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承,有奴僕契書的主僕關係更為牢靠些,也有律法規定著,奴僕便是主人家的私有物件,不得背叛主人。
阮枝昕素來是隨遇而安的人,自穿越後,以前的許多想法都變了,儘量地與這個社會看齊。
在奴僕這件事上,把它看作一種比勞工僱傭關係更緊密的僱傭關係便可,將奴僕們平等看待,就只不過是一種僱傭關係罷了。
「不過對繡娘我有些要求,為人品行要端正,這是最重要的,繡功倒還是其次。大家要是有人選的話,這幾日可帶她們到鋪子中來給我瞧瞧。月錢同你們一般,必不會少了的。」
王珊、紅豆和孫娘三人相互看了眼,眼中有些許激動,嘴角忍不住笑意,她們倒是有些相識的繡娘姐妹們,不是四鄰八舍的,便是在街上賣繡品相識的,大家都是窮苦人家,能有這個機會自是願意一起分享。
第二日一早,枝織成衣鋪一開張,王珊與紅豆身後跟著幾位年齡相仿的女子,是她們找來的繡娘姐妹們。
幾個女子嘰嘰喳喳的,滿臉興奮,她們早就聽說過枝織成衣鋪了,衣裳可好看了,就是賣得貴了些,平日裡沒有銀錢不敢踏入,她們也只敢在門口瞧瞧,光是那兩個木頭人身上的衣裙便讓她們驚艷,更何況歐自立還有一排排的華美衣裳。
如今沒想到自己有機會進到鋪子中,更別提還能有機會親手製作這些華貴的衣裙。
阮枝昕簡單考驗了她們的繡功,瞧著都還不錯,至於人品,短時間內也辨不出,至少接觸下來,皆是真摯誠懇。
用人不疑,爽快地與她們簽下了契書,讓她們明日來上工,帶著她們去烏石巷的繡坊。
「我們枝織絕不容許心術不正之人,你們如果有人不想做了,可以,我不強求你們留下。一旦讓我發現有人吃裡扒外,將鋪子的一些機密消息泄露給外人,因著我們簽過契書,押送官府我是不含糊的!」
阮枝昕對這些充滿熱情的繡娘們先是來了當頭一棒,有給了她們足夠的希望,「不過在枝織成衣鋪,我們獎罰分明,只要有能力,月錢也能不斷上漲,即便是女子也不比男子差,日後你們便在繡坊了,接下去就由王珊和紅豆帶你們。」
繡娘們在阮枝昕一套恩威並施的加持下,興高采烈地逐漸離去,卻始終不見孫娘的身影。
「今日孫娘怎還未來?平日裡她總是第一個來的。」紅豆不時地望著窗外。
「是啊,這都巳時了,我知道孫娘家住在何處,我去瞧瞧吧,可別出什麼事了。」王珊憂心忡忡,正起身打算找孫娘,門外傳來腳步聲。
「來了,看來不用去找了。孫娘,你今日是賴床了……」王珊幸災樂禍,正想玩笑般嘲笑孫娘今日的遲到,一瞧見來人便頓住了。
來的確實是孫娘,不過她整個人散發著低迷的情緒,臉上鼻青臉腫的,臉頰的傷口還滲著血絲,嘴角也破了口子,像是遭受了毆打。
「孫娘,怎麼回事!是不是你男人又打你了!」王珊瞧見孫娘的傷,氣不打一處來,聲音不覺提高了不少。
阮枝昕見著孫娘也是嚇了一跳,平日裡的孫娘本本分分,在繡娘中也是安靜沉穩的,從不說過家裡的糟心事,最多在提及他那不愛讀書的兒子,會忍不住生氣。
今日遲到竟還帶著傷,聽王珊的話,似乎還是她夫君動的手,竟往女子臉上招呼,那孫娘身上指不定還有許多暗傷。
阮枝昕最痛恨毆打妻子的男人了,自己沒本事就拿女子出氣,算什麼男人,問道:「孫娘,發生了什麼?」
「沒事,不過是我來的路上沒見著路邊的石塊,不小心被絆倒了。」孫娘似乎不想多說些什麼。
眾人皆不信孫娘的說辭,臉上的這些傷口怎麼可能是摔出來的。
阮枝昕端了一杯熱茶,遞到孫娘面前,「孫娘,有什麼委屈儘管說,我們都是女子,能幫的一定幫你。」
孫娘接過熱茶,依舊沉默不語。
「孫娘,你不告訴我緣由,日後若再發生今日這般事,你仍是這個時辰才來,這樣不是耽誤鋪子的生意嗎,我這裡可不養閒人,如此的話你便離開我成衣鋪吧。」
阮枝昕見孫娘不願多說,心知不下猛藥撬不開她的嘴,便假意嚇唬她。
果真,孫娘聽到阮枝昕的話,整個人十分慌張,生怕真的丟了這份活計,「阮掌柜,別,這份活我很喜歡,我說。」
這傷確實是她夫君打的,她夫君是個酒鬼,沒有正經活計謀生,這裡干點活,那裡幫人做點事,賺來的錢還不夠自己買酒喝,家中生計全靠孫娘接點小活計維持著。
愛喝酒,沒有正經謀生的男子,多半是不會尊重家裡人的。
她夫君每次醉酒回家便會發酒瘋,將家中搞得一團糟,情緒上來時還會毆打孫娘,再拿走孫娘辛苦攢下來的錢繼續花天酒地。
而家中還有生病的婆母要養,婆母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看不見孫娘辛苦養家的付出,回家還要挑剔責罵她。
一心向著兒子,自家兒子是天下頂好的男子,不過是喝點花酒罷了,哪個男子不喝酒,你說他沒正經事干?那是他還年輕,再過幾年必能闖出一番名堂。
還有個小姑子也是一朵奇葩,囂張跋扈,好吃懶做,時不時幫著她娘一起指責孫娘,年方十九了,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可從未有人上門說親。
要知道在大承,女子十五及笄,便可開始議親了,十九,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總之,這個家一團糟。
昨日回家後,孫娘的妹妹恰巧在她家中,姐妹兩感情好,妹妹時常來相聚,正巧妹妹繡功不錯,便與她提及枝織成衣鋪要招人的事,想帶著她來鋪子裡謀生。
誰曾想,孫娘的小姑子在一旁聽見了,纏著孫娘帶她一起,這小姑子對針線活一竅不通,萬萬不能帶她來鋪子中找活計的。
小姑子憤恨極了,跑到婆母和哥哥面前一通哭訴,婆母只顧維護女兒,斥責孫娘狼心狗肺賺到了錢不顧家人。
孫娘這麼多年對著這些罵聲也麻木了,依舊不鬆口,之後便遭到了她夫君的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