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白果終於找到你了!」不遠處的白果急急忙忙跑來。
「小姐,你嚇死我了,我就是拋絲帶的功夫,你便不見了!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白果氣喘吁吁,眼睛泛著紅,她幾乎跑遍了整個原青寺,要是還找不到小姐,她就要報官府了。
白果將阮枝昕從思緒中拉了出來,阮枝昕抬手擦了擦白果的眼角,「是我不對,沒和我們家白果說,讓白果擔心了,你懲罰我吧,罰我們現在就回家!」
白果破涕為笑,與阮枝昕向廟門走去。
廟門依舊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一位身著蓮青色織錦對襟長襖的婦人從廟門外進來,華貴雍容,身後還跟著位嬤嬤。
阮枝昕正與白果談論著除夕要準備的吃食,不經意間與婦人擦肩而過。
「啪」,似乎有什麼東西掉落在阮枝昕的腳邊。
阮枝昕低頭望去,是個香囊,她彎腰撿起,布料摸著很舒服,像是華雲閣新出的菱錦,布面上似乎繡著魚?
她剛想拿到眼前仔細瞧瞧,便聽到身旁傳來的聲音。
「這位姑娘,這香囊是我們夫人掉的,多謝姑娘拾起,還請姑娘還給我們夫人。」婦人身旁的嬤嬤說道,話語中帶著感謝,語氣又帶著不容置疑。
阮枝昕抬頭看向嬤嬤,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僕婦,氣勢態度拿捏得剛剛好,這邊感謝你,那邊逼你還香囊,讓人挑不出錯。
一旁的婦人端端地站立一旁,也著實有氣質,乍一看長得與她有些許相似,還帶著似曾相識的親切感,讓她莫名喜歡這個婦人。
那位嬤嬤不說,她也是要把香囊還給主人的,只不過被人架著給多少有些不舒服,好在她們沒有惡意。
她阮枝昕把香囊遞至婦人面前,「這位夫人?這是您的香囊吧?」
婦人遲遲不接過香囊。
阮枝昕發現婦人一直在盯著她看,好像還有些走神了,她胳膊都有些舉累了,拿著香囊在婦人眼前晃了晃。
「對,多謝這位姑娘。」婦人終於緩過神來了,伸手接過香囊。
婦人摸著香囊上的圖案,剛想開口,卻發現阮枝昕已經走遠了。
「夫人,這姑娘長得與您太像了!不如奴婢追上去問問?」
那位盛氣凌人的嬤嬤在阮枝昕抬頭的時候就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現在回過神來激動不已,眼中泛著光亮。
「算了,孫嬤嬤,這麼多年了,長得相像的人還少嗎?每次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婦人垂下眼眸,聲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悲痛,「我也不敢奢求枝枝能回來,只希望她能過的好,不再顛沛流離,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走吧,我們去找一空大師,請他為枝枝祈福。」婦人嘆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寺廟內走去。
阮枝昕坐在馬車中一言不發,方才撿了香囊後便匆匆離開了,她一直沒從一空大師說的話里回過神來。
一空大師是大承的得道高僧,他既然能知道自己來自於另一個世界,那就說明他的話是可信的,畢竟這種事不是瞎編就能編出來的。
大師說她與張只只現在已經換回來了,那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說她阮枝昕本來就是這個時代的人,而張只只才是現代的阮枝昕,她們倆的人生因為某些不可說的天機被打亂了,所以才會出現錯位。
大師還說四歲時出現了意外,肯定不是被張柳抱走的事,這個意外應該是指她與張只只互換了。
四歲?她記得在現代四歲的時候確實出現過意外。
她好像和阿婆上山採金銀花時,不小心從一個兩米高的田坎上翻滾了下去,摔到了腦袋,在床上躺了好久才醒來的。
應該是那時候她從大承穿越到了現代,可能是年紀尚小記憶出現了混亂,她只記得張只只留下的現代記憶,對自己在大承的記憶全都遺忘了。
但是她在現代活了三十多年,大承的她卻才十五歲,看來穿越時也出現了時間上的差異。
至於一空大師說的是什麼天機不可泄露,可能是閻王爺在給她們劃拉人生的時候打瞌睡了吧。
如此說來,她才是真正大承的人,並沒有侵占張只只的身體,現在只不過是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想通了一空大師的啞謎,阮枝昕心情舒暢,也沒有了用著別人身體生活的負罪感。
她突然覺得自己人生履歷豐富,人家一輩子遇不到的穿越,讓她遇上了兩回。
原青寺禪房中。
冬日的陽光從窗欞斜斜地照進禪房,一空大師與剛才阮枝昕碰見的香囊婦人對坐著。
「大師,許久未見,依舊是仙風道骨,幸而大師還願見我。」婦人淡淡地笑著。
「阮夫人,何必執著找老衲,老衲曾與你說過,機緣到時自會稱心如意。」一空大師坐在茶桌前,取茶傾茶注水,泡茶的動作舒緩而優雅。
這位阮夫人正是當朝丞相的夫人趙雲蘭,如何能與一空大師相識,也確實是她的機緣好,年輕時便與一空大師相識。
彼時趙雲蘭尚未及笄,跟著她娘來原青寺上香,年幼貪玩的她在寺中瞎晃蕩,歪打誤著認識了正在誦經的一空大師,當時的一空大師只是小有名氣,見著人也願意給人指點一二。
一空見到趙雲蘭的第一眼就看出她日後身份尊貴,一生無甚煩惱,最大的坎坷就在她女兒身上,一空善意地提醒了趙雲蘭。
但是誰不喜歡聽好話,那些不好的預測都會被人認為是學藝不精。
趙雲蘭當場罵了一空一頓,一空沒有放在心上,趙雲蘭過後也沒把一空的話放心上,直至幾年後一語成讖,趙雲蘭才信了一空的話,與他漸漸相熟。
「不執著了。」趙雲蘭輕輕地說道,面色平靜,似乎真的放下了,「今日我來不是打聽枝枝下落的,只是想請大師為她祈福。」
「免她顛沛流離,願她日後順遂,如月之恆,圓滿無缺!」
趙雲蘭漸漸紅了眼眶,帶著哽咽擲地有聲的說道。
一空大師心下嘆息,這紅塵中親情最叫人割捨不下,阮夫人雖說放下了,但內心仍有執念。
他將沏好的茶水遞給阮夫人,「阮夫人,老衲說過不必著急,你所盼很快就能如願,或許就在明年。」
「大師……說的可是真的?」趙雲蘭一時停住了抽泣,抬頭看向一空大師,有些難以置信,這麼多年了,一空大師都是說時機未到,今日卻告訴她時機將至。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一空大師雙手合十,虔敬地說道。
趙雲蘭激動不已,「那,那我該如何尋她?」
「不必刻意去尋,時機到了自會出現。」