝昕跟隨著江都來到雅間,雅間陳設簡單大方,一看便知常招待貴客。
江都一到雅間便迫不及待道,「阮姑娘,你的設計的衣裙真的絕了,一經上架就賣得火爆啊!你剛剛也看到了,那些個姑娘可喜歡了,你可算救了我錦衣閣一命啊。」
阮枝昕接過丫鬟泡的茶,升騰的水霧帶著茶香,在室內氤氳開來。
「我這次是又設計了一些新的款式,來與江掌柜合作。」阮枝昕吹了吹茶水喝了一口,她臉上平靜如水,似乎並沒被江都的興奮所感染,拿出這幾天設計的圖紙,遞給江都。
「又有新的設計圖紙了?阮姑娘心思可真妙啊!」一提到圖紙,江都明顯興奮了許多。
江都高興地接過圖紙,努力想抿住嘴角,卻壓不住他的喜悅,「要我說啊,你就加入我們錦衣閣吧,我定然不會虧待了你的。」
「不瞞江掌柜,我並不打算留在安木街,此次前來,也是想請教江掌柜一些問題,不知江掌柜對京城了解多少?」
阮枝昕在這個世界沒什麼認識的人,江都算是比較熟稔的,且他為人真誠,或許能提供不少信息。
「京城?阮姑娘打算上京啊?那可真是富貴迷人眼之地,我年輕時在那謀過差事,只不過人才輩出,倒沒闖出什麼名堂,不過我相信憑阮姑娘的能力,闖出一番天地大有可為。」江都興奮的情緒一下平息了,望向窗外,神情黯淡。
大承的社會風氣開放,工商皆本,當今聖上勵精圖治,政治清明,國泰民安。
作為隨便扔塊石子都能砸著三個達官貴要的京城,更是無比繁華,全國才子商賈雲集,各色商鋪爭奇鬥豔,夜不閉市,想要在此有一席之地,也是極不容易的。
江都年輕時也是壯志滿懷,想要在京城出人頭地。
早些年在京城沒有根基,從一家布莊夥計做起,本可以做到掌柜,奈何被他人設計,無奈之下,回到昌州自己開店。
憑藉在京城的見識與多年的積累,才在昌州站穩,把店鋪開到安木街上,錦衣閣也是開得有模有樣。
阮枝昕靜靜地聽著江都的講述,大承經濟繁榮,她或許也能在這站穩腳跟,開創屬於大承,也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
江都雖然很想阮枝昕留在錦衣閣,但不多問,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抱負。
眼前這個目光堅定的女子,有足夠的能力,應該在更廣闊的的天空的翱翔,安木街不應該也不會限制住她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